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寂靜。
今夜是十五,而且天氣也很好,所以有淡淡的月光,從小窗戶口灑了進來。
鍾曉飛忽然有點失眠了。
當被關進來的時候,他連續幾天的失眠,但最近這段時間,特別是第一次開庭之後,情況好轉,他的睡眠已經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但不知道爲什麼,今晚他又睡不着了,腦子裡面又開始胡思亂想。
他閉着眼睛,竭力的想要睡去。
但就是睡不着。
凌晨兩點,一直閉眼假睡的尤海貴睜開了眼睛,目光看着對面的鐘曉飛。
鍾曉飛閉着眼睛睡的正香,一點也不知道室友正用狼一樣的眼睛看着他。
觀察了一分鐘,確定鍾曉飛真的是已經熟睡了之後,尤海貴的手,慢慢的伸到了枕頭下,然後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把小巧的摺疊刀。
將摺疊刀小心的伸直,摺疊刀雪亮的刀鋒,立刻就露了出來。
這把摺疊刀,藏在他的秋衣裡,由他的弟弟送進來。
獄警沒有檢查。
尤海貴在牀上慢慢的坐了起來,手裡握着摺疊刀,目光緊緊盯着鍾曉飛。
鍾曉飛還在睡,一點都沒有察覺。
尤海貴慢慢下牀,赤着腳,提着刀,貓腰向鍾曉飛走過去。
囚室狹小,兩人的牀,其實離的很近。
所以尤海貴下牀只一步就到了鍾曉飛的牀前,然後他目光冷冷的看着鍾曉飛,就像是看着一頭待宰的羔羊,右手裡面的摺疊刀慢慢的舉了起來,刀鋒照着鍾曉飛的咽喉部位,猛的就是一紮!
原本,尤海貴有百分百的自信,認爲鍾曉飛必死無疑,但就在他紮下的一剎那,他忽然發現情況不對。
因爲鍾曉飛忽然猛的睜開了眼睛,目光和他對視。
“噗!”
在尤海貴手裡的摺疊刀紮下的剎那,鍾曉飛拼命的側頭一閃。
摺疊刀擦着他的脖子,紮在了他的枕頭上。
因爲力量太大,這一下扎穿了枕頭和被褥,還紮在了下面的牀板上!
尤海貴的反應也足夠快,一刀扎空之後,他立刻拔出刀來,撲上來,左手按住鍾曉飛,右手裡面的摺疊刀,又高高的舉了起來。
他眼神兇惡堅定,咬牙切齒。
他是一定要殺了鍾曉飛,一定要賺到那筆錢,那樣就算是死了,也爲家人留下了一筆財富。
他是一個造成三死四傷的殺人犯,怎麼都是槍斃,所以他也不在乎再多殺鍾曉飛一個人。
鍾曉飛是從失眠狀態裡睜眼醒過來,他眼睛睜開的剎那,正好看見尤海貴紮下來的刀鋒,他心裡的驚駭和恐懼沒有辦法形容,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尤海貴居然要殺他,而且還有刀子。
但生死關頭,顧不上多想,他拼命轉頭,閃開尤海貴的第一刀後,同時本能的擡腳,想要朝尤海貴踹去!
以他的腳力,絕對可以一腳把尤海貴踹出去。
但可惜他蓋着被子呢。
被子就像是網,網住了他的雙腿,讓他踹不出去。
而這時,尤海貴的第二刀已經扎到了。
這一刀比第一刀扎的更狠更快。
這一次,鍾曉飛沒法閃躲了,因爲他的頭,已經頂在牆壁上了。
沒有其他的選擇,鍾曉飛猛的擡起雙手,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尤海貴握刀的手腕,不讓刀鋒繼續往下面扎。
同時,他拼命的想要奪刀。
尤海貴雙手握刀,咬牙切齒的往下壓。
鍾曉飛咬牙往上擡。
兩人都是臉色漲紅,咬牙切齒的都使出了吃奶的勁。
兩個人比拼的不但是腕力,也是毅力。
誰先鬆勁,誰就會失敗。
鍾曉飛的腕力一向都很強,如果一般的人,被他雙手抓住手腕,一握一扭,早就扔了摺疊刀,疼的嗷嗷叫了,但尤海貴沒有,他的腕力也非常大,手腕像是鐵一樣的硬,被鍾曉飛雙手緊攥狠扭,他一點感覺到沒有。
他雙手握刀,猛的往下一壓。
鋒利的刀鋒,距離鍾曉飛的咽喉,只有十釐米。
再稍微一點,刀鋒就會紮在鍾曉飛的脖子上。
鍾曉飛的額頭,瞬間就冒出了汗,有冷汗,也有熱汗。
他咬着牙,眼角瞄着牢房的門口,用沙啞的聲音喊了一句:“來人!”
沒有人來。
暗夜寂靜。
周圍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他和尤海貴兩人劇烈的喘息聲,同時,淡淡的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
尤海貴身材高大壯碩,他的體重在兩百斤左右,加上他腕力巨大,被他握着刀,居高臨下的這麼一壓,鍾曉飛漸漸支持不住了,因爲開口喊了一句來人,鬆了一點氣,尤海貴手裡的摺疊刀,已經又往下多壓了五釐米。
鍾曉飛不敢再喊,如果再喊,眼前的摺疊刀,一定會扎進他的脖子裡!
鍾曉飛經歷過很多的兇險,比這更危險的時刻並不是沒有,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憋屈。
因爲他的雙腳被網在被子裡,伸不出來。
如果他的雙腳能夠伸出來,那他一定能反敗爲勝!
尤海貴拼命的往下壓刀,他臉色通紅,眼睛裡閃着兇殘的光。
他知道,鍾曉飛的力氣沒有他大,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有信心把刀子扎進鍾曉飛的脖子裡。
下一秒鐘,鍾曉飛雙手抓着尤海貴握刀的手腕,猛的向旁邊一拉。
尤海貴被他拉的失去了準頭。
刀鋒從鍾曉飛的脖子,轉移到了鍾曉飛的肩膀,並且一下就紮了進去。
“啊!”
鍾曉飛疼的大叫,但在大叫的同時,他右拳狠狠的砸在了尤海貴的左臉上。
這一拳,連痛帶叫,是鍾曉飛力量的爆發。
“砰。”這一拳砸的尤海貴頭暈眼花,他不由自主的就鬆開了手裡的刀,雙手本能的捂住了臉。
鍾曉飛趁勢翻身而起,將雙腿從被子裡面解脫了出來,又一腳狠狠的揣在尤海貴的臉上。
尤海貴直接被他踹飛,重重的摔在了牆角。
“來人!來人!”
鍾曉飛拼命大喊,右手捂着受傷的肩膀。
摺疊刀紮在他的肩膀上,直沒入柄,因爲扎的太猛太狠,把血槽堵住了,所以竟然一點血都沒有流出來。
但鍾曉飛的半個身子都快要麻木了。
鍾曉飛的大喊,終於像是驚動了人,有了回聲。
但危險還沒有解除。
因爲尤海貴咬牙切齒的又撲了上來,雖然他被鍾曉飛打了一拳頭,踹了一腳,鼻子破了,流出了血,但比起鍾曉飛肩膀上的摺疊刀,他的傷勢顯然是輕的多,所以他仍然有絕對的自信,仍然想要弄死鍾曉飛!
尤海貴氣急敗壞的衝過來,朝鐘曉飛揮了一拳頭,又伸手想要抓鍾曉飛的胳膊。
他的氣力雖然大,但動作卻是有點笨拙。
看來他雖然是一個兇殘的殺人犯,但並沒有受過訓練。
鍾曉飛向後閃躲,一邊閃躲,一邊連續的向尤海貴踢了兩腳,一腳踢尤海貴的臉部,另一腳踢腹部。
但沒有想到的是,尤海貴瘋了一樣的根本不閃躲,任憑鍾曉飛的飛腳狠狠的踢在他的臉上,等到鍾曉飛收腳的時候,他咬牙切齒的一把抱住了鍾曉飛的腳,拼命一摔。
鍾曉飛掌握不住平衡,被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尤海貴按住鍾曉飛,左拳朝着鍾曉飛的臉,猛的就是一拳。
他臉色猙獰,像是野獸一樣。
因爲他必須殺了鍾曉飛,只有殺了鍾曉飛,才能給家人留下財富。
這時他唯一的一個念頭。
鍾曉飛側頭一閃。
尤海貴伸手要抓刀。
刀還插在鍾曉飛的肩膀上,他想要拔了刀,抹鍾曉飛的脖子。
鍾曉飛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
“啊!”
尤海貴野獸一樣的疼叫,他的手都被鍾曉飛扭的彎曲了,但他並沒有退縮或者是膽怯的意思,他右手雖然被鍾曉飛扭住了,但他的左手卻依然忍着疼痛,一把抓住了鍾曉飛肩膀上的刀把。
鍾曉飛也是急了,身子一扭,鬆開尤海貴的右手腕,一拳砸在尤海貴的臉上。
尤海貴的臉上,立刻開了花,鼻血嘩嘩的。
但他一心想要從鍾曉飛的肩膀上拔刀,所以他對拳頭不防備,只是把手伸向刀把。
外面已經有腳步聲和喊叫聲,只有刀子才能迅速的殺死鍾曉飛。
所以他拼命的,不惜一切的想要奪到刀子。
兩人倒在地上,就兩隻野獸一樣的糾纏在一起。
鍾曉飛朝尤海貴的臉上,連續的揮拳猛擊。
“砰砰砰!”
拳頭像是雨點一樣的砸出去。
尤海貴被砸的口鼻開花,滿臉是血。
“咣噹!”
當值班的獄警手忙腳亂的打開牢房的牢門,衝進來的時候,只見鍾曉飛氣喘吁吁的躺在地上,左肩膀上插着一把摺疊刀,臉上和身上都是鮮血,而尤海貴趴在地上,咬牙切齒的還想要爬起來,鍾曉飛又是一拳揮出去,狠狠的砸他的臉上。
尤海貴暈過去了,滿臉滿身的都是血。
獄警七手八腳的將兩人拉起來,扣住,給兩人戴上了手銬,然後又呼喊看守所的值班醫生。
出了這麼大的事,差點鬧出人命,整個看守所都轟動了。
李副所長匆匆的趕到看守所。
他臉色鐵青。
整個看守所,只有他心裡明白事情的前因和後果。
很快,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如果有人追查起來,你知道你該怎麼說嗎?”電話裡,一個人聲音冷冷的問他。
原來是姓胡的那個中年人,聽到尤海貴失手的消息,他除了憤怒失望,另外也要抓緊時間善後。
“放心,不該說的,我絕對不會說。”李副所長回答。
“那就好。”
姓胡的中年人,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