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區,一處比較偏僻的私家菜館。
當林夏到了此處時,第一時間就被這家菜館的招牌給吸引住了——川蜀閣,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瞧着就很有古韻。
看起來這應該是一家以川蜀風味爲主的菜館了。
“林先生!”
一聲輕輕的,帶着些許激動之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正仔細打量着牌匾的林夏一扭頭,發現正是等在門口的雅姐。
黃家拍賣會那位主事人——之前的短信,便是她發的。
早些時候雅姐曾給他打過電話,第一時間告訴他黃家青靈草丟失的消息。也就是那時候,他知道了黃家準備在背後對自己做手腳。
只是今晚,林夏不清楚雅姐爲何會約自己出來,短信裡邊她並沒有說清楚,只說了“見面詳談”幾個字,很是神秘。
瞥了雅姐一眼,林夏笑了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說雅姐,有什麼事情不能電話裡邊說,非得大晚上的,約出來面談?”
一邊說着,他一邊調侃道:“莫非,雅姐有什麼想法?”
這話他是開着玩笑說出來的,雅姐聞聲抿嘴一笑,輕聲解釋着:“林先生,實在是事出突然,電話裡邊又不好說,所以我才斗膽約你出來見一面。”
自從經過了拍賣會那件事情之後,林夏在雅姐心中的形象便根深蒂固了起來。再加上二先生對此子極爲看重,潛意識裡邊,她便愈發的恭敬了起來。
若不然的話,單憑她拍賣會主事人的身份,又有幾個人值得她親自站在門口迎接。
“哦!”
林夏應了一聲,心中略微有了點概念,事發突然,恐怕是黃曉那個傢伙又出幺蛾子了吧?朝着雅姐擺擺手,信口說道:“走,咱們先進去再說。”
當下兩人一前一後,朝着川蜀閣菜館中走去。
雅姐定下來的是最裡層的一個包間,或許是存了避開衆人的意思。包間裡邊,她連一個服務員都沒有留,自己起身開始伺候起了林夏的茶水。
後者見狀,笑着打趣道:“雅姐,你日後若是不在拍賣會了,出來開個菜館,估計也能手到擒來。”
“林先生說笑了。”
雅姐被林夏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頓時多了些紅暈。
但很快,這些紅暈卻是轉爲了些許的異樣神采:“不瞞先生說,往前推十年,我也是服務員出身。若不是二先生提攜,恐怕我到現在依舊是個服務員。”
“哦?”林夏心中一動,有些詫異,眼瞧着雅姐這種不凡的談吐,他只當這女人是出身某個世家大族,豈料竟是這種出身。
倒不是他看不起服務員,只是能在花樣年紀出來做服務員的,大都是出身貧苦,受限於家庭條件不得已而爲之,富貴之家誰會去幹這一行?
聽着雅姐的意思,竟是二先生慧眼識珠將她挖掘了出來,這倒是一樁妙事——呃?不對,雅姐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二先生。
眯了眯眼睛,林夏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推測可能是錯了。
早上的時
候雅姐便告知了自己,黃家要對自己不利的消息。這次沒隔多久,若真是那黃曉要出幺蛾子,她大可電話裡邊詳細說明白就是了。
又何須繞這個彎子?琢磨明白了這一點,他悠悠的試探着問道:“雅姐,該不會是二先生有什麼麻煩吧?”
說起來,他對二先生的印象不賴,這個老頭雖說是黃家的人,但一顆心卻是端的很公正,很讓他佩服。
正在倒水的雅姐聞聲,手臂微微一顫,些許的茶水灑了出來,她連忙滿臉歉意:“不好意思林先生,我,我給你換一杯……”
“真是二先生出事了?”林夏的表情慎重了起來。
瞧着雅姐這反映,自然是聽了自己剛纔那番話心中震驚——只是,二先生會出什麼事情?他好歹也是黃家的供奉啊。
“林先生,一言難盡哪,事情是這樣的……”
嘆了口氣,雅姐臉上忽然多了些不忿之色,她順手放下了茶壺,輕輕的坐了下來,將今天傍晚發生在黃家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傍晚的時候,大少爺黃曉忽然在議事廳重新召開了族內議事會議,大夥原本以爲是青青草丟失的事情有了新進展。豈料,黃曉卻是徑直將矛頭指向了二先生。
其大致意思便是:前段時間的拍賣會上,二先生於林夏私下勾結損害黃家的利益!
一開始族內的衆人們都不信,畢竟二先生在黃家這麼多年了,口碑聲譽都在那擺着,但不料黃曉當即叫出了一個重要的證人:徐姐。
便是拍賣會中一直和雅姐競爭的那個女人。
而徐姐,當着衆人的面公然指正二先生與林夏私下交易,損害黃家利益——徐姐的一番話,頓時讓整個議事大廳亂成了一團。
豈知這還只是開始,徐姐之後,拍賣會中年輕一輩的很多骨幹,竟然都同時向二先生髮難。聲稱二先生包藏禍心,居心不良。
這下議事大會的形勢就有些不對勁了,原本還心存疑慮的衆人,很快也開始懷疑起了二先生。畢竟,衆口一詞,不可能全都是誣陷二先生的吧?
一片質疑聲中,黃曉給了二先生一個選擇:如果他想力證自己的清白,那就在兩天之內將林夏擒過來,以證明二人之間沒有關係。
而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便是相當於承認了衆人的指控。於是乎,在黃曉刻意的推波助瀾之下,二先生便被逼到了風口浪尖!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聽完了雅姐的敘述,林夏只覺得像是聽故事一般,這黃曉難不成是瘋了嗎?竟然敢拿二先生開刀,乖乖,那好歹是黃家的供奉啊!
說句不好聽的,除了黃家的家主,恐怕便是這些個供奉最有影響力了。可黃曉一個晚輩少爺,竟然直接衝着二先生這尊供奉發難。
無法理解啊!
淡定的喝了口水,林夏也是一腦子漿糊。對於所謂的擒拿自己云云,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他最不明白的是,這黃曉怎麼敢有如此的魄力?
雅姐見林夏不說話,連忙輕聲道:“林先生,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幫二先
生,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沒有他就沒有我阿雅的今天,我……”
“幫?你告訴我怎麼幫?”哂笑一聲,林夏搖了搖頭:“莫非,你要我自己把自己綁起來,然後交給二先生以證明清白?”
“這個……”雅姐啞口無言。
是啊,這樣的忙林先生該怎麼幫忙?先前這件事情發生了之後,雅姐第一時間想到了的人,便是林夏。可她卻沒有想過,林夏該如何幫忙?
此時此刻,林夏幾乎就是黃家的大敵,莫非他還能親自上黃家的門,跟衆人解釋一番——那估計也沒人信!
瞥見雅姐一臉的尷尬,林夏搖了搖頭:“雅姐,這事情不是我不幫忙,說實話,我和二先生也挺對脾氣的。只是,這件事情我無從下手啊!”
他說的是實話。
憑他目前的實力,也就是一些劍走偏鋒的手段還行,但若是真要硬碰硬的對上了黃家,那勝負之數還真的說不好?
故而以他現在的實力去幫二先生擺脫這個困局,明顯就是癡人說夢——非是不肯做,實在是沒有那個實力!
“可是二先生,哎,他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爲了黃家,可到頭來卻是——哎,實在是讓人心寒!”雅姐痛惜非常,唏噓不已。
作爲一個跟了二先生十數年的年輕主事人,她再清楚不過。這位老者爲黃家付出了多少,更別提此人對她還有再造之恩。
瞧着雅姐這幅模樣,林夏也不好說什麼,斜靠在椅子上,他輕輕的舉起了杯子,滿心的沉思:二先生啊二先生,你身爲黃家的供奉,竟然會被逼到這一步,真是……
嗯,供奉?忽然間,林夏腦海中掠過一個非常荒誕不經的想法,他猛地支起身子來,直勾勾的盯住了窗外的某個方向,竟發起了呆來。
正當私人菜館裡林夏發呆時,黃家宅院中,已經完結的議事大廳裡邊,卻是孤零零的剩下了一個身影,瞧着格外的狼狽。
正是二先生!
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環境,他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了——這便是我貢獻了一輩子的家族麼?到頭來,少爺的一番話,便將內奸的帽子扣了下來。
甚至還能擺出那麼一大堆人證物證,哼,看來是預謀已久啊!二先生眼中掠過了一道精光,誠然今天的議事會議是早有準備。
只是,到底爲什麼呢?
二先生無奈的晃動着腦袋,想要從錯綜複雜的思緒中理出一些東西,可最後卻依舊是無奈的重複着搖頭動作,一無所得。
他實在是想不通……
數十米之外,黃家宅院內院中的一處正房之中,黃曉的身影卻是悄然閃進了門。輕輕的將房門關上之後,他朝着房間正中間鞠了一躬,恭敬無比的叫了聲:“爹,我來了。”
“事情辦的如何?”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是奇怪的咯吱之聲,似乎是什麼物件摩擦到了一起。很快,黃曉面前多了一個身影,與黃曉極爲相似的面龐,但卻多了幾十年的滄桑。
正是傳說中閉關十數年的那位黃家家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