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濤的話音落下,現場很快佈置出了一個簡易的露天審計場地,王鐵英端坐在椅子上,拿出早準備好的十多年前的案卷,當場宣讀起來。
志願者們聽得很認真,很莊重,而蕭成棟、蕭輝等人,卻是冷眼相加,在他們眼裡,曠濤的一切行爲都是亂來的,不合法的,可讓他們難受的是,他們還不好去阻止,蕭成棟肯定如果他敢站出去阻攔,那曠濤就會利用民憤,將他當場給打倒,但蕭成棟絕不會就此罷手,任由曠濤所爲。
所以,蕭成棟走到了曠濤面前,說道:“曠部長,這是一次大事件,如此做法,似乎不是常委會的決議!”
“出了事,我來負責。”曠濤硬硬地甩出一句,又說道:“那照蕭部長的意思,我們就要坐視這件事繼續鬧大下去,讓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或者說是用暴力將他們驅散,導致流血事件的發生?”
“話可不能亂說,曠部長,我很支持你的做法。”
“哦?”
曠濤臉露意外,蕭成棟會支持這件事?蕭成棟看到曠濤的表情,心裡好受了一些,繼續說道:“爲了表示我是真心的支持,我願意親自審理,曠部長意下如何?”
“你親自審理,蕭部長,你可是一個部長,這會不會……”
“蕭部長爲了民情都奮不顧身了,我一個副部長,又有什麼顧忌的?還是說曠部長覺得我不會公正、公開、公平的審理?”
“自然不會。”
“那曠部長是否同意?”
蕭成棟步步緊逼,曠濤眉頭一皺,旋即說道:“好,接下來的審理,就有勞蕭部長了。”
“都是爲人民服務。”
蕭成棟搶過了審理權,心中稍定,不管怎麼說,他已經打亂了曠濤的節奏,他倒是沒有想過給繼續保住胡薈,曠濤他們都拿出這種陣仗來了,他要繼續護住胡薈,那就廁所裡打電筒——照屎(找死)!蕭成棟搶過審理權,要的就是不讓胡薈事件波及到蕭家,胡高峰這個蕭家女婿,在蕭家的勢力體系中,有着較爲重要的地位,但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得將他棄掉,只要蕭家的權勢還在,遲早能讓胡高峰重返權力場,手握重柄。
向着王鐵英走去的蕭成棟,沒有注意到曠濤嘴角浮出了絲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在蕭成棟看來,他是從曠濤手裡搶過了權,可在曠濤看來,卻正遂了他的意,在他的計劃裡,就算蕭成棟不過來要權,他也要給蕭成棟,把對胡薈的處理權交給他。
蕭家,就是一座堅固的堡壘,要想從外面將其攻破,還是很難的,就如同上一次,蕭家並沒有大損失一般,而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讓蕭家的力量自己相爭相鬥,是一場非常好的戲!
現在,戲已經提前上演了。
志願者們看到換了人,又吵鬧起來,最後還是曠濤出面,說他會一直呆在現場,確保不會有徇私舞弊的事情發生,這才讓衆人安靜下來,大家坐看事情發展。
蕭成棟倒沒有如坐鍼氈的感覺,他在打定親自出面的時候,就預料過這些情況,他們的眼神,蕭成棟直接忽視了,爲了蕭家,一些喝罵又算得了什麼?
蕭成棟按着程序一步步走下去,將十多年的案情梳理一遍後,到了審問階段,餘坤被帶了出來,雖然餘坤已經被審問過,口供也都錄了,但曠濤仍然安排了這一步。
餘坤被警察帶出來的時候,那臉色比死了老子還要難看,整個人完全沒有精神,他對周圍的一切也不關心,他關心的是他的命根子還能不能用,雖然王鐵英把那傢伙給他找了回來,還在他交待完一切事情之後,送他去醫院進行了縫合,接了上去,但究竟還能不能用,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蕭成棟看到餘坤的第一感覺,就是餘坤已經廢了,原本蕭成棟還希望餘坤看到他,想到蕭家的強盛,說出和以前一樣的話,大庭廣衆之下,又不可能對他動刑,那他就能將這件事的影響壓到最小,甚至可以拖上一拖,但餘坤這樣子讓蕭成棟期望瞬間小了許多,蕭成棟冷聲喝道:“姓名!”
餘坤終於擡起頭,看到了威嚴的蕭成棟,可他眼睛一點波動都沒有,回答道:“餘坤。”
“性別!”
“男!”
……
餘坤木然地做着回答,蕭成棟又唸了餘坤當年的口供,蕭成棟說道:“以上是否屬實?”
“不實。”
聽到木木的回答,蕭成棟完全不抱希望了,說道:“那你照實說來!”
“當年我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通知了胡薈,隨後,胡薈策劃了302失竊事件,唐點今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是她親自扔掉的。”
蕭成棟心裡擰得更緊,這段話對胡薈可是大大不利,不過,他又問道:“可有證據?”
“有!胡薈的行動,我全程錄了像。”
餘坤的這個回答,更是讓蕭成棟徹底打消了保住胡薈的想法,十多年前,普通人家還沒有錄像一類的東西,可小有家勢的餘坤,還是能用得起的,蕭成棟更是猜得到餘坤錄像是爲了什麼。
唐父唐母聽到這個供詞,眼睛溼潤了起來,只要有那個東西,就能證明胡薈確實下了毒了,唐點今也不再一副憨憨的樣子,聽得很認真,似乎能聽得懂。
審理繼續,餘坤被帶下去後,當年的那個保安隊長,還有留在國內的那位室友都被請了出來,王鐵英做的功夫不少,他們也當衆老實交待了當年的所作所爲,特別是那個室友,她說看見胡薈將什麼東西放進了唐點今的滴眼液中。
種種證據都對胡薈非常不利,其實到這個時候,胡薈下毒的事情已經再無法隱瞞、逆轉,蕭成棟面無表情地將胡薈定爲嫌疑人,下達了將胡薈抓捕歸案的決定。
蕭成棟也知道胡薈消失了,不管是誰下的手,只有胡薈不出現在這裡,缺了被告的情況下,厲明這個法官也用不着出場,蕭家也將有一個調整的機會。
就在這時,王鐵英的手機響了,聽完打電話人的訴說,王鐵英狂喜,湊到曠濤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曠濤心中也樂了,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他點點頭示意王鐵英去將人帶過來。
蕭成棟看到兩人的小動作,心中又有了不好的預感,曠濤說道:“蕭部長今天顯示了一個優秀的老公安風采,真的讓我大開了眼界。”
白癡都聽得出這是反諷語氣,蕭成棟冷道:“曠部長有閒心說這些,還不如儘快將嫌犯捉拿歸案。”
“蕭部長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將嫌犯抓住了。”
“恩?那很好!”
蕭成棟嘴上說好,心裡卻嘆息着,對方的進攻一環扣一環,密不透風,不讓人有半點喘氣的機會,兩人說話間,王鐵英已經親自將胡薈和蘇珊帶了過來。
胡薈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有着蕭家做後擡,樣子也極爲風光,神采奕奕,可現在,她落魄得不行,頭髮散亂,衣服破碎,半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顯然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從那胖胖的輪廓來看,還是能看出來,這個乞丐般的人就是胡薈!
很多人都在打量着這個“公主”,唐點今更是兩眼死死盯着她,她那日常不聽使的手掌,此刻竟然也緊緊捏在一起,胡薈掃了一圈,看向了蕭成棟,忙喊道:“二舅,快讓他們放了我,我要告他們。”
蕭成棟眉頭一皺,冷聲說道:“姓名!”
“二舅,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胡薈啊,以前你最疼我了,我……”
胡薈大打感情牌,換作以前,她倒不會做出如此白癡的舉動,但這些天她被折磨慘了,那些人連一分鐘的覺都不讓她睡,她早就支撐不下去,突然看到一個親人,她條件反射地抓住。
志願者們一片噓聲。
“怪不得十多年前,胡薈能殺人不償命,原來是有一個在公安部當部長的舅舅!”
“好威風的舅舅啊!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公安部的部長?”
“就是,他還是趕緊滾蛋得了,再讓他當下去,這華夏就再也沒有公平可言了。”
……
大家說得很大膽,雖然蕭成棟的誠府已經練得很深,可這些話語還是將他激怒了,本就不打算救胡薈的蕭成棟,冷冷說道:“我是你舅舅不假,但是,現在你是嫌犯,我是警察!”
“嫌犯?二舅你沒有說錯吧?我不是華夏人,我是美國公民,你們沒有權利抓我!”
“在華夏土地上犯的罪,就有權利抓你。”
“不可能!”胡薈變得有些發狂,“二舅,我媽呢?我要見我媽!你們是故意害我的!”
“老實交待,1998年三月21號,你做過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有做過。”
胡薈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愧疚,有的只是囂張,她的行爲激起了許多人的憤怒,志願者們大聲罵了起來,一片罵聲當中,唐點今還死死地盯着胡薈,她的兩隻手更是將輪椅抓得緊緊。
下一刻,輪椅動了。
唐父唐母嚇了一跳,趕緊看向女兒,然後看到了與平時癡呆狀不同的女兒,見到了女兒盯着胡薈,唐父唐母心中狂喜,這一個小細節,證明女兒恢復的可能性,又不了一點。
“點今,你是想要到前面去嗎?”
“恩。”
唐點今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努力地點着頭,唐父唐母激動地將女兒往前推去。
前面,蕭成棟正厲聲喝問:“你認識唐點今嗎?”
“唐點今是誰?我不認識!我是有身份的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認識的。”胡薈剛囂張地說完這句話,便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唐點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