“上面對這段時間關於抗米援朝戰爭的反響很關心，也很滿意，建議各級單位可以拍攝一些關於抗米援朝的片子。”
賴培康直接了當地說明了請李謙過來的意思，“這些年南棒都拍了不少這種片子，咱們好些年沒拍過了，不能忘記歷史啊。”
建議，可以...
李謙搖搖頭，改成命令還差不多，誰敢不聽建議，誰又敢說不可以呢。
“賴董，你就直說吧，需要我幹什麼。”
專門把自己找過來，明擺着是有事，李謙只能希望不是有領導點名了。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可是也不小啊。”賴培康苦笑不已，“對李導來說這不叫事，但是對別人來說，就是個大事。了。”
打啞謎呢？
李謙都無語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廟裡給人看相呢，施主今日有血光之災，此時可大可小？
見李謙沒有追問，賴培康頓了頓，接着道，“往年這個獻禮片好做，但是這次上面特地強調了，獻禮片也不能遠離大衆了，要讓老百姓有共鳴，這一點可是難倒了各大電影廠啊。”
“有票房要求？”李謙問道。
“咳咳。”
說着這麼直接，賴平康輕咳一聲，笑道，“票不票房的不重要，主要是要讓老百姓喜歡看。”
“明白了。”李謙不置可否，這不一個意思嗎。
獻禮片這玩意，曾經也是市場主流，建國後的17年內，也就是49年到66年，國內就拍了450多部主旋律電影。
這個產量，相比那時候的好萊塢，其實不算太少。
不過也就是和五十年代的好萊塢比，當時電視機普及，米粒堅每個月要賣20萬臺電視機，電影行業遭到重創。
再加上當時“非美調查委員會”進駐好萊塢，大批導演、編劇、演員被逮捕、通緝，“好萊塢十君子”入獄，卓別林也因此逃亡海外。
那時候關於電影行業的監管，比國內現在可要殘酷多了。
說回獻禮片，建國初的獻禮片基本上風格樸素真實、貼近生活、充滿時代氣息，又弘揚了正確的主流價值觀，使得當下觀衆在獲得娛樂體驗的同時，在情感上也得到深切共鳴，精神上獲得極大鼓勵。
所以和現在不一樣，不是什麼帶着任務的片子，反而很大衆追捧。
雖然那時候沒什麼片子可看就是了。
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主旋律電影都是市場主流，那個時代一個縣城動輒五六家電影院，一年觀影人次動不動兩百多億，是同期北美的十多倍，觀影人次上億的主旋律電影每年都有好幾部。
不過八十年代後期開始，隨着電視機、進口片、港片的衝擊，就沒什麼人看了，從那之後主旋律電影差不多就跟現在觀衆印象的一樣了。
至於票房要求？
就是因爲沒有這個要求，各大製片廠統統倒閉。
而現在，聽賴培康這意思，上面要求的抗米援朝獻禮片，是有票房要求的。
“賴董，多少票房夠交差？”李謙也就直截了當地問了。
“......”賴培康差點被嗆到，這個李謙就是這點不好，哪有這麼說話的。
“咳...不是這個意思，不單單是票房，最好是能夠票房口碑雙豐收的。”
李謙直搖頭，這就難上加難了，光是要求票房的話，照着《建國大業》搞就行了，全國各自那麼多機關單位包場，票房不會差到哪去。
可是，還要口碑的話，在這個商業片時代，兩者兼顧，太難了。
別說獻禮片了，就是不限類型，能做到票房口碑都好的片子，也是稀罕的。
而且獻禮片，是絕對要遵循愛國主義、理性主義、集體主義、英雄主義這幾個條件的。
這個英雄主義可和超級英雄搭不上架，首先要有集體意識，然後還要理性，李雲龍、陸勇那種角色，要是作爲獻禮片的話，八成是要被PASS的。
這幾乎把主角限定死了，就光偉正三個字。
現在這個時代，這種角色在電影市場上，恰恰是不受歡迎的。
李謙就從一個電影從業者的角度，給賴培康分析了一下。
賴培康頻頻點頭，笑道，“所以我就需要李導的幫助啊。”
李謙搖搖頭，“賴董，要讓我來拍的話，真的沒那功夫，一年一部電影再年輕我也撐不住了，往後我都打算降低拍片頻率了。
而未來影業上市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再加上企鵝、啊狸、萬達準備了這麼久，估計不是玩票的，未來行業變化肯定很大，要在行業維持住公司的地位，爲了跟着公司吃飯的員工，我肯定也要分出精力在公司上面。”
賴培康呵呵笑道，“李導確實不容易，這個我也明白，也不是要現在就拍，只要在2020年抗米援朝七十週年紀念日上映就夠了，時間足夠。”
李謙再度無語了，2020年的事，現在就準備，還有五年多呢。
“可是賴董，《返老還童》裡我已經把自己的想法都拍完了，而且我真不適合拍獻禮片，沒那個經驗，萬一搞砸了也不好交代啊。”
這種事情，李謙是真的不想幹，吃力不討好，他也不需要拍這個來獲取上面的好感，畢竟已經有了的東西。
不管賴培康怎麼說，李謙就是不接，反正沒有哪位領導點他的名字。
最後沒辦法，賴培康只能請李謙來擔任籌備小組和未來劇組的藝術顧問，執導工作。
顧問就顧問吧，反正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抗米援朝獻禮片，肯定會有來自官方、半官方的監督，人家也不一定聽他的意見。
而且，20年才上映的電影，還早着呢。
......
下午，李謙也爲《返老還童》破二十億舉辦了一個熱熱鬧鬧的慶功發佈會。
今天也是《一步之遙》上映的日子，在之前這部片子也被認爲是《返老還童》最大的兩個對手之一。
另一個當然是《太平輪》了，不過已經撲的不要不要的了。
談起這部電影，李謙也沒說什麼，只是說希望是一部和《讓子彈飛》同樣精彩的電影。
這也是大部分觀衆的希望，一部《讓子彈飛》，讓觀衆們對江文的推崇更進一步，也重新燃起了信心。
不過，幾個小時過去，到了晚上的時候，電影放映了好幾輪，網上的評價卻並不怎麼好看。
很多觀衆表示從開頭就懵了，根本看不懂這拍的什麼東西。
這種聲音並不在少數，反而特別多。
不過也有觀衆大呼過癮，說江文還是那個江文，從未讓人失望過。
口碑呈兩極分化了，好評都是極力誇讚，關鍵連影評都讓人有些看不懂。
差評就幾乎全都是看不懂，什麼玩意。
不過，《讓子彈飛》在前，第一天還是有很多人衝着江文走進了電影院，首日票房高達9100萬！
首日近億，甚至壓過了《返老還童》，登頂日冠。
《返老還童》週四拿到了5700萬，相比周三的7000萬，下滑明顯。
畢竟是上映半個月了，在一部首日近億的大片衝擊下，這個下滑幅度並不算大，《匆匆那年》和《太平輪》就接近腰斬了。
不過，超高的首日票房，卻沒有改變兩極分化的口碑。
上映了一整天，兩三百萬觀衆的評論已經足夠有代表性了。
兩極分化甚至開始有了朝另一面傾斜的趨勢。
很多江文的支持者對電影大加讚賞“前衛”、“荒誕”、“好看過癮”，但是更多的觀衆表示“看不懂”，“做作”、“裝X”。
有媒體去影院追蹤，傍晚黃金時段京城核心地帶的電影院，上座率不到五成，還有不少中途退場。
第二天開始，票房就有了要崩的勢頭，只拿到8400萬。
星期五比星期四還低，懂行的人都意識到，這是要雪崩了。
而《返老還童》臨近週末這一天卻拿到7300萬。
星期六，《一步之遙》倒是沒有繼續下滑，依然拿到了8500萬。
但是，這跟下滑已經沒有多大區別了。
《返老還童》拿到8700萬，再次奪回了日冠。
星期天，《一步之遙》票房滑落到了7600萬，首週末票房一共是3.36億。
《返老還童》加上這個週末，總票房已經來到了22.99億。
新的一週星期一，《返老還童》依然保持穩定的走勢，單日拿到4700萬。
而《一步之遙》已經隨着口碑的崩塌，完全崩了第一個工作日堪堪拿到2000萬。
跌幅高達70%，和《太平輪》都有的一拼了。
首日票房近億的電影，落得個這麼個結果，也讓網上越發地熱鬧了。
支持江文的影迷在爲他爭辯，說不怪普通觀衆看不懂，是電影太超前了，不斷地分析着電影裡的一個又一個隱喻。
雖然《讓子彈飛》也有很多隱喻，不過這次觀衆不買賬了，通篇的評價都是不知所云、無聊透頂、看的想睡覺。
隱喻確實多，不過電影都看不明白，誰還有心情去關心電影有什麼隱喻。
總體來說，這電影能夠取悅一部分人，讓他們如癡如醉，但是大部分人根本對不上腦電波。
就像是幾個人喝的酩酊大醉，跑去路邊放聲高歌，他們是嗨爆了，但是圍觀的羣衆心裡只會暗罵一句傻X。
再簡單點來說，把這電影比喻成一個人，那就是腦子轉得太快，嘴跟不上腦子，手跟不上嘴，最終表達出來的東西支離破碎，可要是你能跟上這個人的節奏，那就能看明白了。
可惜，大部分觀衆都是普通人。
口碑徹底崩了，連一向文青的逗瓣評價都不好，票房也隨着第一個工作日70%的跌幅宣告可以提前結束賀歲檔的爭奪了。
從上映前的萬衆期待，到現在的票房口碑崩塌，就像是從天堂到地獄的經歷。
面對這種情況，江文卻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意味深長地說，越自由就越寂寞，不想寂寞就沒那麼多自由。
很明顯，他的寂寞就是大衆不懂他。
不過，不管江文怎麼說，大衆還是在罵。
而且，連電影的發行方兼出品方之一的萬達，王公子都發微博說“沒看過《一步之遙》的童鞋們，恭喜你們…躲過了這一劫。”
之前就傳出這片子萬達給了十億保底，小王這話立馬讓人忍不住猜測，是不是萬達要賠錢了，小馬發火了。
這只是開始，《一步之遙》出品方之一、索尼華國區總裁稱電影讓暴發戶不滿了，直指小王跟電影裡文樟飾演的武七一樣是NewMoney。
NewMoney在《一步之遙》裡指沒有傳統文化底蘊只接受過西方文化教育的華國式暴發戶。
雖然是罵人的話，不過好像正好和小王一樣。
沒有傳統文化底蘊，在西方留學，而且連學歷都不清不楚的。
有一次他說自己在世界頂尖大學裡是學渣，但是放在清北就是高材生，就有網友開始扒他的學歷了。
這還不止，程凱哥那個前期洪煌也出來懟他。
《一步之遙》官方微博隨後曬出一張小王PS片中“武七”的海報，隨後秒刪。
仗着老爹在互聯網無往不利的小王這次碰到了不給面子的人，哪裡受得了這個氣。
他再度發微博說，這個年頭有錢人連不喜歡一個電影都不行了，呵呵...我就***了，電影拍得跟**一樣還不讓人說了？我都懶得去評價你這電影了，趕緊下映別侮辱觀衆了，建議出品方在電影放映前加一行字‘本電影不接受任何差評’。”
第二天一大早，可能是氣不過，小王又發個微博繼續噴。
網上一片鬧騰，尤其是微博上，都把《返老還童》的給壓了下去。
這還沒完，小王的好基友林更鑫站出來轉發了微博，表示支持。
微博也來湊熱鬧，搞了個調查，一個小時內近萬人投票，半數以上的人支持小王，令人大跌眼鏡。
不過，更讓李謙三觀盡毀的是，這近萬個投票的人，有上千人選了“老公麼麼噠”這個選項。
“我特麼......”
李謙真是搞不懂這些人的腦回路了，要是管個大帥哥叫老公都還能理解，可這......
好好一個賀歲檔，被這麼一搞，一團烏煙瘴氣，尤其是微博，成什麼鬼樣子了。
關掉電腦，李謙搖搖頭，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讓司機準備車。
......
機場出口，推着個行李箱的郭凡滿臉激動地看着來接他的李謙。
“老大，我回來了，我準備好了！”
李謙笑笑，拍了拍郭凡的胳膊，“三年之期已到，歡迎學成歸來，振興國產科幻電影！”
什麼三年之期？
郭凡有些奇怪，怎麼這麼久沒見，老大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中二了。
而且好像還沒去三年吧？
不過不管了，上了車，郭凡開始興奮地給李謙講述自己在好萊塢學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