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川本是隨口說說，六一道人還當真了，而且六一道人似乎也很忌憚降魔大陣，頓時大喜。
如果真有法陣能夠剋制像六一道人這樣強悍的存在，那他濤山宗就無憂了。
他連笑道：“道長，您與我們濤山宗是聯盟，幫我們這個忙，我們濤山宗待您自然如親友。”
六一道人想了想，隨後從白羽仙鶴後背下來，緩緩地走到易小川的身前。
他的面容紅潤，小黑鬍子掛在臉上，卻不多嚴肅，反而顯得多了幾分調皮。
“你若是想要得到那種法陣，你只能尋求像廣寒仙子那樣的強者幫忙了。”
六一道人搖搖頭嘆道：“法陣源於煉製符咒之人的實力高低，絕對不會超出實力範圍，除非……”
易小川正聽着六道人的話，忽然見六一道人不再說下去，好奇地問道：“除非？需要神兵相助？需要陣眼？還是？”
六一道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說道：“不錯，神兵可以對法陣有所助益，大幅提升效果，而施法者本人如果可以一直維持法陣，更能加強法陣威力。”
“但這些你捨得嗎？”
易小川感覺自己上了六一道人的當，被六一道人牽着鼻子走着。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背後的曲阿劍，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道：“我自然不捨得。”
“但現在你必須這麼做，若是想要保住濤山宗，就必須借用一些什麼，如果什麼都不犧牲，那無法抵擋住魔族。”
六一道人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雙目銳利地看着易小川。
易小川終於明白六一道人爲何要找他聯合，原來早有預謀。
他沉默許久。
六一道人也沒有繼續強求，而是說道：“時間已經不多，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
易小川看着回過身去的六一道人，問道：“爲什麼是我？”
六一道人回過頭看向易小川和易小川身後的劍，隨後很認真地指出：“因爲你的曲阿劍很特殊，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一把絕世神兵，而且還與你有着聯結，是淬劍吧？”
易小川頓時愕然。
要知道淬劍這東西不是誰都知道的，之前仙界的事情他六一道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六一道人嘿嘿一笑道：“你不用那麼緊張，之所以知道也只是因爲我有廣寒仙子這個朋友而已。”
易小川卻是越發奇怪，因爲廣寒仙子肯定是在仙界，無法聯繫到大陸纔對。
“那人不是在仙界嗎？怎麼會與你成爲朋友，還能與你說話？”
易小川問道。
六一道人直接說道：“錯了。”
易小川仍舊堅持道：“錯了？仙界與大陸隔絕，你無法知道這些。”
六一道人也不退讓道：“錯得離譜，我們的仙界和大陸並沒有隔絕，而且還在聯繫着，你要知道其實大陸之上有許多仙人隱身其中，只是你的眼界只在於此，沒有發現罷了。”
易小川腦袋嗡嗡作響，如果六一道人所說的是真的，那自己這時候應該去找廣寒仙子討回自己的師姐張瓊怡！
可他還是沒有能從驚詫中清醒過來。
“那些仙人既然在世間，爲什麼會容忍魔族侵擾？”
“易小川，你之前不是當過仙人嗎？難道不清楚仙人們在幹什麼？他們真的會在意世人的死活？”
六一道人沒好氣地說道。
終於，易小川無話可說，六一道人所說雖然很震撼，但易小川越發覺得很有道理。
作爲仙人的眼界絕不會止於世間生靈之間的爭鬥。
如果把仙人和世間剝離開來，那麼仙人看到生靈們的爭鬥就像看着螞蟻打鬥一般。
雖然有些時間也很熱鬧，但依舊無趣得很。
“他們仍在不停地修行，聯合對付其他的仙人，然後尋找有趣的事情……”
易小川喃喃地說道，說着雙手握拳，瞪大眼睛看着夜色裡的月亮，那個覺得無趣的廣寒仙子。
六一道人點了點頭，嘆道：“既然你都明白，那現在你覺得如果廣寒仙子下來，一舉將濤山宗消滅會不會感覺有興趣？”
易小川沉聲地說道：“我不知道。她就是一個瘋子，憑什麼僅僅因爲有趣就要屠戮其他人？”
六一道人看到易小川這副模樣，知道易小川已經陷入憤怒之中，無法理性思考。
“我就說我不會說教，自然也不好收徒，還是先走爲妙。”六一道人拍了拍白羽仙鶴。
然後一人一鶴緩緩地離開易小川。
白羽仙鶴離開的時候，訝異地回頭看着易小川，低聲說道：“他真的是仙人？怎麼看都沒有仙氣啊？”
六一道人撓了撓白羽仙鶴的脖頸，笑道：“沒有仙氣也是一種福氣，有些人成了仙之後，就把曾經爲人都給拋棄了，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的仙。”
白羽仙鶴不懂，只是甩了甩頭地說道：“主人，哪天我成仙不會忘了您，我也帶您成仙。”
易小川看着一主一僕離開不禁惘然，剛纔的消息太過震撼，讓他一時無法冷靜下來。
但仔細想想，六一道人的話並沒有錯，之前的仙界與人間隔絕，也是仙界之人所爲。
在他們看來，仙與人已經不適合共存在一片天地才隔絕了去。
而這片天地，竟然是仙與其他生靈共享。
如果現在廣寒仙子到來，他毫無防守之力，隨手便會被廣寒仙子捏成粉末。
但想必這個廣寒仙子太健忘，哪裡還會記得這麼一個渺小的人類？
她會在意月十五的死活。
卻不會注意到他易小川的死活。
終究還是要做出決定，他喃喃地問道：“曲阿劍，你願意成爲我濤山宗的護山神兵嗎？”
隨後易小川又自嘲一聲。
曲阿劍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曲阿劍，又何必去問曲阿劍？
問曲阿劍的時候，他心裡的答案已經出現了。
要想讓廣寒仙子注意到自己，那就得鬧騰出一點大事來，讓那些隱藏在天陽大陸的仙人們震顫一番。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爲有趣付出代價！”
易小川手持曲阿劍，劍指那漸漸沒入雲間的月亮。
頓時雷霆轟鳴，驚雷陣陣，似有狂龍咆哮，指責易小川的膽大妄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