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張堂就在石船縣找到了陶老漢,他拿着費縣令判下的一百兩銀子,決定在小鎮上開一家做木工的小鋪子。
聽張堂說大將軍夫人要見他,陶老漢不敢耽擱,誠惶誠恐地跟着張堂進了大將軍府,然後見到了林舒然。
“麒麟木雕是老人家你親手所刻?”林舒然待人一向和氣,她與陶老漢說話也是溫善友好,陶老漢一愣,慌忙點頭,“老人家的手藝真是不錯!”又聽林舒然誇讚他道。
陶老漢身子彎的更低,大戶人家規矩多,他一個鄉野百姓,唯恐惹了對方不高興,恭敬地回道:“小老漢多謝夫人誇讚!”
之後,陶老漢就告訴林舒然,這木雕是他家傳的手藝,只是田野鄉村木雕賺不了幾文錢,他便一直做些農具、桌椅板凳之物來養家餬口。
“如此精湛手藝棄之實在可惜!”林舒然真心遺憾道,但很快她又笑着看向陶老漢,說道,“老人家,我聽張管事說你要開一家鋪子,我在你鋪子裡定做一些物件,價格隨你定,如何?”
陶老漢驚訝地問道:“多謝夫人擡愛,不知夫人要定做什麼物件?”
這滿京城什麼樣的木匠大將軍府找不到,林舒然特意找他來做東西,陶老漢心中只覺得奇怪。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而是做幾個香盒,另外,我還打算做些新農具,就一併在你那裡都做了吧,做好之後讓張管事與你結賬。”林舒然笑着說道,之後就讓張堂把陶老漢帶出去了。
回到房間之後,紅姑走到林舒然面前,告訴她暗鋪已經開了,不過這第一家店並沒有選在京城,而是選在了晉朝富商雲集的東南郡。
林舒然聽後點點頭並沒有多言,如今已是夏末,眼看就要入秋,而她田莊的那幾畝農田經過她這幾年的不斷改進培育,今秋產量應該會達到一個小高峰。
南郊田莊附近的人只知她那幾畝肥沃良田糧食產量高,卻不知她經過三年的努力,就連荒地也能開墾種植出高產糧食來。
入夜,許鈞澤回到府中,林舒然見他吃過晚飯後就一直呆在書房沒出來,便準備了一些適合夏日吃的小點心給他送過去。
“你早些歇息,今夜不用等我!”林舒然進入書房後,許鈞澤便對她說道。
見他愁眉不展,林舒然又瞅了一眼擺滿文件的書案,便問他道:“是不是軍中有什麼事情?”
許鈞澤搖搖頭,並沒有瞞她,說是朝中的事情,新政令實施的並不是很順利,眼看秋收臨近,到時候徵收賦稅又是一道難關。
林舒然想着許鈞澤本是一個領兵打仗的大將軍,現在皇帝身邊可用之人少,他這個軍人也要幫忙憂心朝中各種事務,只是他擅長軍事,卻未必擅長農事,所以處理起這些與田產有關之事就顯得吃力幾分。
“你也歇歇吧,在朝中忙了一天,晚上不能太累,我也無事,不如,咱們先聊會兒天。”林舒然乾脆轉身在書房坐了下來,笑看着許鈞澤。
許鈞澤今日應對那些王孫貴族和官員,的確感到乏累,又見林舒然水盈盈的雙眸瞅着他,心中一動,便也笑着對她說道:“好!”
“再過一個月我南郊隨嫁田莊就要秋收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林舒然傾着身子一臉神秘地朝着許鈞澤的方向說道。
見她故意逗自己的樣子,許鈞澤乾脆起身走到她旁邊的椅子坐下,也學着她的樣子,傾着身子更靠近她一些低聲問道:“什麼秘密?”
許鈞澤的聲音低沉磁性,噴出的氣息散到林舒然的俏臉上,當即她的臉就有些微紅,趕緊坐板正,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在南郊一共種了五十畝的農田,其中二十畝的良田,三十畝的荒地,一半是小麥,一半是稻子,去年小麥一季就收了兩萬斤左右,稻子一季收了近兩萬五千斤左右,要不是昊哥兒他們把我的高產稻田給燒了,總產量比這個還要高。我預測着,今年我那五十畝的農田產量會更高,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別人家一畝地最高的產量也就三四百斤,我可比他們多一倍!”
林舒然是在用閒聊的語氣帶着幾分顯擺和許鈞澤說的,許鈞澤聽後卻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得林舒然心裡一陣緊張,好在她定力也強,很快就坦然面向他。
“怎麼了?你不信?”她田莊的產量從去年開始就沒有特意隱瞞,之前兩年除了張堂和種地、收地的長工,沒人確切知道她一畝地的產量是多少,後來她將篩選出的糧食種子分給附近的百姓一起耕種,今年那些百姓種出的莊稼都不錯。
“我信,只是——”許鈞澤緩慢地站起了身子,神情很嚴肅地看向她,“只是這件事情爲什麼沒有聽說過?”
林舒然能理解他說的意思,像這種一畝地高產的現象在晉朝從未有過,或者說在這個時空的歷史上也從未出現過,但同樣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這樣的事情已經進展了三年。
“一開始我在田莊也是閒來無事,喜愛侍弄花花草草,想着莊稼和花草一樣,用心了就能長得好,所以便嘗試着來提高一下糧食產量,我怕別人笑話,就不許莊子裡的人隨便說,過了兩年發現用我的方法產量一年比一年高,這纔想着把種子分給田莊附近的一些百姓,也希望多少能幫助他們一些吧,沒想到今年他們也依照我的辦法耕種,又加上風調雨順,看起來秋收時會有個好收成。”說完這些,林舒然又長嘆一口氣,繼續道,“不過,至於爲什麼沒有更多的人知道,想來是朝廷的那些官員根本不關心這些,百姓一畝地能產多少糧食,是不是夠吃,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麼緊要,他們想的不過是自己的利益罷了,再說,南郊這邊偏僻,消息傳得也不快,大家沒聽說也是很正常呀!”
林舒然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許鈞澤便沒有再多想,不過他好像記得老四許銘凡同他提過一句,說是田莊裡的莊稼收成極好,當時他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原來這“極好”是真的極好,好到他現在都有必要進宮一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