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工這個活好,他沒有技術含量,不需要動腦,只要是身體健康肯吃苦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都能幹這個活。
當然也有身體不是很健康的,但是韌性強有毅力的人也能吃這碗飯。
陸離就是韌性強的,沒過多久他就已經搬了半車的煤了,十袋的賭注也早就已經過去了。
現在他走路腿都顫悠,因爲出汗頭上的都開始冒着熱氣,看起來跟被煮熟了一樣。
那些搬運工一個個都圍在陸離不遠處想要看陸離到底能堅持多久。
搬運到現在陸離已經超出他們的意料了。
每個人都覺得下一袋陸離肯定搬不了了,但陸離總會在他們詫異的眼光中再次搬起來一袋摞在車上。
他路走的不穩,但是從來沒有倒下,雖然身體有殘疾,但卻比很多小夥子搬運的都快。
這怎能讓他們不側目,就連陸離因爲破壞規矩的事在他們心裡也不生氣了,這種精神和韌性讓其他的散工都不由在心裡喊一聲佩服。
車上的煤越來越多,陸離搬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直到後面他都要花費好久才能搬上來一袋,不過就算是這麼一點點騰,他也搬完了一車的煤。
最後一袋被他推上車,陸離擦了擦汗,忍不住笑了。
“呼,終於結束了。”他輕聲自語道。
其他搬運工都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叫了聲好,這就跟陸離在跑馬拉松一樣,他們都是觀衆,在陸離歷經漫長的路程後衝過終點,他們感同身受都覺得舒暢。
陸離雖然搬完了這趟貨,不過他仍舊沒有休息,他腦袋裡還有一根弦繃着,支撐這他的身體。
錢還沒要呢。
走到車頭,陸離喘着粗氣說道:“貨我搬完了,錢。”
司機也一直看着陸離搬運來着,他也沒想到陸離還真能獨自完成一車煤,這也讓他挺驚喜的。
有這種便宜還好用的人,那還找什麼其他散工。
扣下來的錢不全進他兜裡了麼。
不過唯一不好的就是陸離這個狀態看起來只能搬運一車,而且下次還能不能搬運完就不知道了。
看起來估計也只能壓榨這一次了。
想了想,他從兜裡掏出了一把錢,裡面有一百的有五十的有二十的還有十塊的,厚厚的一沓錢讓陸離看着眼中也很火熱。
他廢了這麼大勁不就是爲了掙錢麼。
在陸離火熱的目光注視下,司機從裡面掏出了一張二十的和一張十塊的遞給了陸離。
“三十?”陸離忍不住問道。
他以爲是司機搞錯了。
司機聳聳肩膀果斷的說道:“可不就是三十麼,沒錯啊,你就拿着吧,這是你的酬勞。”
聞言,陸離眉毛瞬間皺到了一起,臉色也極爲難看。
他強忍着怒氣問道:“不是說好六十的麼。”
“是,之前是說好六十的。”司機無視陸離好似能噴火的眼睛,自顧自的說道:“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我說如果你能搬完這些貨我就給你六十塊錢,你要是搬不完我就不給你錢。”
“現在你雖然是搬完了,但時間太長了,按理說這三十我都不應該給你,但我看你不管怎麼說你也費不少勁,所以纔給你三十的勞務費。”
“你知足吧。”
陸離氣急反笑,他盯着司機的那張肥臉,忍着一拳打上去的衝動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得感謝你唄?”
“你要真想感謝我覺的也沒什麼問題,不過現在不行了,貨運完了我要去送貨了,等下次你再感謝吧。”
“下次有這活我還給你,前提是你能快點搬完。”司機樂呵呵的說道:“年輕人你也不用這麼看着我,跟你說你還嫩了點,我給你句忠告,你要還想在這幹以後就學機靈點,多去和那些老油條學學吧,今天就算你倒黴了。”
“起來吧,我得走了。”
司機說完就轉動了鑰匙,車發出陣陣的嗡嗡聲,車已經啓動隨時準備走了。
陸離看着他的臉半天,最終還是打消了將對方拽下來的心。
他不能再惹事了,小白還生着病,一切耽誤他時間的事他都不能幹,萬一自己真把這司機打個好歹,警察把他抓走了,那小白怎麼辦。
心裡默默的將這個司機記在心裡,陸離放開抓着車門的手退到了一邊。
將他拒之門外的獸醫算一個,這個司機算一個,賣狗肉的飯店老闆娘算一個,還有在這期間欺負侮辱過他的人都算上,他一定會在這次模擬結束的時候找這幾個人好好嘮嘮嗑。
如果這次不找的話,下次他會專門留三個月陪這些人好好玩玩。
有仇不報不是不想報,而是時機不合適,待到時機合適的時候,他會把這段時間受到的氣都好好發泄一番。
當然,對他好的人,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就算這只是模擬人生。
司機看了眼陸離,不屑的笑了笑。
正是因爲有這樣人他才能賺更多的錢,陸離不是第一個被他剝削的了,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就在他踩下油門準備走的時候,那幾個蹲在門口的散工不約而同的圍了上來,將他的去路堵上。
“王胖子,下車!”
一個年輕的散工一腳踹在車頭上喊道。
其他人沒說話,不過那虎視眈眈的樣子嚇的司機打了一個冷顫。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造反啊!”
他把頭從車窗處伸了出來色厲內茬的喊道。
“造反?你也配!你就是一個拉貨的司機你和誰談造反呢。趕緊給我下車。”
這次又有一箇中年人喊道。
說着他見王胖子沒有下車的意思,直接越過陸離拉開車門把王胖子拖了下來。
他們都是幹力工的,誰還沒點力氣,體格肥胖的司機在他們手上就跟提小雞崽一樣,說拉就給拉下來了。
“我……我跟你們講,打人可是犯法的,你再不鬆手我就報警了。”
“報警?我幫你報!”
“我看看你這搶錢的胖豬有沒有理!”
幾個散工直接把王胖子圍上,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Wшw ◆тtκan ◆¢ Ο
“幾位大哥,你們到底要幹嘛啊,我也沒惹你們吧,你們沒活跟我也沒關係啊,是那小子把你們的活搶了,要找你們也應該找他啊。”
司機和之前的強硬相比完全不同,硬的不行他馬上就轉變成軟的了。
這幫人一個個體格都挺好,要是真打他一頓,怕不是能給他打死。
“都是出來掙錢的,那小子壞了規矩那是他的事,我們要是誰不滿意會和他說的,但你說好的是多少錢,你最後沒給人多少錢,那就是我們這些打工人的事了。”
“你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還想讓我們放過你?”中年散工說道。
司機這才明白這些人爲啥把自己攔住,原來是替那小子出頭啊。
“大哥們,那小子身體不行,搬東西的時間太慢了,我給他砍一半都是看在他是個殘疾人的份上了,按理說我要是不同意他搬,哪有人會找一個殘疾人去幹活啊。”
“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我這不也擔風險麼。”王胖子開始給幾個力工講道理。
但是很顯然,這幫力工在有理的時候是不會聽別的人道理,他們只認自己的道理,
踢門的年輕力工喊道:“你別跟我們說沒用的,我就知道人家辛辛苦苦自己搬了那麼半天,你答應該給他的錢就得給他。而且你別跟我提慢不慢的事,一個人搬東西花費這些時間完全合理,趕緊給錢!”
“給錢!給錢!”
“給錢!不給錢就把你的貨都給卸了!”
幾個人一起喊道,聲勢浩大,搞的王胖子的心越來越虛。
不過他也不甘心這樣就把吞了的錢交出去,他還是試着威脅道:“你們這是搶劫,警察來了把你們都抓緊去是要判刑的。”
王胖子這話一出,不少不懂法律的散工都愣住了,臉上也多了幾分遲疑。
顯然是被搶劫抓進去判刑的話嚇到了。
搶劫可是大罪,一單被抓進去就是好幾年的牢獄之災。
“這算是民意糾紛,工資拖欠的問題,不算搶劫,警察也不會抓你們的。”
陸離從人堆後面走出來對衆人說道。
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爲他,他不可能躲在後面看其他人幫他出頭。
而且這些人他並不熟悉還能如此,他就更不可能當縮頭烏龜。
“對!這是工資拖欠的民意糾紛,警察來了要抓也是抓你,我現在就報警。”年輕散工掏出手機就要撥打。
王胖子見狀趕緊攔了下來。
這要是真把事情鬧大了就壞了,上面老闆問罪下來他這活還幹不幹了。
他們這些散工倒是不怕,這邊沒活了他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繼續幹,但他不是散工,要是被擼下來他還得找工作。
“多錢,我給,我給還不行麼。”王胖子把剛纔放兜裡的錢掏出來問道。
“一百!”年輕力工說道。
“一百?”王胖子瞪着眼喊道。
“之前不是說六十麼!”
“呵呵,搬一車煤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起步就是一百塊錢,更別說這個兄弟給你搬的滿滿當當了,我跟你講以後別亂壓價,壓價我們哥幾個誰都不給你幹活了,別人來了我們哥幾個就給趕走,我看你還能不能幹下去。”
“我們別的沒有,就是人多!”
“別別別,一百我給,一百我給。”
王胖子肉痛的從那堆錢裡面抽出一張五十的一張二十的遞給陸離。
在衆人敵視的目光裡王胖子逃一樣的上了車,駕車離開。
在王胖子走了之後,衆人都忍不住歡呼起來,像是打贏了一場勝仗似得。
一個個喜笑顏開,氣氛好的不行。
“謝謝各位大哥了。”陸離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連忙感謝道。
年輕人擺擺手無所謂的說道:“跟你沒關係,我們早就看王胖子不順眼了。”
“幫你要錢也就是個由頭,我們得讓這小子知道我們這些散工也不是好欺負的。”
中年人拍了拍陸離的肩膀說道:“是啊,這老小子每次一看車少他就壓價格,壓下來的錢都裝他兜裡了,有的人經不起誘惑或者實在沒活的時候就會被他老小子壓榨。”
“我們這裡也有剛來的被壓榨過的,後來明白了就壓榨不到我們了。你現在也知道價格了以後可別被唬了。”
陸離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恐怕之後有活身體允許我就會上,我缺錢。”
中年人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拍了拍陸離的肩膀,說道:“能看的出來,之前老能看見你過來撿煤渣,但是沒見你幹過活,現在突然過來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不過不得不說你剛纔搬東西的時候身上有一股氣質,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讓我們看到都跟着有力氣了,以後有空就過來,我們帶着你一起掙錢。”
“好!謝謝大哥。”陸離急忙謝道。
“什麼大哥不大哥的,我可能都沒有你大。”中年人不滿的嚷嚷道。
陸離瞄了一樣對方滿是溝壑的臉,歲月在對方身上留下了很多的痕跡,散亂的頭髮唏噓的胡茬,還有黝黑的皮膚。這年紀怎麼看也過四十了,沒自己大?
“他今年才二十五,長的忒着急了。”年輕散工笑着打趣道。
這特麼是二十五歲?
陸離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對方,這體格這長相怎麼看也不像二十五啊。
這哪是長着急了,這是太着急了。
中年人模樣的散工嘿嘿的笑了一聲,“我週歲二十四。”
……
上午搬運的活不多,抽空陸離拿出四十塊買了幾包塔尖給衆人分了下去,幾人推辭了一下也就收下了,他們看陸離也越發順眼了。
有活就會拉着陸離一起幹,上午陸離也掙了點錢,抽空他去把手洗乾淨去看了看小白。
小白看見他興奮的不行,暗淡的目光一下就變得明亮了,陸離看小白狀態還好心裡也越發有幹勁。
米老頭一直陪在診所,待陸離回來身上還帶着煤渣,他就明白陸離去幹什麼了。
他沒有點破,甚至還替陸離感到高興。
這小子終於是乾點活了,甭管這個活有沒有前途掙得多不多,起碼陸離已經開始脫離流浪漢的羣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