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街的街頭飄蕩着依稀的晨霧,幾個早起的居民正準備早早的出門謀生。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街尾的菠蘿酒館門口響起,幾位正準備出門的居民頓時神色大變,紛紛轉身回到了門內直接關閉了大門。
一雙雙驚疑不定的眼睛在木質的百葉窗內偷偷看着窗外空寂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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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這麼早的清晨,用肆無忌憚的敲門聲騷擾整個博德街居民的人,除了街區的巡警,不會有其他人。而每當巡警們在這個時候上門,都說明這戶人家有人在昨夜出了大事。如果尋常的謀殺、鬥毆等案件,巡警們纔不會這麼早就上門。居民們根據他們那點可憐的生存經驗也能判斷出,菠蘿酒館裡的人肯定是在昨天夜裡遇到“邪門”的事情了。也只有這類事件,纔會讓巡警們也變得“勤快”起來。
敲門聲一直在繼續,而酒館裡的人似乎“睡”的太死,一直沒有人來應門。
“該死的,小安吉!如果你還活着就給我出聲!”年輕的見習巡警大聲的吼叫着,並開始踢門。
當光耀教會的教堂鐘聲在早晨六點整準時響起之後,一臉“睡意迷濛”的黑髮年輕人才打開了酒館的大門。
“該死的安吉,別裝睡了!我都差點拆了你們酒館的大門,最貪杯的狗熊都該醒了!”見習巡警擰着安吉的領子狠狠的訓斥了他幾句。
“比利,抱歉!我是真的睡得太死了!”安吉自然不會告訴比利,他確實剛纔就躲在門內,等到教會的鐘聲響起纔開的門。因爲他也知道,比利帶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信息,還有很大的可能與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扯上關係。
“節哀吧,小安吉,你那個該死的叔叔終於死了!”
“哦,我的天啊~!”黑髮年輕人張大了嘴巴,“太可怕了!”
“呵呵,安吉,你的表演可真夠拙劣的。”同樣是年輕人的見習巡警嘲諷着他,“給點眼淚行不行?”
博德街巡所的見習巡警剛剛離開,一臉戚容的安吉就收起了眼淚。能爲那個老不死的葛蘭臺掉上一滴眼淚,也不枉他前世受過的那二十年華夏傳統教育了。
老波爾菲斯這個傢伙足足壓榨了他三年零四個月,不但沒有一分錢的工錢,反而要承受店裡所有的活計。
不過好在老波爾菲斯的酒店生意太過一般,安吉雖然忙碌但一切仍然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老傢伙給他的吃穿住宿都差到了一定的水準。但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安吉,只能以老波爾菲斯遠房侄子的身份留在了酒館裡。
安吉這傢伙穿越到這個莫名的異世界已經三年零四個月外加七天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巡警將一名沒有身份的路人直接當場爆頭,安吉是絕對不會同意老波爾菲斯的脅迫,成爲一名黑戶僱工的。
見習巡警比利剛剛告知安吉,他那個又一次徹夜不歸的叔叔昨夜掛在了一個老幾女的肚皮上。巡警們已經貼心的替老波爾菲斯收了屍,作爲老波爾菲斯唯一在冊親人的安吉需要去警所領骨灰盒。他還鄭重的提醒安吉,別忘記了帶上收斂費和火化費。
鬼才纔想去領那個傢伙的骨灰盒!
但凡被巡警們“貼心”處理的屍體,街道上的人都知道什麼怎麼回事。老波爾菲斯大概率是遇上超自然事故了,用安吉上輩子的話來形容就是“撞邪”。這個世界可不太平,邪異是可以在報紙上閱讀的內容,邪教和兇獸時不時的會衝擊都市的平靜,搞出一個接一個的大新聞。
安吉剛穿越來的那天,那個巡警二話不說就爆頭一個鬼鬼祟祟沒有身份的傢伙。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被爆頭的傢伙很大的概率,不是邪教分子就是被怪物附身的屍體。
安吉不想去領骨灰盒的理由,很大程度上就是,以他所瞭解到的巡警們的節操,他對巡警所是否真的已經處理好了老波爾菲斯所沾惹的“東西”表示深度的懷疑。
他可不想花錢去抱着一個定時炸彈回來。
但作爲酒館老闆唯一的“親人”,按照王國的法律和巡警們的慣例,他都必須爲老波爾菲斯出這筆錢。
老波爾菲斯其實並不老,只是他長得比較急而已。到今天爲止,這位酒館老闆享年才三十七歲。無親無故、無財無勢的老波爾菲斯之所能搞定巡警隊長,給安吉弄個侄子的臨時身份,全靠老波爾菲斯搞定了巡警隊長的寡婦姐姐。安吉的身份證上標註的姓名是“安吉-賽里斯”,今年二十歲,是波爾菲斯-賽里斯的侄子,而他們唯一長得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擁有一頭黑髮。
巡警們的節操不可信,但是安吉每次都會在賣給見習巡警比利的酒裡少摻點水的舉動,在今天終於獲得了回報。
同樣年輕的巡警比利告訴了安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菠蘿酒館的靠山,巡警隊長希爾一家和他的老姐姐也同時遭遇了不幸,都屬於全體享受“貼心”火化待遇的那種。
比利有些擔憂的告訴安吉,他的酒館很可能要被亨克利幫納入“納稅”範圍了。
安吉並不在乎有沒有黑幫上門收保護費,他在意的是“他的酒館”四個字。巡警們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很難得的沒直接將安吉趕出去,而是承認了安吉對老波爾菲斯酒館的繼承權。
安吉想來,看來老波爾菲斯昨晚絕對遇到了大事件,所以巡警們纔會將這間與波爾菲斯有關的酒館也視爲洪水猛獸,裝作視而不見,索性讓他這個‘侄子’繼續在酒館裡待下去。
巡警部門對“貼心火化”的收費,是唯一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的項目。火化一個人的費用是三百個銅薩爾,收斂費也很親民,只要一百五十個銅薩爾。就是骨灰盒貴一點,統一價五百銅薩爾一個的普通柳木盒子,按照老波爾菲斯生前的吐槽說法,這個價錢在郊外其實能買到二十個。
想要“繼承”這個老舊偏僻的酒館,安吉就得出九百五十個銅薩爾近一個金迪爾的費用。
可是三年來,安吉一直身無分文。酒店櫃檯上的錢大部分被老波爾菲斯帶走作爲P資了,安吉翻遍了櫃檯也只找到了六十二個銅薩爾。
不過老波爾菲斯還是小看了安吉。這個明面上才二十歲的年輕人,其實是個穿越而來的與老波爾菲斯差不多年紀的三十五歲大叔。老波爾菲斯藏東西的幾個地方,早就被安吉在這三年裡慢慢的摸清楚了。
十分鐘後,老波爾菲斯的所有財產都堆積在了店裡的一張酒桌上。
五個金迪爾、三個銀魯爾和一百五十一個銅薩爾,外加一張酒館的房契。
安吉想了想,他拿出了一個金迪爾藏在了他的鞋縫裡,然後再拿出了一個金迪爾和所有的銀魯爾、銅薩爾都裝在了一個髒兮兮的大布袋裡就出了門。
等他來到巡警所的時候,一個金迪爾和三個銀魯爾都被他在另一個街區都兌換成了銅薩爾。揹着一個裝的全是銅薩爾髒兮兮布袋子的年輕人,確實讓巡警們失望了。就連在巡警所隔壁辦公的街官在見到安吉的寒酸樣子之後,都只是按例抽了三百銅薩爾的抽水,然後就怏怏離去。
巡警們很是輕視這個窮酸的年輕人,居然傻乎乎的將波爾菲斯這個傢伙的家當都帶來了。他們在一陣抱怨之後,將抱着一個簡陋柳木骨灰盒的安吉半轟着給推出了門外。
被巡警們搜刮過的安吉此時的身上還剩下二十個銅薩爾、一張街官和巡警所雙雙確認新鮮出爐的房契繼承書和一個安吉也想扔掉的骨灰盒。
同時,巡警們還警告了安吉,酒館在一個月內不允許營業接待任何客人。大概意思就是菠蘿酒館已經被暫時劃爲了類似瘟疫禁區一樣的所在,安吉認爲這應該就是老波爾菲斯昨夜遭遇事故的餘波所致。
酒館裡還有些食材和劣質的酒水,安吉估算了一下,加上二十個銅薩爾,他大概能撐過二十天左右。安吉抱着骨灰盒沒有直接回酒館,而是一路走過了四個街區。
德格林市的二十一個外部街區沒一處淨土,但是在這四個街區上混的榴芒和地痞,在見到安吉懷裡抱着的那個巡警所特製的骨灰盒之後,都紛紛色變離他遠遠的。
有些東西沾染不得,一不留神就會死全家的。
安吉的目的地是光耀教會在馬克街區的教堂,這裡提供一次性寄存骨灰的服務。最低等的外廊存放地,價格就是一個金迪爾!安吉藏在鞋縫裡的那個金迪爾就是爲此準備的。
光耀教會的工作人員很熟練接過那枚有些怪味的金迪爾,然後開出了一張單據,當着安吉的面將老波爾菲斯安置在了一條靠後面外廊牆壁的格子裡。全程才五分鐘不到。
傍晚時分,叼着半個黑菜窩頭的安吉終於回到了酒館。凱里西街區的黑菜窩頭味道尚算可以,一個銅薩爾可以買兩個,剛好能讓他吃個五六成飽。
酒館裡有兩盞電燈,一盞在老波爾菲斯的臥室裡,另一盞就在吧檯的上方,平時老波爾菲斯可捨不得用電,連電閘都被他用木箱子鎖着,他讓安吉生生的用了三年多的白蠟燭。
安吉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酒館之後,第一個決定就是推上電閘,告別自己三年來“暗無天日”的日子。
撬開鎖頭,安吉一把就推上了電閘。酒館裡大廳裡吧檯區域頓時微微一亮,緊接着燈光忽閃忽閃的閃爍了起來。
“不是吧,前天老東西還開過燈,難道這就要壞了?”
“怎麼回事?”外面遠遠的有人在大喊大叫,“整個街區的燈都在閃!”
安吉急忙走到酒館門口,探頭向外望去,只見整個街區上空的光亮都在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就在這時,一道緩緩的推門聲突兀的在他的身後響起。他急忙轉回頭一看。就在酒館的壁爐位置,一幅他再也熟悉不過的畫面如幻影一般出現在了那裡,並逐漸變得真實起來。
他身後門外街區裡所有的燈光都在同時熄滅,酒館壁爐的位置上瞬間出現了一座猩紅色的光門。
“世界之石已經錨定了您的私人領地,是否進入庇護所世界?”
安吉恍然而笑,自己穿越之前果然是在重溫這款暗黑破壞神。就是不知這個光門之內究竟是自己的金手指還是金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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