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墜星大域的領導者只有一個，那就是……（6K）
破碎之海宣揚着大勝，但這場行動的餘韻，此刻才緩緩發散開。
跟籠罩着慶賀的凡俗世間相比，四大霸主勢力內部不說愁雲慘淡，但至少也是面色凝重。
確實，除災行動取得了非常重大的戰果，然而損失也很慘重，無法說清是勝是敗。不過相比起損失，四大霸主的神話琢磨更多的內容，是整個行動的過程。
紅蓮帝國，宏偉的焚淨焰宮內。
一位又一位尊貴的神話，落座在一張六邊形桌前。這六位神話均參與了除災行動，不過，除開「日隕主宰」、「燃鋼之刃」、「焚滅之紅蓮」等四位外，另外兩位並未進入明面上的除災隊伍，他們是暗中的機動力量，前些天馳援戰鬥時，也同邪神僕從有過交手。
他們同時也是除災派的堅定支持者。
‘燃鋼之刃’佛曉罕伊夫雙手交疊，兩隻彷彿電子眼一樣的眼珠子掃過四周，他沉聲開口，“實際上，邪神僕從的力量並未很強大，比我們預估中的還要差上些許。”
他們的整體力量比邪神陣營弱上許多，這本就是事實。哪怕，他們面對的可能僅僅是某一個邪神陣營、某一位邪神神侍。
“我們此次是栽在邪神僕從的陷阱裡面，不然，這些損失都可以避免！”
燃鋼之刃的話，說的其實是廢話，誰都知道。
問題在於……
“邪神僕從是如何預判到我們的行進軌跡，難道……隊伍中出了內鬼？”
“不太可能，我們四方隊伍各自獨立，若是有內鬼，不得均勻分佈在四支隊伍裡面？何況……”
焚滅之紅蓮‘艾司弗斯’道，“即便是我們自己，在找到災禍之源前，我們都不清楚目的地在哪。”
另外一位神話尋思了會道，
“有兩種可能。”
“其一，整片海域的災禍之源至多也就幾個，我們若想根除全部災源，遲早會撞入邪神僕從設下的陷阱裡面。但這裡也有個問題，邪神僕從怎麼保證，他們不會在陷阱才佈置一半時，就被我們撞上呢？”
“其二，邪神僕從掌握了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手段，畢竟，我們對污穢之海的認知過於稀少。”
焚淨焰宮內陷入沉寂。
道理他們都懂，但，想不出破局之路。
此次損失慘重，作爲行動的主導者，他們幾人要負不小責任。現在莫說外部神話不願再趟渾水，就是他們紅蓮帝國內部，支持他們的聲音也愈發稀微。
“目光短淺！目光短淺！”
“災禍之源一日不除，詭邪狂潮就隨時可能捲土重來，等哪天災難波及到超級綠洲的根本，就太遲了！”
“具現化的災禍肉瘤，給我的感覺非常不祥，積年累月存續下去，很可能會產生新的變化。”
“但現在，超級勢力一個個避之不及，我們沒法再組織起一次行動，即便是其它三方也……”
“也不一定，仍有強者正默默對抗着邪神僕從，就像那位金焰女神話。”
艾司弗斯道，他又將目光投向日隕主宰。
這位半神閣下在兩千年前就已經晉級神話，自身便是紅蓮帝國一部分歷史，他回憶了半響搖頭：
“這等頂列神話，我們破碎之海也沒有幾位，這其中，沒有任何一位符合你的描述。不排除是其它三方有意隱藏的崛起新秀，但更大可能是，某一位來自其它大域，我等並不認識的神話存在。”
焚滅之紅蓮·艾司弗斯回憶，是不太像其餘三方霸主傾力培養的半神種子。半神種子何等重要，怎麼可能孤身深入污穢之海？更不要說，那位金焰神話莽……恨不得斬盡一切詭邪的兇悍，是裝不出來的。
“其餘超級勢力，也並不是全在推諉，有幾個勢力仍願意繼續響應號召，燃火商會幾位神話更是表示，根除災禍之源他們義不容辭。”
“我們根除災禍之源，更多還是爲了消弭未來的不確定性，相較之下，這幾位燃火神話，他們更崇高。”
……
七星聯盟，七曜高塔內，來自七大星島的十餘位神話，落座於弧形長桌前，靜靜等着面前一名單膝跪地覺醒者的彙報。
這名六覺強者穿着黑色條紋狀衣袍，代表着他來自直隸於第一星島的某個特殊部門——暗星。這一部門是七星聯盟黑暗中的眼睛，觸角遍及破碎之海各地，在外域都設有多處據點。
“諸位大人，根據我們的打探，紅蓮帝國一方在遭遇伏擊時，以某件傳說秘寶的損毀爲代價，和日隕主宰閣下的大偉力，強行將困殺儀軌撕裂出一道口子。”
“大彌亂城在損失慘重後，終於喚來一尊古老存在「破滅之主」的注目。藉着這道目光，他們泯滅了數尊七星級詭邪，破碎了困殺儀軌，繼而逃出昇天。”
大彌亂城供奉了三尊古老存在，「造化之主」、「破滅之主」、「均衡之主」，這對於霸主勢力的神話們而言，早已不是秘密。
這時候，暗星的探子遲疑了一會繼續道，
“古月皇朝一方，不僅完全陷入邪神僕從的伏擊，更是遭遇了兩尊半神戰力圍殺，不過，他們陷入儀軌後沒多久，就有一尊古老存在跨越空間神降。只是……只是我等查不出，那尊古老存在的神名，只打探到，那尊古老存在涉及‘木’、‘生命’幾個權能。”
弧形長桌前，除了此前隱約收到一點消息的三兩位外，其餘神話愣住了。
木、生命？
古月皇朝供奉的神話，不是執掌‘月光’、‘黑夜’等幾個權柄的「月主」嗎？難道古月皇朝還供奉了其祂的古老存在？
“據瞭解，喚出古老存在降臨的勢力，不是古月皇朝。”
“不是古月皇朝？”
有島主驚詫。
倒不是說，其它超級勢力就不能供奉古老存在了，只是古老存在之間亦有差距。據傳當時，從古月隊伍遭遇伏擊到古老存在的神降化身出現，才短短一小會兒。這意味着那尊古老存在自身位格相當之高，同時，還對呼喚着祂的‘信徒’格外重視。
不是古月皇朝的曦光半神，還能是誰？
“難道說，是空島島主？”
第七星島主‘撒卡蘭’忍不住猜測。
按照破碎之海的勢力等階劃分，空島只是三流超級勢力，然而那位空島島主相當厲害，不僅坐擁着‘浮空島嶼’這件神器，自身更具備極高天賦，年紀輕輕還不到兩百歲，就快追上老一輩的頂尖神話了。
“也不是空島島主。”
披着暗星衣袍的覺醒者道，生怕眼前這位尊貴冕下繼續猜錯，他忙地搶在第七星島主瞎猜前開口，“是燃火商會的裂拳武聖刑驚雷閣下。”
“燃火商會？
“燃什麼商會？”
第七星島主愣住了，這個勢力這個名號，他怎麼沒聽說過？他之前也就閉關了六年而已啊。
一旁，第六星島主‘迪爾刻司’看不下去了，他低聲解釋道，這是一個不久前，於墜星地窟崛起的新興勢力。
但他自己也很吃驚，他怎麼也沒想到，竟是燃火商會呼喚而來的神降。
燃火商會，有這麼大一個靠山？
“以前猜測，燃火商會是某一超級綠洲遭劫後，逃散出來的一支殘餘勢力，但後面幾個月我的副島主做了一些調查，我也親自去了一趟燃火商城，發現不像。”
“燃火商會短板明顯，基礎底蘊比較匱乏，他們不像是超級綠洲的倖存者，更像是獲得了某個遺蹟寶藏，突然崛起的新興勢力。這也能解釋，燃火商會在要求隱殺閣賠款時，爲何選擇了‘一半據點以及資料’這些在我們看來很是雞肋的東西。”
“如今，我愈發肯定了。”
“遺蹟寶藏，古老存在的眷顧，怪不得燃火商會能以迅捷之勢崛起，我們聯盟對於燃火商會的評估，要拉高一截了。”
另一位島主失笑，“真是個幸運的勢力，據說他們還得到能夠提高神話晉級率的‘純淨神輝’？”
“是有，燃火商會同一時期誕生出三尊神話，顯然也跟這一寶物以及古老存在的眷顧有關。”
“不過，也不要因此小覷了燃火商會這三位神話。”
第三星島主，沐星半神開口，“古神強大的僅僅是自身，祂們天然具備大偉力，但並不能干涉充斥着無盡神秘的覺醒之途本身，一位神話的誕生，更是要滿足方方面面條件……”
“燃火商會這三位神話，或許本身有着機遇，但更強的是他們自身的天賦和努力。”
“說不定，數百年之後，他們當中就能出現一位半神。”
倒是那尊身份未知的古老存在，沐星半神有些在意。
祂是古老存在‘萬須之主’嗎？似乎也不像，那麼……
聯繫到十數年前，他望見的星象變化，和他從「羣星之主」那兒獲得的些許啓示，沐星半神多多少少明悟了。
——古老者將自時空長河中歸來，舊日神魂將於生機之地復甦，驅散天空的陰霾。
但天空上籠罩的可不僅僅是陰霾，而是無盡的、化不開的灰黑。
時代或將變化，這對於他們七星聯盟而言，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
…
…
墜星地窟大域，灰霧仍終年籠罩着天空和大地，於其中隱約可見一道道猙獰又巨大的身影。但跟過去幾個月不一樣的是，這片灰霧籠罩下的地域，偶爾也可見一些行商隊伍穿行其中，衝散了些許死寂和灰暗。
大域一側，墜星之城的門面綠洲‘星輝要塞’前，寬敞足以容納十數輛馬車並行的城門已經開敞，有稀稀拉拉的載貨馬車或全副武裝的覺醒者出入。
在星輝要塞城門左側，約莫三千餘米的位置，還可見一段巨大的豁口，看其形狀是被數百米高的龐然巨物，給硬生生踐踏出來。透過這處豁口還可見其內，一些平民正在忙上忙下，修補着自家受損的建築。
更有專業的建築工人、儀軌專家在修理重建殘破的要塞巨壁。
只是，跟普通建築比起來，需要銘刻史詩級儀軌，以高階材料鑄造的城牆，就不是短時間內能修補完畢的了。星輝要塞破損的城牆，也遠不止這一截，多處都有零星的受損。畢竟星輝要塞面積很大，坐鎮此地的柏萊澤蒙神話也無法兼顧每一處，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星耀要塞的最高處，閃耀着羣星光輝的塔尖，柏萊澤蒙神話站在這兒，他目光眺望四方，將大半個要塞城池都收入眼中。
城牆幾處大損，外城區多處受損，這些……
“損失也並不大，哪怕……”
這些是物件損失，除此之外，還有人員的戰損，以及不少受了污穢之傷，前途已斷的覺醒者。即便算上這些損失，對於家大業大的墜星之城而言，問題依舊不大。
只是，
“看得見的損失不大，看不見的就……”
他遙望着某個方向，透過重重灰霧，柏萊澤蒙似乎望見了某個，小小的，卻如烘爐一樣旺盛，令人無法忽視半分的綠洲。
燃火綠洲！
柏萊澤蒙早已收到消息，燃火商會將自身當作監管和中介，串聯了來自破碎之海的頂尖傭兵團，和急需兵力援助的多個大綠洲。
燃火商會藉此大賺了一筆。但比起燃火商會賺到的錢財，柏萊澤蒙更警惕的是，燃火商會藉機在這些大綠洲進行的佈局，以及此次詭邪狂潮之災下，燃火商會獲得的巨大名望！
如今，這一商會在墜星大域的影響力，已經不容忽視！
若不再進行一些舉措，可能要不了多久，墜星大域就是兩大霸主並立了！他們墜星之城的威望、影響力都將大受影響。
影響力有什麼用呢？各大綠洲找到的資源礦點，自己開發不了的，多半是賣給他們墜星之城，或在他們的協助下，共同開發。
墜星大域出土的遺蹟，往往也瞞不過他們，他們能分一杯羹。
還有商品的傾銷、材料的低價購入等等，柏萊澤蒙估算了一下，如今影響力下滑，他們墜星之城的年收入將下降10個百分點，且隨着時間推移，年收入還將繼續下滑，這可比詭邪狂潮帶來的損失，嚴重多了！
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了！
想着，柏萊澤蒙忽然扭頭，一旁空間泛起了圈圈漣漪，走出來一位留着白鬍須、身材消瘦但精神抖擻的老者。
“祖父大人，您已經出關了？”
這位，便是墜星創立者·星輝之翼·星之隱秘者·羣星的眷顧者‘奧爾蘭多’冕下！一位將墜星之城推上超級綠洲，留下無數神話傳說的老者！
“嗯，燃火商會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的確不可不防。
“你準備怎麼做？”
老者奧爾蘭多頓了頓又道，“我已經問過遠在七星聯盟的老友，燃火商會這三位神話不簡單吶，不能將他們當作新晉神話看待。”
這樣一來，以勢壓人的做法，就不大能行了。
柏萊澤蒙立刻收回了之前準備說的話，他想了想道，
“跟燃火商會比起來，我們墜星之城還有很多優勢，影響力早已深入各大綠洲，這不是一時半會能消除的。”
比方說，黑石聯盟第二塔主的女兒，外嫁到他們星輝要塞，成爲一名伯爵夫人；
劍花之城如今的最強者，劍之學院院長，曾在他們這兒進修過一段時間；
他們墜星之城也有一些貴族之女，下嫁到大綠洲這些‘鄉下之地’，等等。
這些都是他們可利用起來的優勢，只是原先，他們墜星之城不怎麼在意、需要罷了。
想到這裡，柏萊澤蒙的思路愈發清晰，“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擴大這一優勢，將我們和各個大綠洲之間的聯繫，變得更緊密，將這些大綠洲徹徹底底綁上我們這輛戰車，甚至是訂立契約，斷絕他們跟燃火商會眉來眼去的可能！”
“祖父大人，我建議，召開一場大域會議，召集各大綠洲掌舵人，議事！”
…
…
“一個月後，偉大的柏萊澤蒙冕下將於星輝要塞舉行大域峰會，屆時，要求我們綠洲掌舵人必須到場，但我們第一塔主……”
黑石聯盟，七人圓桌會議上，第三塔主念着剛從墜星之城郵來的信念，面露憂愁之色。
如今，七人的會議僅有五人到場。
後輩伊玥露曦據說還在燃火商會養傷，她的前途已經黯淡，只是他們黑石聯盟人手更匱乏，這位後輩此前又立下大功，才保留着伊玥露曦的塔主之位。
第一塔主閣下，情況亦不容忽視，傷勢頗重，深受污染，壽命只怕即將走到盡頭。
他看向第二塔主。
這位鷹鉤鼻中年男子在之前的狂潮之災中，也是受傷不輕，此時身上還綁着繃帶，但他已經是如今黑石聯盟，僅餘的一位六覺戰力了。
他開口道，“墜星之城舉行的峰會，我們自然要去，若第一塔主抱恙屆時本塔主前去便是，在那裡，興許我們黑石聯盟也能獲得一些機會。”
“雖然詭邪狂潮之災已經渡過，但我們黑石聯盟的情況，可不容樂觀。”
這是自然。
狂潮之災下，他們綠洲覺醒者損傷慘重，僱傭兩大頂級傭兵團儘管保住性命，可也花去鉅額財富。一些代價還得分期支付，這就讓他們黑石聯盟本不富裕的經濟，雪上加霜。
長此以往，大綠洲的地位都可能保持不住。
錢！高端戰力！這是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綜合起來問題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錢！有錢就能培養後代，可他們很窮！
“燃火商會呢？在燃火商城那裡，我們應該也能找到一些機會。”
聽第三塔主這麼說，鷹鉤鼻中年眉頭一皺，緩緩搖頭，“燃火商城就像一個銷金窟，在那裡花掉的錢財遠比賺到的多，何況，還有許多外域頂尖傭兵團在那裡尋找機會，我們競爭不過人家。”
“墜星之城不一樣，他們如今感受到來自燃火的壓力，那麼，會議上必然會拿出更多籌碼，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第二塔主的言外之意，其餘幾位塔主聽得明白。
有的塔主更願意靠向燃火商會，但，也不得不承認第二塔主說得很有道理，墜星之城的確更能給他們提供賺取資源的機會。
何況，第二塔主在墜星之城有些門路，這也能創造出更多機會。相較之下，他們跟燃火商會只存在‘交易關係’，燃火真正的大人物，他們一個也不認識。
忽然，
“砰——”
大門被推開了，外面光線照入幽閉的圓桌會議室，將一襲銀髮染得耀眼發亮。
“伊玥露曦塔主？！”
幾位塔主心目中，爲了送信求援，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伊玥露曦，此刻，看模樣竟是相當完整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身上都沒綁着繃帶，沒有明顯的異化污染。
她的傷勢……這是在燃火商會全給治好了？
等等，
第二塔主尼伯根一愣，他隱隱約約覺察到了，來自伊玥露曦身上淡淡的，但又不容忽視的壓迫力。
“你、伱晉級六覺了？！”
這怎麼可能！！
後半句他沒有說出聲，但此刻其他幾位塔主也是一樣的呆愣表情。無它，他們從未見過覺醒失敗受創後，還能再次覺醒且成功了的！
而且他們沒記錯的話，伊玥露曦這姑娘之前爲了送信，傷勢已經重到垂危的地步了吧？！
“我回來了。”
“墜星之城即將舉辦峰會？這我們確實要去，既然那位冕下要求各綠洲掌舵人到場，第一塔主更必須去，奶奶的傷勢也不用擔心，我從燃火商城帶回來一些寶物，能恢復的！”
“還有，若墜星大域需要一個領導者，我認爲，燃火商會遠比墜星之城夠格！”
“伊玥露曦先去探望奶奶了，諸位塔主回見。”
她也沒落座，道了幾句便往樓上走去，留下一抹閃耀着的銀色輝光。以及落在幾位塔主眼中，和過往截然不同的氣質。
第三塔主暗忖，“這姑娘，終於有強者的鋒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