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紀夏顏一路上都睡得迷迷糊糊,並沒有睡死,卻也並不清醒。她知道自己上了車,知道孟書冉抱着自己,讓她能夠躺着,知道被送進醫院掛上了點滴。但她始終睜不開眼,醒不過來。

等她真正清醒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屋頂的日光燈看着十分刺眼。吊針已經被拔了,紀夏顏撐着身子坐起來,她躺的地方是臨時的輸液室,人來人往的頗有些嘈雜,還有小孩的哭鬧聲,紀夏顏倒是佩服自己能睡那麼久了。可惜沒能像小說裡面看到的那樣,男主角守候在一旁露出欣喜的笑容。孟書冉看見她醒來,放下手裡的雜誌,第一句話就是:“豬都沒你能睡。”

“豬配和我比嗎?”紀夏顏瞪他。

孟書冉笑答:“的確是委屈豬了。”

說到豬,紀夏顏卻想到了肉,覺得有些餓了。摸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看來自己真的是睡了很久。

孟書冉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地,問道:“餓了?”

紀夏顏老老實實地點頭:“餓死了。”

孟書冉遞過一支體溫計來:“你量量,燒退了我們就走,我先下去藥房取藥。”

幸好體溫已經恢復了正常,否則紀夏顏可不敢想象要在這醫院裡呆一晚上是什麼滋味。兩人出了醫院卻都愣住,他們都算是外地人,根本不知道三更半夜哪裡有吃的。醫院附近倒是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但着實不適合紀夏顏。

“問號碼百事通啊!”紀夏顏提議。

孟書冉看她一眼,回道:“讓我問,你自己問啊。”

他的語氣頗爲不好,紀夏顏呆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卻又不好意思道歉,悻悻然掏出手機掛了114。掛完以後翻了個白眼:“號碼百事通問我要哪家飯店的電話,她可以幫我轉接。我要是知道我要去哪家飯店,還要她轉接麼。”

最後還是孟書冉做的決定,攔了一輛的士,直奔本市最好的酒店。

兩人並排坐在後座上,紀夏顏想起早上在迷糊中,他把她放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讓她躺下來,抱在懷裡的感覺。不由側頭看他,孟書冉看起來有些累了,仰着頭卻沒有閉眼。紀夏顏想,他如果閉上眼睛會是什麼感覺呢?聽不見,看不到,世界是不是就他一個人的?他即便再累,在外也不願閉眼休息,可見是多麼沒有安全感的。突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總是表現的那樣的驕傲,內心是不是很難過呢?

車廂裡是密閉的空間,紀夏顏聞到了淡淡的藥膏的味道,纔想起來問他:“你肩膀怎麼樣了?還疼麼?”

孟書冉還是那兩個字:“沒事。”

“醫生看過了,說了什麼?”繼續問。

“沒說什麼,養兩天就好了。”孟書冉卻一臉別再煩我的樣子。

“明明知道你受傷了還讓你揹我。”紀夏顏不好意思道。

孟書冉很快接過話來:“我自願的。”

紀夏顏看了看他,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麼?”孟書冉皺眉看她。

紀夏顏回答:“我自願的,我自願笑,你管不着。”

兩人終於是吃了飯,孟書冉去前臺開了兩間房。

“睡一晚,明天就回去。我看再玩你也吃不消。”孟書冉下結論,“不如回去休息幾天,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司機大叔和管家大嫂呢?”紀夏顏問。

“我不知道。”孟書冉一臉尷尬:“他們都不會用視頻通話,也很少發短信。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紀夏顏手一伸:“號碼給我,我來掛。”

“算了。”孟書冉搖頭:“我們自己回去,讓他們好好玩玩吧。”

“你不怕他們找不到你着急麼?”紀夏顏問。

“不會的,他們習慣了。”孟書冉道:“我沒有女朋友之前,他們常常找不到我。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找不回家。他們也不太擔心。”

不過短短的一句話,紀夏顏只覺得腦袋內轟了一聲。她帶了好半響,才假裝鎮定地問:“你有女朋友?在澳大利亞?”

“唔。”孟書冉應道:“她是混血兒,在澳大利亞長大的。”

紀夏顏緩緩點頭:“那你這次回國這麼久,很想她吧?”

這次反倒是孟書冉愣了一下才回答:“天天通電話,有什麼好想的。”

紀夏顏勉強一笑:“我都沒有見你和她通過電話呢。用你那怪手機,視頻?”

孟書冉白她一眼:“我和我女朋友通電話,難道特地叫你來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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