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你的妖孽,妖就是妖,巧言令色也無法改變你是妖類的事實,本尊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將你們這對狗男女誅殺!”名爲郭天啓的散仙冷笑道:“季輝本是我正道修士新星,卻不料被你這妖孽迷惑,本尊又豈能忍心看他就此墮入邪路而不可自拔!”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整天替天行道,那我倒要問問你,什麼是道?什麼又是妖?”有着楊明記憶的影響,季輝的見識口才絕對不是潛心苦修的郭天啓能夠比擬,不過一句話,就讓郭天啓啞然。大道三千,各有不同,誰又能真的解釋清楚什麼是道!每個人的觀念不一樣,看法不一樣,道也就不同,就算他郭天啓乃是修行有成的散仙,也不敢就說自己的道是絕對正確的,別人的道就一定是錯誤的。
“怎麼,說不出來了嗎?這天下間總逃不過一個理字,你雖然貴爲散仙,卻也得講些道理!”季輝朗聲道:“替天行道!替天行道,你的天是什麼天?你的道又是什麼道?你又可曾問過我的天是什麼天?我的道又是什麼道!”
“珍珍雖然是蛇妖,但她苦修千年,早就已經脫離了獸身,入了人道,而你們這些正道人士,又可曾真的承認她人道的身份?這天下間比妖還要兇惡的——其實是人啊!”季輝口若懸河,將郭天啓駁得啞口無言,原本蓄勢待發的攻擊,竟然也爲之一緩。
“牙尖嘴利,那你倒是說說,什麼纔是妖,什麼又是人!”郭天啓自從得知了季輝這人的出現之後就一直對他寄予厚望,如今見他竟是死不認錯,不由恨得牙癢癢,怒道:“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別怪本尊替你的師門清理門戶!”
“好!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說道說道!”季輝也是咬着牙,如果就此認了自己跟妖孽同流合污,他自己不僅不會有好下場,就連白珍珍,只怕也……
“什麼是妖?封神時代之前,我華夏大地哪裡修行遍地,闡教、截教、人教三教並尊,可是仙尊又豈會不知那截教乃是當時的第一大勢力,通天教主門下弟子大多都是獸修,那時候又有誰真的將截教當之人當做了妖怪?倒是堂堂人教,道君老祖卻是隻有區區一名弟子,嘿嘿……要不是闡教跟截教最後兩敗俱傷,最後也輪不到這人教來坐享天下供奉!”
他這話簡直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封神大戰其中因由不用細說,單單是道君老祖太清太上老君就不是他能詆譭的。但是作爲散仙的郭天啓,見識卻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比,聞言點了點頭道:“沒錯,封神年代畢竟是上古時期,那時候人道未逢教化,有些不合規矩的事情也是正常。”
“規矩?規矩還不是人定的!當年可曾有皇帝?還不是秦始皇自尊爲帝,否則如今這天下,說不定依舊是由王室共治!”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季輝又道:“扯遠了,仙尊上來就說珍珍爲禍人間,某家倒是想問問仙尊,珍珍到底做了什麼爲禍的事情?我夫妻二人平日裡行俠仗義,從來不曾傷過半個無辜者,每每出手也是手下容情,若非死不悔改,絕對不會痛下狠手,這一點仙尊不妨去打聽打聽,我季輝可曾傷害過無辜?”
不等郭天啓辯駁,他又道:“說到爲禍人間,嘿嘿……某家不才,倒是認爲這爲禍最大的,卻是普通凡人啊!那些高官顯貴,不思爲國盡忠,只知中飽私囊,視百姓生死如螻蟻,某家倒想問問,仙尊可曾聽過如今宰相楊國忠?此人貪財好色,我大唐本已中興,卻是因爲此人與其妹楊玉環兩人,弄得皇帝連朝也不上了。再加此人橫徵暴斂,用盡手段排除異己,如今朝堂上可還剩下幾個爲國盡忠的大臣?”
“那畢竟是朝堂上的事情,我等修士已經超脫於凡俗之外,又怎能干涉朝政?”郭天啓臉色一變,如今明皇李隆基登位已經十數年,前十來年勤於朝政,如今卻是沉溺於後宮美色,對國事不聞不問,又寵信奸佞小人,弄得一片繁華的大唐已經開始走下坡路。郭天啓見識過人,早就已經看出大唐開始落末,因此也不好反駁,只得找了個修行人不干涉凡俗朝政的藉口來推搪。
“呵呵……不干涉朝政?要只得朝廷纔是這天下百姓活命的依靠,殊不知五胡亂華就是因爲連番大戰導致我國朝人口稀少,根本就無力抵抗外族入侵,若是長此下去,只怕我大唐也要步魏晉的後塵!”有着來自後世的歷史經驗,季輝自然只得等待大唐的將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因此口氣極爲肯定,郭天啓也是反駁不得,只得道:“就算你說得沒錯,可那也是凡俗塵世,與我等修士又有何干?”
“何干?”季輝冷笑道:“某家倒想問問,仙尊你不是要替天行道麼?難道你的天就是蠻夷胡族的天?還是說你的道就是眼睜睜看着我炎黃子孫喪命在蠻夷的屠刀之下?若仙尊說是,某家也不屑再跟你多說!”
“你!”郭天啓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就不該給這小子說話的機會,直接出手將這一對姦夫****料理了也就是了。卻不料一時好奇之下被他幾句言語擠兌,如今卻是不好出手了。
“要說爲禍,我夫妻二人雖算不上樂善好施,但救活的貧苦百姓也不知凡幾,倒是那位高坐廟堂之上的皇帝和宰相,又可曾管過我大唐百姓的死活?仙尊功力高深,不妨四處走走看看,如今還有幾家百姓能吃得上飽飯!又有多少兒女因爲父母無力撫養而被遺棄街頭!要我說,這等尸位素餐之人才是真正的妖孽!”季輝大笑道:“仙尊,我等修行之人難道只是爲了長生,爲了得到強大的力量才修行的麼?仙尊可曾記得自己的父母親人?他們辛辛苦苦撫養了仙尊,而仙尊你呢?卻是拋棄了凡塵,就連自己的父母親人也都拋棄了,我倒想問問仙尊,如此拋棄親人之人,有資格替天行道麼?仙尊你說我不顧人倫大道,某家卻是孝敬父母,爲外祖父狄仁傑送終,仙尊你說說,某家到底是哪裡忘記了人倫大道?要某家說,真正忘記了什麼是人倫大道的,其實應該是仙尊你纔是!”
“哼!口舌倒是靈便尖利,就連本尊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敢說白珍珍不是妖麼?她的真身乃是千年白蛇,難道你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後果麼?”郭天啓冷哼一聲,卻是無法反駁,他心中暗暗驚訝於對方如連珠炮似的不給自己說話的餘地,但道理卻是張嘴就來,竟是三言兩語就將他從道德的制高點上拉了下來。
“某家當然知道珍珍是白蛇修煉成精,可是這又如何?我愛她!我就是喜歡她!她心地溫柔善良,當年某家奉師命保護外祖父上任,在彭澤縣附近一處村莊,卻是看到當地乾旱經年,百姓民不聊生,後來才知是當地百姓無知,推了道祖老君的廟宇,惹惱了道君,這才降下了天罰!眼見着百姓們背井離鄉,你們這些正道修士又在哪裡?只有珍珍,她冒着被你們這些正道修士高喊着降妖除魔的口號給誅殺的危險,屢次犯險爲當地百姓求雨,結果弄得幾乎連人形都維持不住,某家倒要問問仙尊,如此仁心的妖精,你忍心誅殺麼?”
“官人,別說了,別惹惱了仙尊……”白珍珍心中感動不已,以前官人對自己喊打喊殺的,當時她就覺得官人就像那天上的浮雲,純淨而又無法讓人企及,任憑她在地上如何追逐,都永遠追逐不到他的影子,可是現在官人當着仙尊的面表明心跡,卻是讓她大爲感動。
“哼!惹惱了又如何,仙尊又如何,我季輝行得正坐得端,從未曾做過虧心之事,就算他惱了某也不懼他!”季輝火爆脾氣上來,當真是誰的面子也不賣,冷笑道:“如此無情無義的修行之人,某也不屑與他們爲伍!”
季輝冷嘲熱諷,不停的擠兌,讓氣焰滔天而來的郭天啓大爲無奈,他說的很有道理,雖然妖道修士中爲禍者不少,可是人道修士就沒有禍害天下的麼?真要說起來,如今實力龐大的魔道修士中,反而有一大半都是墮落的人道修士,倒是心思純淨的妖道修士,更加懂得日行一善的道理。
“季輝,你就真的不知悔改麼?”郭天啓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季輝已經大怒道:“仙尊是想某拋棄珍珍,當那拋棄妻子之人麼?嘿嘿,某季輝雖然不才,卻也不會去做那無情無義之人,若是仙尊想要動武,某家也不會懼怕,儘管放馬過來,最近正好在劍道上有些小成就,倒是想要跟仙尊印證印證!”
不得不說,季輝的確是修行界的天才,不過短短十數年,就已經達到了臨劫期的境界,再加上劍俠的手段,就算是郭天啓,也不敢有絲毫大意,見他心意已決,郭天啓也只能無奈一嘆道:“季輝,你可知道,你這樣做可是辜負了你師父對你的諄諄教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師父?”
郭天啓的話無疑命中了季輝的軟肋,他雖然喜歡白珍珍,但是卻不敢將妻子帶去面見師父,因爲他不敢保證師父看到白珍珍的時候,不會二話不說揮劍就上。
稍稍沉默了一小會兒,季輝擡起了頭,眼神無比的堅定道:“仙尊,某家已經說過,愛着珍珍,爲了她,某家不惜犧牲一切,而且臨下山前,師父曾經說過,我蜀山劍俠快意恩仇,講究順應本心,既然某的本心就是愛着珍珍,那師父的想法,某家也不用太在乎了!”
“果然是被妖孽迷惑的無君無父之徒!”郭天啓卻是瞬間就找到了把柄,扳回了一點劣勢,故作無奈道:“也罷,既然白珍珍並未闖出大禍,本尊也不好太過趕盡殺絕,只要你們兩人能接下本尊一招,本尊轉身就走,絕不再阻撓你等!你們看如何?”
“放馬過來!”季輝祭出飛劍,朗笑道:“某也正想試試散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