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萬兵傀家眷就這麼算了?”信都的情報傳回,原本已經瀕臨崩潰的國運竟然再度開始匯聚,這讓羣臣很是不解,一名謀臣在朝堂上忍不住問出了不少人的疑惑。
爲了眼下局面,他們可是耗費了大量功夫,沒想到對方如此輕易便將此事揭過,這讓大漢羣臣有些難以接受。
“不算怎麼樣?人得生活不是麼,興朝給的追賞確實豐厚,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興朝這邊顯然也沒指望這些人消除心中怨氣,這一手是做給其他人看的,罪責已經被那閔彥章擔下,而他也被道盟當場處決,道盟藉此不但提高了聲望,也將人的怨氣引到這裡,而且還逼天子下罪己詔,更在府庫不充盈的情況下給出了大量補助。”
“換言之,就算這些家眷不能接受也沒用,這本就是給旁人看的,而且在這件事中,道盟又跟朝廷做了割裂,有意無意將朝廷的威望壓下去成就了道盟,就算百姓有怨,也是對朝廷而非道盟。”
“而從道盟的表現來看,這次道盟是要接受權利了,大興天子如今也不過是道盟的傀儡,壓制天子威望的同時擡高了道盟,那些家眷會怨天子,但這跟道盟有什麼關係?”
“豐厚的補助是道盟給的,直接仇人閔彥章是道盟殺的,天子的罪己詔也是在道盟的強硬態度下寫的,他們沒理由怨道盟,甚至比旁人更加擁護道盟。”
說話的是馬文孝,只是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所以,我大漢如今的對手已經從大興朝轉移爲道盟。”
甚至連大漢和呂布都是這場博弈的中的棋子,只是這話馬文孝沒說,他相信呂布明白。
大帳中氣氛陷入了沉默。
大漢平定天下時,大漢境內的道盟莫名被人滅門了,所以並未真正與道盟交手過,如今直面道盟,羣臣心中不免還帶着以往面對道盟的觀念,所有人心中都有壓力。
呂布不緊不慢的敲擊着桌案,見羣臣沉默,突然笑了。
“這得看氣運是否雄厚,如今的大興朝,面對他可能真沒什麼還手之力。”呂布笑着頷首道。
馬文孝想了想道:“但這一體是在外力下強行合一,倘若道宗沒了,就有恢復之前的狀態。”
自然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道宗現世,一品道宗對道盟有着絕對的統御力,呂布說的這些問題,在道宗絕對實力的鎮壓下,都將不再是問題。
“但我大漢可以?”馬文孝躬身問道。
“嗯。”呂布點點頭,國運加持下,大漢境內規則他可隨意調動,同時可以限制對方施展規則,此消彼長之下,就算是一品高手,只要在大漢境內,呂布就不懼。
羣臣聞言無語,之前說話的謀臣苦笑道:“世間一品,怎會突然消失?”
“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呂布看着羣臣問道:“諸卿說,這道盟內部是否是鐵板一塊兒?”
呂布頷首道:“不錯,不過僅限於我大漢氣運範圍之內。”
“陛下,如今道宗現世,不管是否鐵板一塊兒,如今都已是一體。”一名謀臣嘆道。
羣臣聞言皺眉看向馬文孝,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這還是在大漢,如果在天都的話,那一品來了,能否走出去,那就得看陸玄的心情了,這也是上次三人去了大明,卻只在天州之外觀望的原因,大明氣運之雄厚,古今少有,便是道真三人,面對幾乎被氣運雲海遮蔽的天州也只能退避三舍。
“之前臣一直在想,既然那道宗要幫大興,以其一品之力,爲何不直接出手?此番他通過種種手段控制大興朝,也印證了臣之猜想,那道宗不能對一國之主出手或者有所忌憚,甚至連封印都做不到。”馬文孝看向呂布確認道。
“陛下可是有了破敵之策?”衆人見呂布突然發笑,連忙詢問道,作爲大漢開國之君,呂布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很靠譜的,不管什麼事,到了他這裡都能輕易解決,此刻見呂布發笑,自然期待這位開創之君能帶領他們創下又一個輝煌。
馬文孝思索道:“所以,陛下是可以限制那位道宗的。”
馬文孝搖頭道:“自然不可能消失,但局部地區卻有可能。”
馬文孝躬身一禮:“陛下,臣願嘗試此事,陛下只需保證道宗被限制在這信都城便可。”
“可!”呂布點點頭,他確實需要一人去幫助自己吸引對方的注意,對於馬文孝的能力,他還是信任的,跟李行之不同,馬文孝走的是謀士路子,機變百出,他大概知道馬文孝的意圖,想要從道盟三宗入手,只是能否成功呂布和馬文孝都不確定,所以這並非呂布的想法,但不妨一試:“朕會駐守此地,若那一品離開,朕就攻破信都,至於其他的,朕幫不了你。”
“多謝陛下!”馬文孝再度行禮,隨後便告辭離開。而另一邊,道盟的高手開始進駐各個城池,這次不再是幫助守城,而是直接開始調動。
這些道盟修士執政能力自然不能跟常年混跡仕途的官員相比,但在對付漢軍方面,這些人顯然更有辦法。
各種法術、陣法、煉器等等修真手段施展出來。
此前以朝廷軍隊爲主,他們也並非上下級,將領沒辦法命令他們做任何事,而現在,這些人做了主,又有道宗的命令在,出手再無顧忌,諸般手段施展出來,漢軍幾乎處處受挫。
原本勢如破竹的漢軍,隨着這些道盟高手的入場開始陷入頹勢,只能轉攻爲守,希望朝廷高手能夠擺平這些道士。
只是六品以下,朝廷高手極多,但六品之上,朝廷高手數量銳減,遠不及道盟高手衆多,不過短短一月,漢軍就已經丟掉三十多座城池。
一月之後,呂布大營,道盟派出了使者再見呂布,依舊是那般高傲,帶着幾分俯視意味看着呂布:“陛下,考慮的如何了?道宗願意讓您與道盟三宗掌教同級,同時兼領君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呂布看着對方,喝了口茶道:“這盤棋還沒下完,告訴你們道宗,大興這盤棋若朕輸了,道宗有什麼條件,朕都會答應,但若朕勝了,這道盟之主位置由朕來坐,道盟之內,便是道宗也在朕之下!”
“狂妄!”道人聞言眉頭一挑,看着呂布道:“你是何人,安敢讓世間一品屈居你之下?”
“朕是何人,你應該清楚,也請閣下注意說話的態度,朕雖不知你們道宗所求爲何物,但是你們道宗在求朕,而非朕在求他。”呂布這次倒是沒有趕人,只是淡漠道:“朕乃天子,天子豈能居於人下?想要朕做事,先拿出本事來,大興這盤棋,還沒下完!”
“好!”道人冷哼一聲道:“那貧道也想看看陛下有何本事出此狂言!”
說完,也不理會呂布,拂袖而去。
羣臣有些懵,陛下在和道宗下棋,而且棋盤就是大興?
這特孃的是什麼棋要拿一朝來當棋盤?
有人想問,只是看看呂布,沒人敢開口,感覺這事兒似乎涉及什麼驚天秘聞。
另一邊,道真收到呂布的回信忍不住笑了:“不錯,果然桀驁。”
“道宗,此人太過狂妄!”那道人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本座要的是一頭能夠爲本座征戰的狼,而非一條聽話的狗,若他如那獨孤昊一般做一條斷脊之犬,那本座就要考慮是否看錯了人。”道真不以爲意道:“這盤棋,他既然想下,那本座就陪他下完,通知三宗,儘快將漢軍趕出大興境內,本座也想看看,這呂布究竟有無資格與本座對弈。”
“是!”道人聞言,不敢再多言,躬身一禮,退出道真居所,前去傳令。
隨着道真一聲令下,三宗高手紛紛出手,呂布麾下尉遲陀等將領雖然精通用兵,殺法驍勇,但面對道盟層出不窮的手段,也只能疲於應付,這還是對方沒有下死手的原因。
漢軍的戰線被逼的節節後退。
同時,馬文孝開始暗中接觸道盟三宗高層也被道真洞察。
“也只有這般手段了。”道真對此說實話有些失望,呂布的切入點可說不錯,可惜自己又怎可能沒有防範?
“道宗,最近民間那些兵傀遺孤有不少在拿着之前發放的財物倒賣,朕覺得此事有些蹊蹺。”獨孤昊找到道真,猶豫片刻後還是將自己覺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告知道真。
“這些事……陛下自去處理便是,無需與本座商議。”道真瞥了他一眼,揮揮手道。
如今是他和呂布在博弈,獨孤昊的價值已經不多了,只等呂布服軟時,讓這個傀儡也可以徹底離開了,至於之前許諾的長生之位,那是大興朝還在的前提下,若大興朝沒了,那長生之位自然也就消失了。
獨孤昊默然點點頭,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背影有些說不出的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