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審訊
城南警局，三樓某間拘禁間內，方石半躺在長椅上，眼睛微閉着，似乎已經入睡，不過他的大腦依然活躍，兩隻耳朵時刻注意着房間外的動靜。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左右，他被送進拘禁間內已經有了五六個小時，那名警員的冷聲提醒“待會兒會安排人給你做相關筆錄”顯然只是一句不能坐實的空話。自被送到着拘禁間，方石便像是個無人問津的路邊野草，現在的他早已肚腹空空，出沁園學院時他可是連晚飯都還沒有吃的，而到了城南警局被警員他一關就不加理會了。
“嗒、嗒……”
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夜的寂靜。
方石雙目驟然一睜，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外面的腳步聲似乎正向他這邊走來，儘管傳到他耳朵裡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如此安靜的夜中還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果然，腳步聲在拘禁方石的房間門外停了下來。
門外是兩名城南警局的警員，其中一人麻利地打開了拘禁間的門，並對着長椅上的方石冷聲喊道：“出來，準備審訊。”
方石面露一絲意外，心中不禁疑惑之前那麼長時間不詢問反到了三更半夜才進行審訊，他們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不過他表面上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快速起身走出了拘禁間。
很快，在兩名警員的押送下，方石到了一件十來平方的審訊間，坐在了一張專門爲犯罪嫌疑人準備的座椅上，雙手被固定在左右手扶的部位，胸前十餘里面遠是一根橫檔，將其上身固定在座椅上。
坐在方石對面審訊桌前的是兩名警員，其中一名三名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倒是認識，正是下午在沁園學院門口的四名警員中領頭的那位警員，至於另一位他倒是沒有見過，五十歲左右，雙眉如劍，倒是有幾分威嚴之感。
劍眉男子名爲寧虎，城南警局治安科科長，官兒雖然不大，但在城南警局中也算得上個人物，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姓寧，寧家的人。他雖然只是個分家旁支的成員，但是寧家這塊招牌在雪花市絕對不容小覷。與寧虎一起的是一名組長，叫嚴鬆，也算是寧虎手下的得力干將了。
寧虎雙目如刀，帶着絲絲寒意打量着對面看似平靜的方石，心中則是一番嘲諷，這次抓捕方石的事兒可是他一手策劃的，那三名找方石麻煩的混子是他託人安排好的，目的是爲了給他手下創造出一個更爲合理更能讓人信服的理由抓捕方石。
根據寧中天的提供相關資料，眼前這小子雖然沒有什麼背景，但卻是雪花公司的員工。在雪花市，寧家的確是可以橫着走，但有一個地方卻是例外的，那便是雪花公司。雪花公司雖然表面上隸屬於雪花市的管轄，但是其內部可是自成系統的，與雪花市政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其背後還有着一個無比強大的後盾——帝國軍方。所以，即使這寧家在雪花市實力再怎麼大也不敢輕易招惹雪花公司。在明面上，寧家也絕不會做出與雪花公司相對的事情，反而會不惜財力討好結交雪花公司的某些當權的人物。
關於方石，寧中天倒是早已將其相關信息查得一清二楚，只不過是一名來自於西大區偏遠礦星且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因爲有點機甲方面的才華纔有幸加入雪花公司，進公司纔剛剛半年多的時間。對付如此一名既沒有權勢又沒有背景的普通員工，寧中天還是極有信心的，只需將明面上將理由做得漂亮點就行了，到時候即使出現了紕漏，以他與雪花公司幾名中高層的關係，最多付出些代價就可以輕鬆搞定的。
當然，對付方石這種小事，寧中天自然不屑於親自出手，隨便開一下口自然就有人去辦。寧虎無疑是一個非常適合的人選，也是一個極爲擅長辦此類事情的人，之前可是爲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擦了多次漂亮的屁股。
寧虎盯着方石，足足持續了三十多秒，似要要方石看個通透，不過讓他略微失望的是方石始終保持着一股淡淡鎮定，他還真無法一下子看透。
面對寧虎如同刀子般的目光，方石表面的確鎮定自若，不過內心卻是微微打起了小鼓，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會使出以怎樣的手段來，現在的他就像是個瞎子，什麼也看不見。
“小子，你下手倒是夠狠，三個人兩個輕傷一個重傷，按照帝國的相關法律這可算是故意傷害他人。”寧虎收回目光，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兩個輕傷一個重傷？”方石微微一驚，當時自己下手可是明明很有分寸的，那另兩名被他擊中腹部的男子只需稍微緩和一段時間便會無礙的，至於那名領頭男子倒是很有可能受些輕傷，但也絕不會到達重傷的程度。”
“這位警官，你確定？”方石略顯疑惑地問道。
寧虎卻是眉頭微微一皺，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意，說道：“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嗎？”
方石直視着對面警官，臉上雖然表現出來什麼，但內心卻是萬萬不信的，對於出手的分寸他還有幾分自信的，三個人中若是有一兩個人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可能會選擇相信，但是三個全部都超出了他的預估，那隻能說明對方十有八九是在說謊。聯想到寧家的事情，他很快就將眼前的警官歸咎於與寧家同穿一條褲子的人，心中一陣無奈與苦澀，想不到這寧家爲了對付他這樣一個小人物，竟然連警局的力量都動用了，看來這次還真不是什麼簡單的鬥毆打架事件，按照對方剛纔所說的兩個輕傷一個重傷並以故意傷害罪來論處的話，估計至少也要待個一年半載吧。
見方石不語，寧虎冷哼一聲，“你也彆着急，估計明天院方就會出具相關鑑定結論，到時候不就一清二楚了。”
方石聞言，心中一沉，既然對方如此說，那說明一個重傷與兩個輕傷的鑑定結論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顯然這次寧家不會輕易放過他了，此時的他也算是真正意識到了他這個來自偏遠礦星的小人物根本就沒有什麼資本與手握權勢的世家大家族相抗衡。
沉默了數息，方石微微平復了一下心緒，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那只是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寧虎故作一副意外之態，嘴角卻是微露一絲譏諷的笑意，肅聲說道：“至於是不是正當防衛我們會仔細考量的，我們還是先做一下相關的詢問筆錄工作，記住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所提出的問題。”
方石見此，也沒多說什麼，輕輕地點了點頭。
“小松，開始吧。”寧虎對身旁的嚴鬆使了個眼色。
“是，老大。”嚴鬆連忙點了點頭，然後盯着方石，正聲說道：“我們先確認一下的你的身份，姓名？”
“方石。”
“身份卡號？”
“XLXK49813473256679046。”
……
嚴鬆問完基本身份信息後，便開始詢問相關具體事情以及一些細節。方石都一一認真地作了細緻的回答，雖然知道對方十有八九是與寧家同穿一條褲子的，但是以他現在的處境，根本就絲毫反抗的餘地，不過相關事情的陳述與回答上他自然是站在正當防衛的角度。
寧虎倒是極少向方石提問，只是在問到事情細節的部分纔會提出些問題，其餘時間都是坐在一旁面色嚴肅地聽着方石的講述，偶爾也露出思考之態。
半個小時後，嚴鬆才停止了詢問，似乎正在檢查詢問的內容是否有什麼紕漏。寧虎則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方石靜坐在椅子上，只能耐心等待了。
五分鐘後，嚴鬆將一張紙質版的詢問筆錄遞給了方石，並將方石手銬打開，然後用略帶催促的語氣說道：“這是我們剛纔做的詢問筆錄，沒有什麼問題的話，趕快簽上你的名字。”
方石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接過詢問筆錄，他倒沒有急着簽字，而是仔細地看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嚴鬆見此，嘴角微微一抽，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寧虎。
寧虎倒是不動聲色，面色沉靜。
詢問筆錄的內容並不多，就三頁紙。起初，方石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問題，記錄的內容與他剛纔所說的差不多，不過當翻到第二頁時，詢問筆錄上的內容與他所有的就存在了不小出入，心中不禁暗想難倒對方二人是想在這詢問筆錄上做什麼手腳。他倒是沒有急着指出其中的問題，而是繼續向後仔細看去。
嚴鬆見方石這架勢，也懶得站在旁邊等了，而是坐回到了桌前，臉上略顯陰冷，他給方石的這份筆錄的確是有些問題，以他長期辦理案件的豐富經驗，那些地方重點，那些地方可以起到關鍵作用還是一清二楚的，本想快速糊弄方石快速簽字的，這簽了字就算是他自己承認，到時候便可以直接作爲證據了，現在看來這方石倒沒有他想得那般好糊弄，若是仔細閱讀起來應該很容易發現其中的問題。
方石足足閱讀了十分鐘，纔將手中的詢問筆錄放了下來，然後面色認真地說道：“警官，這些筆錄與我所說的有不少出入，我不能籤。”
嚴鬆嘴角卻是一聲冷笑，哼道：“什麼出入，你倒是說說看。”
方石緩緩地回道：“首先在陳述裡面，先動手的並不是我，而是他們，而且我與他們的那段對話警官似乎並沒有記錄進去……”
方石不緊不慢將覺得有問題的地方一一指了出來。而對面的嚴鬆倒是看似認真地聽着，至於寧虎似乎並在意。
待方石講完，嚴鬆冷聲說道：“還有什麼問題？”
方石搖了搖頭。
“既然你提出來，我就幫你修改一下，不過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加的就可以加得的，這詢問筆錄也是規定的，你明白嗎？”嚴鬆嘴角微微一抽，表情極爲不悅地說道。
“謝謝警官。”方石倒是禮貌地謝道。
隨後，嚴鬆又快速將筆錄的相關內容大致修改了一番，並重新打印出了一份紙質版的詢問筆錄遞給了方石，冷聲說道：“你再仔細看看，沒什麼問題，趕快簽上你的名字。
方石點了點頭，接過了嚴鬆遞過來的詢問筆錄又開始仔細認真地看了起來。
十餘分鐘後，方石放下了詢問筆錄，這次筆錄倒是沒有什麼問題，與他剛纔所說的內容相符，也算是客觀公正地展現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微微遲疑了數息，方石才簽上了名字。
“警官，簽好了。”方石語氣平靜地說道。
嚴鬆走到了方石的身邊，拿起了詢問筆錄掃了幾眼，便將其丟到了桌上，又冷言冷語地說道：“由於目前的事情比較複雜，你暫時還無法離開警局，今天晚上你還是在拘禁間內給我老實待着。”
“警官，那我能打個天訊嗎？”方石試探性的問道，雖然知道十有八九會被對方否決，但他還是向爭取一下，至少想辦法與老師與師姐聯繫一下，在這雪花市估計只有他們兩人可以幫得上他了。
嚴鬆卻是一聲冷笑，說道：“現在不能。”
話畢，嚴鬆打開審訊間的房門對外輕喊了一聲。
兩名警員立刻走進了審訊間，將方石帶了出去，向了拘禁間的方向走去。
審訊間內，嚴鬆有些可惜地說道：“老大，看來這小子還有點警覺，竟然知道我在詢問筆錄中做了手腳，不然對我們更加有利。”
寧虎卻是一臉無所謂的說道：“無妨，這小子的事情已經鐵板釘釘的事了，明天鑑定結論一出來，再弄上幾份證人證言，到時候我再跟檢方打聲招呼，就是他想翻也沒有什麼可能了。”
“老大英明。”嚴鬆呵呵一笑，討好道。
寧虎笑道：“好了，少給我拍馬屁了。這麼晚了，該回去好好休息了。”
“是，老大。”
很快，兩人也走出了審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