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周凡錦收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他被確認爲預演系統軟件開發的負責人之一，負責功能搭建，具體開發工作由新城集團新萊軟件公司負責，周凡錦要做的就是提要求，就是做產品經理。
這是好消息，說明他獲得了重用, 但遺憾的是孫濤沒有因此被撤職。
不過周凡錦也能理解。
他好歹曾經是個小老闆，不擅長基層那些東西，對高層的心態反而可以理解。
這種事沒有證據，不適合大張旗鼓。
搶下屬的功勞，但對工作本身沒有懈怠。因此處罰，在無實據的情況下，容易動搖人心。
但是實際處罰沒有, 在老闆心目中的地位卻是大大降低。
預演部主管這個位置，估計就是孫濤一輩子的極限了, 不下調都需要他自己後面多多努力。
至於自己……唔，還得把工作做好才行。
這年頭，有想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執行能力。
於是周凡錦義無反顧的投入到工作中，務求要在最短時間內完成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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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勝傳媒董事長辦公室。
李閒雲看看趙雲陽，面色嚴肅。
趙雲陽低着頭，嚇的滿頭大汗。
看他這樣，李閒雲長呼一口氣：“孫濤是你的學生，也算是易勝傳媒的老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這次饒過他。但是你要和他聊聊，有些錯誤不要再犯。”
趙雲陽拼命點頭。
李閒雲語重心長道：“其實，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要自己是千里馬。你知道，千里馬難得，伯樂更難得。董事長這個位置，某種意義就是做伯樂的，這些年, 我做了太久的千里馬，有些累。想好好做一回伯樂，但是光自己做伯樂，不夠！所以我也不介意其他人做伯樂，努力推薦優秀的人才。”
說着李閒雲道：“我會讓薪酬委員會再設計一個薦才獎。所有的中層管理者，有看到下屬表現出色的，應該主動往上推薦。哪怕自己不上去，自己推薦的人上去了，那也是功勞！”
趙雲陽連聲應是。
公司越來越大，一個機靈鬼也也不可能監督所有的事。
這次是機靈鬼看到了，但是他沒看到的呢？
小鬼是用來精準打擊的，但是能夠炮火覆蓋，又何必精準打擊？
李閒雲繼續道：“但全部靠獎也不現實。這人啊，是需要鞭策和獎勵同步的。公司可以給予獎勵，但也要有鞭策。那妒賢嫉能搶佔下屬功勞的，該鞭策的也要鞭策。你作爲易勝後期的總經理，行事作風一向有些偏軟。我知道你最近對下面已經嚴厲了許多，但有些事，也不是光拍桌子就能解決的。嚴厲的作風，不是靠兇狠, 而是靠正確的決斷！而正確的決斷，是靠判斷力……孫濤剽竊他人創意，他自己根本沒有成熟的想法。所以一問就露餡……而這個問，不該是我來問。”
他指指趙雲陽：“應該是你去問的！”
趙雲陽低頭不語。
李閒雲語聲越發低沉：“好好想清楚。你是個專業能力很強的人，專業能力強的主管，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容易被下面的人糊弄……別再浪費自己的專業能力帶來的判斷力。”
趙雲陽都快哭了：“我知道了。”
“去吧。”李閒雲揮手讓趙雲陽出去。
目送趙雲陽離開，李閒雲嘆口氣：“就沒個省心的。”
小機靈笑道：“閒雲大哥，看你做老闆，我感覺好累。如果這件事沒處理好，會有什麼後果嗎？”
“後果？”李閒雲一笑：“能有什麼後果？不，沒有任何後果。”
沒有任何後果？
小機靈不解。
李閒雲道：“確切的說，你根本看不到後果。社會的複雜性，就在於它模糊。這就好比你拍一部電影，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些細節故事嗎？”
小機靈嗯了一聲：“泰坦尼克的logo。”
“是的，泰坦尼克號上沒有這些logo，會影響它的熱賣嗎？”
“不會。”
“所以幾百萬不值得，對嗎？”
“理論上說是這樣。”
“我曾經也這麼認爲。”李閒雲往椅子上一靠：“一部好電影，是由無數個精彩細節構成的。用量化的方式來解釋，就是世上的人千千萬，每個人都有自己在意的點。而每一個點的缺失，都可能會導致一批觀衆的流失。問題是，你不知道這些觀衆有多少，對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忍耐上限在哪兒。”
小機靈明白：“一部電影拍出來，理論針對八十億人。但實際上，能有八億人觀看，就是世界第一。剩下那七十二億，就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法看。所以產品這種東西，在面對市場的時候，就是做減法。”
“是的，主觀上的原因，沒錢，沒時間，年紀小看不懂等等，這個你無法影響。客觀上的原因，我不愛看這類題材，我不看這類風格，我就不覺得這片子哪裡好看……構成一部成功電影的因素千千萬，你無法滿足所有，所以也就永遠無法得到最大量級的觀衆，因此影視製作只有最優化的選擇，沒有所謂的最好選擇。企業管理也是一樣。”
周凡錦的事，李閒雲就算不處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這就好比電影中某個小細節的缺失，不影響根本，但同時每一點細節的缺失，也都意味着“品質”的下降。
優秀的導演追求電影裡每個細節的極致完美，優秀的管理者也應當是追求管理上每個細節的極致完美。
真正的極致不可能達到，但勢必要追求！
它就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你能做的只是在那條路上狂奔。
你別指望能到盡頭，只能指望跑的比別人快。
所以周凡錦的事就算不處理，也不會有什麼糟糕後果，但是這個事不處理，就意味着許多事都可以不處理，帶來的就是管理品質的下降……
習慣纔是最重要的！
這刻指點過小機靈，李閒雲道：“對了，最近功課怎麼樣？”
小機靈嘴一瞥：“董梓欣早就沒空教我了，李峰天天纏董梓欣，現在是韓萍姐姐在教我。不過她也快不行了……”
小機靈學的太快，初中課程都快學完了，韓萍表示我越教越累。
人家是教不想學的孩子累，這邊是教想學的孩子累——實在是自己不爭氣。
李閒雲哈哈笑道：“那要不，再學點專業知識？”
小機靈兩手一攤：“誰教？”
“還是韓萍，讓她和你同步學習。這丫頭最近待人接物上有進步，但是基礎方面還有些薄弱，是需要再長進一下。”
小機靈嘟囔：“我覺得早晚會是我教她。”
李閒雲眉頭一挑：“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