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卻是去縣衙找祁玉庭。
“祁兄,明日我要去汴京了,特特來跟你說聲,好歹我們朋友一場。”
祁玉庭竟難得的傷感起來:“唔,也不知你這一走,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
柳長卿想起了塵的話:“隨緣罷!”
他卻不知,再相見卻是快的很。
第二日,將將出了城,正往郊外樹林裡走的時候,老遠便聽到了祁玉庭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柳兄——柳兄,等等我——”
柳長卿驀地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回過頭。
上官芊也頗有些奇怪的停下,於青竹傘之下轉身。
唔,自從認識了柳長卿之後,祁玉庭起早的功夫,修煉的甚好。
他氣喘吁吁跑上來:“柳兄,我說,我也跟你去京城見見世面吧!”
胡亂擦一把額上的汗,滿臉通紅。
柳長卿看看一邊的上官芊,只見她依舊淺笑,並不作答。
他點點頭:“好吧!”
心下想着,祁玉庭總算是開始考慮自己的未來了,竟然想到去見見世面了。
誰知,那祁玉庭接下來的話竟是這般模樣。
“我聽說京城有個名妓李師師,長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更是才藝無雙豔驚四座,這回去一定要飽一飽眼福。”
上官芊嘴角含着一絲淺笑:“相公,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今兒算是領悟了!”
她諷刺人,向來喜歡含一絲笑意,溫煦如春風一般,明明是些不耐聽的話,卻讓人提不起惱意。
官家小姐的涵養,便總是這樣優雅而親和的。
好在祁玉庭是個二皮臉,當年在大街上調戲姑娘時沒少被人諷刺過,便也不當回事。
柳長卿卻是心滿意足的失望了一回。
既然祁玉庭這麼誠心,他能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三人進了樹林時,已快晌午了。
柳長卿尋了塊平地,將上官芊安置在樹蔭下。
“芊芊,渴不渴?我去找些野果。”
上官芊溫存的爲他擦去額上細汗:“好,快去快回。”
柳長卿點點頭,叫上祁玉庭:“祁兄,一起去吧!”
這倒不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祁玉庭能爲了一個李師師從寧海跟到千里之外的汴京,難保他不會趁着一擋空隙調戲一番上官芊。
啊,某黛似乎用錯詞了。
應該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吧!
祁玉庭,別委屈,你就這麼一貨色。
看柳長卿這麼開口,祁玉庭頗有一番無奈的感慨。
倒不是因爲柳長卿不放心他的人品,而是因爲他着實有些犯懶。
柳長卿和祁玉庭在樹林裡轉了半天,看到了一顆一人多高的石榴樹。
看樣子,石榴長的還挺大。
有的大個的裹不住裡面晶瑩的果肉,便險巍巍的裂開了。
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石榴子,緊挨着暴露在外。
柳長卿大喜,掏出懷中一方絹帕採了幾顆包好。
好在樹不是很高。
可能樹林裡太過密實,還沒等它長開位子就給佔了,於是長成了這樣一番縮頭縮腦的模樣。
祁玉庭甚覺無趣的搖着摺扇,四下環顧一番說道:“柳兄,我去找找有沒有蘋果樹,這時候的蘋果又脆又甜,好吃的緊!”
唔,他果然是個不長腦子的,這時候的蘋果大多青澀,酸多過甜,脆倒是真的。
柳長卿等了一番,見他沒來,便裹好石榴先回了。
“芊芊,吃石榴。”
他解開絹帕,將最大的那一顆遞給她。
上官芊剝開石榴,剔出幾粒放進口中。
“恩,好甜。”
上官芊看着柳長卿淺笑一番後將石榴重又包好,放在了懷中。
心下頗爲感動,相公,你自己竟然都捨不得吃麼?
她遞過一半塞到他手中:“相公,孔子曰: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一起吃啊!”
柳長卿也不推辭,便接過她手中的石榴剔了吃。
忽然,草叢中傳來一陣緊湊的異動。
柳長卿警覺的站起身,四下掃視。
上官芊停止了剝石榴,也甚爲警覺的站起。
那一陣異動越來越近,柳長卿忽然伸過手將上官芊緊緊護在了懷中。
“芊芊,別怕…”
他低而溫存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令她心安了許多。
聽着他緊湊的心跳,上官芊越發埋進他的懷中。
相公,芊芊依戀你的胸膛…
這這這,上官芊!這都什麼時候了!
“救命…”祁玉庭帶着哭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柳長卿越發緊張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吃人麼?
祁玉庭忽的提着一隻鞋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柳長卿的心越發提到了喉嚨口。
他儘量用鎮定的聲音問道:“祁兄,怎麼了?”
祁玉庭哭喪着臉:“柳兄,哪裡有水,我踩到屎了…”
柳長卿的臉瞬間由白轉黑。
懷中的上官芊該是多麼的失望呀!
相公好不容易英勇一回,結果卻是這麼一出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