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天氣多雲。
長陵西街莫名地熱鬧喧譁,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着同樣的一件事。
因爲就在前些日子算命先生大展身手抓了肇事逃逸的司機之後,這個問天閣的算命老店就一直備受矚目。
卻萬萬沒想到,今天早上起來發現極其駭人恐怖的一幕。
這家算命的店前前後後竟然都被人潑上了紅油。
而且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大字。
“死騙子,害我損失幾十萬!”
“大家別信,這個是騙子!”
路人那是一個震驚,全然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還有不少人拿出手機來拍照。
“天啊,真是造孽,這是有人報復!”旁邊的鄰居小賣部老闆臉色難堪不已。
因爲隔壁就是這家算命的店。
這紅油還有不少飛濺到他的鐵柵欄。
因爲這紅色油漆的字跡,導致很多人不敢往這邊走,他的生意明顯受損。
“老闆,這什麼人啊,誰寫的啊!”
好奇的路人來到了小賣部買了一包煙,好奇地問道。
小賣部老闆一臉嫌棄地吐槽道:“還用說,肯定是那個算命的不知道在哪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現在好了,別人找上門來了。”
“我早就說了,這弄得神神化化的,肯定有問題。”
“還說什麼憑緣贈字,路上的行人都是他隨便抓出來的,說不定都是託。”
“也沒看誰主動上門成功過,這水啊,深着!”
買菸的哥們也是樂着聲笑道:“照您這樣說,看來十有八九了。”
整條長陵西街都開始各種非議。
三人成虎。
說法各不相同。
各種版本都已經流傳出來了。
有些人說是這個算命先生騙了人家錢,所以被找上門追債了。
也有人說是這個算命先生根本沒本事,前面的事情都是找的演員演戲。
好不容易騙了個有錢人,結果還被揭穿了。
畢竟紅油寫的清清楚楚,害別人損失幾十萬,也不是小數目。
……
天機閣門口。
李默聞的臉色特別的難看。
他看到了外邊路人對着自己一陣指指點點,而且都是譴責漫罵的表情語氣。
“終於露出馬腳了啊!”
“對啊,本以爲是真的有水平的大師,我都差點被他騙了。”
“估計是把人害慘了,不然怎麼會那麼狠。”
李默聞眼底透着一抹凝重,他死死地盯着這兩行字,在腦海裡回憶起自己指點過的幾個客人。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人選,因爲除了那個人之外,其他人都跟財產損失扯不上關係。
可讓他提醒對方要注意投資風險,怎麼就成了害對方損失幾十萬?
不可能!
李默聞倒吸了一口氣,除非說這黑科技眼鏡出問題了,看反了!
否則他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想到這裡。
李默聞再認真地研究了一遍,這傳說中的人類潛能挖掘數據分析眼鏡。
“近期氣運;通過超自然科技文明亞特蘭斯提供的公式,從而推算出一個人近期是否有兇吉之兆,數據值從低至高爲(1—10)!”
“經過億萬次數據校對檢測,出錯率爲0.0089%!”
這雖然說出錯的機率簡直可以忽視了,但卻不敢百分百保證是對的。
李默聞很是心煩地揉着太陽穴,他眯着眼望着周圍的路人,映入眼底全都是懷疑的表情。
絕大多數人聽風就是雨。
李默聞嚥了一口水,心情沉重不已地擡頭看着老祖宗傳承下來的老店,所幸的是招牌掛的很高。
所以沒有被紅色油漆所污染。
否則要是連“問天閣”這個招牌都被潑了紅油,那自己真的就是愧對祖宗。
面對衆人的指指點點,已經各種指責漫罵。
李默聞的心情浮躁到了極點,要知道自己也不過是提醒對方要小心投資的風險罷了。
怎麼可能會害人?
這裡面必定有所蹊蹺。
……
咔噠一聲!
突然間放在店鋪門口的小廣告牌,被人推倒在地上。
頓時無數人望了過來。
李默聞一看,就哽住了聲,因爲推倒自己廣告牌的不是別人,正是隔壁小賣部的老闆。
“不是,你這幹嘛呢?”
李默聞趕緊上前問了個究竟,這好端端的也沒招惹到對方。
小賣部老闆好沒脾氣地罵道:“什麼幹嘛,你看看這牆,你看看這紅油,都潑到了我的檔口了。”
“什麼風水財運,都被你破壞了。”
“現在你看還有幾個人去我店裡買東西!”
“我跟你說,這個損失你是要賠償的!”
一個路人大叔也是板着臉罵道:“賠,一定要讓他賠。”
又走過來一個大嬸氣沖沖地罵道:“這種人就應該讓他滾蛋,滾出長陵西街,太丟人了。”
“對啊,枉我們上次還替他說話,連我們都騙了!”
七八十歲的老奶奶緩緩地嘆氣道:“人在做天在看,做這種事情肯定是要遭報應的。”
人有多冷漠無情,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李默聞整個人都呆了,他是真的感覺跟做夢一樣。
短短的一個晚上,自己就從受人歡迎的算命大師,淪爲了人人喊打的街邊老鼠。
這些人翻臉的速度,讓自己覺得難以置信。
他忍不住露出了難堪地笑意,摘下眼鏡揉了揉腦袋,他開始明白什麼叫做輿論,什麼叫做無知。
這個世界上太多這樣的人了,起鬨的看熱鬧的。
圍觀的吃瓜羣衆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就摻和進來。
李默聞發現還真的不是開玩笑,紅油漆竟然真的就潑到隔壁去了。
他咬了咬牙,回到店裡頭打來一大盆水,拿着毛巾就試圖幫對方牆壁擦乾淨……
然而無論他怎麼用力地擦,卻也無法抹去這痕跡。
一位老人家深有感悟地嘆息道:“哪那麼容易抹掉,我跟你說,人啊,一旦沾上了污點,就再也洗不乾淨了。”
這句話像是在提醒這個年輕人,又像是在感嘆自己。
李默聞蹲在牆角處,極其落魄地擦着那紅色的油漆。
他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有些苦澀,也帶着一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