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億？他們是瘋了嗎？”
辦公室裡，李閒雲，姜正還有宣東坐在一起。
聽着這個報價，李閒雲也是徹底無語了。
這個報價確實高了。
鬼城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接待量有限。
按照之前算過的賬，來年最多也就是日均六千客流，票價按218算，也就是四億多, 而周邊在商業中心沒建立的情況下，也不會有大幅度提升，年營收也就10億左右。
等四期完工後，雖然遠景是20到25億，但兩年內能達到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
藍元集團以八十億的盤子作價, 那十個點的股份也要八個億。
商業區擴建只是達成規劃，還沒真正融資，一旦開始，藍元集團總投入就高達十二億左右。
鬼城按營收20億，年利潤按12億算，十個點也就是1.2億，但後面隨着維修成本提升，利潤是必然要下降的。
換句話說，這筆投入，至少需要十年才能回本，而商業中心基本靠房租，屬於長線收益，短期內也收不了多少。
太慷慨了，互聯網都不帶這麼幹的。
宣東對此到是很興奮，但李閒雲和姜正一小一老兩隻狐狸就覺得有些不簡單。
“他們說他們看好鬼城。”姜正回答：“未來年營收不會少於30億。”
“我也相信這點，但問題沒那麼簡單，我們的商鋪價格不能和豎店比，周邊不是同比遞增。”李閒雲搖頭。
鬼城畢竟無論是門票收入還是商鋪價格，都是不如豎店的。
要達到營收30億，日均遊客至少也要達到一萬人以上。
而六千到一萬，可不是小突破, 就算四期完工，李閒雲他們覺得能達到日均七千就不錯了，要提升到一萬怕還是得走個幾年。
再說做生意押的就是未來增長，沒道理現在就把未來增長全算進去的，那還投個屁？
“也許是爲了股價。”宣東道：“鬼城一旦上市，絕對前途大好。”
李閒雲搖頭：“我之前有一次和他們吃飯，聊天時和他們說過，我肯定不會上市。金融圈的市場太複雜，想撈錢基本就是犯法，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給人機會。”
“老闆的話都是放屁。”宣東笑。
“但我這個是真的。”李閒雲正色道：“別忘了華友的股票，我放棄了。那一次，只要我鬆口，就是幾個億到手。”
宣東滯住。
老闆的說話可以是放屁，但是老闆的行動不會是放屁！
李閒雲用他的行動證明了他對金融市場沒興趣。
如果放着幾個億的現錢都可以不要，那麼金融圈就毫無魅力可言了。
這刻三人討論了半天，一時也摸不清頭腦。
“我想……應該還是爲了控股權吧。”李閒雲道。
宣東不解：“藍元現在手裡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權, 從我們手裡買走百分之十，也就是百分之四十，無法達成控股。”
“但我們就會成爲第二大股東了。”
“他們承諾了公司管理權依然是我們的, 五年內不變。”
“但如果加上其他人呢？董事會席位他們還是要對應增加的。”
宣東道：“迅捷，老鬼和華友不可能因此站在他們那邊的。”
“不一定要站在對方那邊纔要爲對方說話。”李閒雲回答：“利益共同體就是最好的立場。”
很多小股東會聯合起來反對老大，真的是因爲勾結？
不，歸根結底的原因是大股東們做的事讓小股東寒心了。
宣東到是明白了：“比如鬼城打折？”
爲了宣發公司的發展，李閒雲和一些劇組簽訂協議，場地打折，宣發交給他們，這就屬於典型的犧牲鬼城利益肥易勝傳媒。
除此之外就是易勝傳媒的等價優先權，也是一種利益剝奪，只不過這個有合約，還好說一些。
李閒雲點點頭：“是，也不是。這是個例子，但不可能成爲他們反對我的理由，放大一千倍到是可以。”
數字始終有意義，老鬼他們吃飽了撐的爲這點錢和李閒雲對着幹？但是這類事如果擴大，比如損失的不是幾百千把萬，而是幾個億，那絕對要掀桌子的。
所以如果讓藍元集團拿到這百分之十的股份，後果就會很嚴重。
這十個點，非常非常關鍵！
“一票否決權呢？”宣東問。
股份也不是百分百有效，AB股是一種解決方法，一票否決權也是。
不過李閒雲對此嗤之以鼻。
李閒雲道：“一票否決權是給低股份的創始人準備的，不適合我們這類，實際上給創始人一票否決權，本身就代表了剝奪他很多權利，然後纔給幾個比較重要的維持其地位。”
公司決策無數，人事任命，重大投資，發展方向，戰略轉型，擴張併購，出售資產這些都是重大決策，作爲絕對股東的大老闆，一言而決。
但是一票否決權之類的東西，不可能包括所有這些，而是有一定的框架約束的，屬於拿走你的權利，再給你一些。
否則要什麼一票否決權？
說白了，本來就是老子的權利，要你給？
這是外行問題，宣東這個股東不稱職，本質上他也不是老闆，就是個運氣不錯的投資人。
AB股也一樣，都是給低股權的創始人準備的，李閒雲不可能低股權，所以也不可能搞AB股。
“所以你是不打算賣了？”宣東遺憾。
李閒雲卻搖了搖頭：“不，也不是不能解決。董事會章程，協議約束等等，辦法總是有的，權力也是談出來的。只要約定好，就算是小股東也可以掌控實權，多少大公司都是這樣。”
而在這方面，藍元也確實表現出了誠意。
他們幾乎完全接受依然由李閒雲掌控董事會這個意見，甚至對重大決策都定了極爲寬泛的條件。
簡而言之一句話，你只要不是從鬼城明目張膽拿幾個億到口袋裡，一般情況我們都不理會，也算是讓步極大了。
一切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價錢問題。
藍元集團給出來的誘餌太肥美，就算是李閒雲其實都傾向於出售。
八個億不是小數目，雖然將來鬼城會更值錢，但是有這筆錢在手，拍拍電影回報率同樣無比豐厚，而且還可以做更多的事。
人到了一定地位後，追求的就不是錢了。
只有窮人才會覺得一百億比九十億有意義。
好吧，富人也會這麼覺得，但他們的確會有更大的追求。
除了更多的錢外，還有更高的地位，統御無數員工，威風八面；更大的名氣，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經典，都是信條；更多的權利，擁有特權的好處就不用說了；最後就是更長的壽命。
總之，有了錢，勢必要追求更多，而不僅僅是錢。
所以企業家們功成名就後，繼續馬不停蹄的擴張，演講，甚至干政，後者沒搞好就把自己玩死了，再就是投資研究生命科學，一堆生命科學家靠忽悠就得到大筆資金，過得美哉美哉。
總之只要對鬼城有絕對把控，李閒雲就不用擔心什麼，將來少賺點錢什麼的都是小意思，反倒是能用這些錢在其他領域擴張，繼續擴散自己的影響力，那才更有意義。
更何況以鬼城的營業上限而言，這錢都不能算少賺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鬼是自己的。
哪怕有一天，鬼城全面被別人接管了，有鬼在手，我怕你個鬼？
雖然協議上也要求，鬼城特效必須保留在鬼城，但是李閒雲自己用鬼比外面用的還頻繁，藍元集團只要不阻止他自己拍電影，那麼這部分他完全可以通過自己免費使用平衡過來，問題不大。
有了這個底氣，李閒雲他們立刻看這條款順眼起來。
八十億啊，十個點的股份，整整八個億。
作爲非百億富翁的李閒雲表示，要說不心動真得很難。
“怎麼樣？你們的意思？”他看看大家。
宣東姜正互相看看，異口同聲：“我沒意見，聽你的。”
這沒意見的意見就是賣吧，過了這村，還真未必有這店了。
李閒雲笑笑：“那行，讓他們再發一份具體協議過來。”
正要離開，想想還有點不放心，李閒雲對姜正道：“對了，他們出八個億，有點志在必得的意思，還掐準了股權，那就悠着點兒，看看合同細節，必須確保實際掌控權是我們的。鬼是底牌，但是用到底牌，某種意義上就是我們輸了。”
姜正回答：“我又不是法律專業的，交給雷律他們了。”
大合同各方面細節條款多到令人髮指，有厚的可以多達數十上百頁，跟本書似的，裡面還全是專業名詞，仿如天書。
大老闆只談方向，自己是不可能這麼辛苦的，細節都是下面的人看。易勝傳媒不光有法務，還有專門合作的律師事務所，這種大合同基本都是交給事務所，保證你就是一本字典，我都能給你每個字眼都摳的乾乾淨淨滴水不漏。
在他們那裡，定金和預付款都不是一個概念，都是必須摳清楚的。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這樣那些大公司每年的合同問題依然層出不窮。
法網法網！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是一個美好的說辭，但真相是——是網就沒有不漏的。
“好的。”李閒雲同意：“告訴他們，不要光看條款，還要注意商業操作的問題，要結合我們的情況來看。”
“明白。”姜正笑道：“雷律他們都是大律師，經驗豐富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