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三房就是當年關押莊澤的房間?「荒木播磨停下腳步,他在問大歐。
「是的。」大歐畢恭畢敬,低聲說道。
荒木播磨又看了一眼313房,腳步不再停留,大歐趕緊跟上。
穿過走廊,到了拐角,大歐主動上前敲響了301的房門。
門開了,裡面有人冒頭看了一眼。
這是一個光頭年輕人。「黃老闆?「光頭問道。
然後便看清楚了荒木播磨的面容,趕緊讓開門。
荒木播磨徑直進門,然後便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他的呂虎。
「黃老闆來了。「大頭呂連忙起身迎接,同時朝着光頭扔了一枚現大洋,「二楞,去吃酒。」
「欸。」光頭高興的接過現大洋,二話沒說就離開了。
荒木播磨擺擺手,大歐也跟着光頭一起出去了。
…
聽了大頭呂的彙報,荒木播磨就那麼的坐在椅子上,他微微皺眉,緊盯着大頭呂看。
好一會纔開口問道,「你懷疑那個伏志毅?「
在大頭呂的口述中,他對程千帆關於懷疑誰可能有問題的答案是「伏志毅,。
「不是。「大頭呂搖搖頭,「荒木先生,我實際上懷疑的是鍾國豪。」
「這個人是程千帆非常器重的心腹吧。」荒木播磨說道。「荒木先生明鑑。「大頭呂點點頭,「鍾國豪是程副總巡長最信任的三個手下之一,另外兩人一個是李浩,還有侯平亮
荒木播磨擺擺手拒絕了大頭呂遞過來的香菸,他的目光幽深,「說說你懷疑鍾國豪的理由。「
「程副總下達行動命令之後,帶隊的幾名警官中,鍾國豪是唯一離開過我的視線的。「大頭呂說道。
「他去做什麼了?「荒木播磨微微點頭,這麼說,這個鍾國豪確實是有疑點,略一思索,他又問道,「有正當理由嗎?
「程副總安排鍾國豪去聯絡裝甲車隊的馬隊長要車。「大頭呂說道。
荒木播磨活動了一下肩膀,儘管槍傷已經基本痊癒,不過,他整個人的身體還未恢復到最健康的狀態。
「查一下這個人中途有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他想了想說道,「最重要的是查一下鍾國豪或者是鍾國豪在去裝甲車隊途中接觸過的人在隨後有沒有往外打過電話。」
通過呂虎的口述彙報,荒木播磨腦子裡對於此事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脈絡,他的判斷是,廣華書店的紅黨能夠第一時間撤離,並且還有時間草草焚燒文件,最大的可能就是接到了示警電話,這也是最快的聯絡示警方式。
「明白!「大頭呂答應一聲,不用荒木說,他也會去查證此事的,不過,知道該怎麼做和向荒木彙報後聽從荒木的吩咐再去做,這在荒木心中的觀感是截然不同的。
通過這段時間和這個日本人的接觸,大頭呂感知到,相比較辦事能力強的中國人,荒木更喜歡聽話的人。
…
「你懷疑鍾國豪。「荒木播磨看向呂虎,「卻告訴程千帆說你懷疑的是那個伏志毅。」
說着,他的眼眸一縮,盯着呂虎的神色也變得略古怪起來,「你懷疑程千帆?「
他看着呂虎,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荒木先生,我並非是懷疑程副總。」大頭呂搖頭,「程副總對紅黨的態度一直是非常惡劣,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的
說着,他有些猶豫,「只是,我想的是,如果鍾國豪是有嫌疑的,那麼,他能夠藉着去裝甲車隊要車的機會送出情報,這個機會卻又是……」
荒木播磨懂了。
按照呂虎的邏輯,假如鍾國豪有問題,那麼,程千
帆給了鍾國豪向外示警的機會,這也是無法完全撇清嫌疑的。
他輕笑一聲,看着呂虎。
這個人口口聲聲說沒有懷疑程千帆,恐怕是口是心非。
宮崎君爲了掌控中央巡捕房三巡,仍然兼任三巡巡長一職,如此來看,這個呂虎內心中分明已經暗中生怨。
荒木播磨不得不承認,站在呂虎的角度來說,呂虎的分析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但是,呂虎實際上並不知道程千帆實際上是帝國優秀特工宮崎健太郎所假扮的,所以,呂虎的這個分析和懷疑是沒有意義的。
當然,呂虎懷疑那個鍾國豪,此人身上確實是有一定的疑點,需要好好排查。
「程千帆沒有問題。」荒木播磨擔心大頭呂暗中調查程千帆會發現宮崎健太郎的秘密,沉聲說道。
「明白了。」大頭呂立刻說道。
這反而令荒木播磨有些驚訝,他剛纔還想着如果呂虎有不同意見的話,他只能以強行下令的方式制止呂虎可能的行動,卻是沒想到呂虎這麼幹脆的就接受了。
「我還以爲呂副巡長會堅持你的想法。」荒木播磨說道。「荒木先生的話就是命令。「大頭呂搖搖頭,「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荒木先生是如何想的。「
荒木播磨深深地看了呂虎一眼,點了點頭。
和呂虎接觸越多,他對於這個人是愈發滿意。
……
無論是荒木播磨還是大頭呂都不知道的是:
此時此刻,在金神父路斜對面的一個石庫門民居內,程千帆正站在窗口,盯着雙龍坊公寓的方向看。
他知道大頭呂正在向荒木播磨彙報今天的事情。
此前,程千帆暫且並無除掉大頭呂的計劃。
大頭呂投靠日本人固然該死。
但是,有這麼一雙「日本人的眼睛,在身側,在某種程度上反而能夠在很多事情上避免被懷疑。
但是,今天廣華書店秘密聯絡點暴露,「蒲公英,同志險些被捕,可謂是險象環生,這令程千帆開始審慎考慮是否要除掉大頭呂。
無他,大頭呂太危險了。
大頭呂是法租界的老資格巡捕,說起對法租界的熟悉大頭呂猶在他之上。
特別是打探消息,耳目靈通上,大頭呂自有其一套。
法租界當局是敵視和緝捕紅黨的。
從法租界的條例來說,大頭呂今日所爲是「沒錯,的。
但是,大頭呂和荒木播磨的緊急會面,在某種意義上可以佐證,大頭呂現在已經是死心踏地爲日本人做事了。
這種人,是禍害。
此念頭一生,不管最終是否要動手鋤女幹,他都已經開始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