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初一是陽曆二月三日。
新年第一天，鬼城試營業。
試營業當天，姜正，李閒雲發揮自己的人脈關係，讓迅捷平臺，華友，和藍元都幫忙做了些宣傳, 請了些重量級人物過來站臺，使得場面說得過去，李閒雲還被澤縣政府給了個傑出青年企業家的名號。
影城開業大酬賓，原價門票58元，過年期間遊客和劇組都打六折，老鬼介紹的劇組在這個基礎上再打六折，就連鬼特效都相對給了個八折，樂得個個滿臉開花，滿口同意爲李閒雲宣傳, 直接劇集裡插播廣告，特別鳴謝。
李閒雲這個拉贊助的也算是做了一回贊助商。
澤縣鬼城試營業的消息很快傳開，當地的居民紛紛過來遊玩，一是看鬼城景點，二就是看劇組拍攝。
雖然說影視基地試營業階段生意還不錯，不過開場都是虛假繁榮，往往是開張熱熱鬧鬧，後續冷冷清清。
所以開頭一段時間熱鬧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是騾子是馬終歸還是要看後面的表現。
更別說因爲是試營業，門票還打了折，賺不到幾個錢。
另一邊，決戰天空城到是上線了。
這部華友“精心”籌備的大作，不出意外的滑鐵盧了。
看過的人紛紛一片叫罵聲，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特效。
易勝傳媒的特效之前都是在網大流傳，這次終於上了院線，算是正式打出了一波院線級別的名氣。
另一個小火了一把的是蔣蘭雯。
她在片子裡演大師姐, 一個不算反派的小反派, 本來戲份不多, 但是因爲李閒雲的關係，臨時加了戲，後面爲了平衡，又給她加了一些，原本的小角色也因此上了戲份，都快能趕上女三了。
而蔣蘭雯也確實表現出色，因此小火了一把，知名度明顯上升，竟然都快追上秦雨枔她們了。
秦雨枔白小仙她們雖然是女主，但網大和院線終究不是一個級別。
這讓秦雨枔她們也好是埋怨，打電話來怪李閒雲偏心。
李閒雲不得不表示這就是機緣巧合，放心吧，後面會有你們的大戲的，超英系列，還有後面的院線都會有你們。
蔣蘭雯則喜不自勝，大年初三的時候就跑過來，陪李閒雲度過了後面的一段假期。
這段時間內，鬼城也漸漸暴露出它的問題。
主要就是配套問題。
豎店的成功，吸引了大量的底層從業人員。
比如羣演。
全國大量的羣演雲集與此，他們不值錢，甚至卑微，可憐。
但是如果有一天，一個影視基地開業了，卻發現周邊連個羣演都找不着，就會立刻覺得羣演好重要。
雖然劇組不會爲此加錢，卻會爲此放棄這個影視基地。
爲此劉易江姜正他們也是跑遍劇組，到處找羣頭兒。
羣頭兒們也是精得很，你要我去個窮山僻壤山溝溝給你拉人，你得額外給錢。
額外給錢是萬萬不能的，但是方便是可以提供的。
免費的住宿可以提供，大量的集裝箱改造的羣演生活區，也算是獨樹一幟了。
另外還有補貼，早期一段時間，每個月給一定的生活補貼。
但是基地也不是隻有羣演這一塊，大量的周邊配套，包括美工置景服裝道具等也是要的，豎店影視基地在這方面的配套服務堪稱最齊全，不僅是服務方便，本身也是盈利重頭。
否則導演們靈機一動，有什麼新的需要卻沒資源怎麼辦？
所以一個劇組所需要的東西，影城最好都能提供，而這就是大量的資源支出。
早期是沒有這個財力全支撐的，鬼城追求的全方位多元化全產業鏈影視拍攝中心，實際連基本配套服務都有欠缺，唯一能打的就是特效和置景這兩個拳頭產品。
正因此即便姜正老鬼劉易江他們費盡心思，追加了不少投入在這方面，卻依然無法滿足多個劇組的需求，再加上鬼城本身的面積現在也有限，所以暫時只接待了三個劇組。
春節過後，海水退潮。
正如預料的那樣，鬼城剛開始還熱熱鬧鬧，但隨着這個年過完，客流量開始明顯下降。
鬼城日均遊客從三千直線掉到三百。
最終二十六天總收益爲310萬。
其中游客人數5萬多，門票收益175萬。
老鬼介紹的劇組年初三進場，只拍了二十三天就走了，用了七處場地，因爲四點八折的關係，總場地租賃費也就十萬左右，沒有用鬼城的服化道，人家自帶的。特效到是花了八百萬，給鬼城百分之十的提成也就是八十萬，好在置景是算鬼城的，也有五萬。
另外兩個是業務部拉來的小劇組，用的地方少，時間短，加起來場地租賃費也就是十萬，小劇組用不起特效，李閒雲他們爲了攬生意送了幾個鬼鏡頭，沒收費，服化道置景等其他服務到是收入十萬，總收入也就是二十萬。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其他收入包括廣告牌，停車場，種植園等收入三十萬左右。
而鬼城的運營成本是260萬左右，其中僅薪酬支出就達到200萬。
之所以這麼多，主要是因爲鬼城現在光是固定員工就有320人左右——每日工作人員比遊客還多。
公司本身下轄行政，財務，法務，業務，策劃，市場，人事，宣傳，技術等部門。
相關技術人員包括水電，管道，工程，泥瓦，木工等一連串工種，涉及到方方面面。
爲劇組提供配套服務也需要相關人員，影棚的管理，設備的租賃，啓用與維護，服化道的庫管，羣演的組織安排，劇組溝通，業務安排的協調以及其他相關服務人員。
最後還有售票，安保與保潔等，甚至還有急救中心。
320人已經是最低配置，企業想要發展，這些就都不能少，哪怕暫時發揮不了作用，至少班子得建起來。
這26天盈利是60萬左右，但接下來就慘了。
要是按照現在日均三百遊客計算，一個月一萬遊客也就六十萬的門票收入，沒有大劇組進場的話，靠劇組七八十萬的收益頂天了，再加周邊，一個月下來要淨虧120萬左右。
當然他們也可以通過減少人員等方法降低開支，但這顯然不是合理的做法，許多工作人員是沒法根據客流減少的。
普通景區工作人員本來就不多，再少下去也不合適。
雖然三個月後，商鋪收費可以彌補不足，但是遊客不足量，商鋪其實也收不上什麼錢。
要知道影城基地的主要客源雖然是劇組和遊客，但創造價值的核心還是商戶。
沒有客流，商鋪就不好租。
鬼城雖然有特效收入，但特效收入大頭不在這塊兒，鬼城只拿一成，再加上小劇組對大特效的需求低，所以收入也少，前期基本忽略不計。
收入終歸是要落到客流上。
而客流不能只靠周邊，江城再大能有多少人？
得面向全國，沒有跨省遊客的旅遊景點是沒有前途的，而在這一點上，鬼城就需要時間慢慢宣傳。
一切正如老鬼判斷的那樣，劇組的反應很快，但是旅客的反應就遲緩的多，圈子內的名氣和圈子外是兩個概念。
鬼城的專業性強，圈內牛逼指日可待，但要出圈？
不好意思，你專業性再強關我遊客屁事？
好在過去這半個月遊客們的滿意度是高的，畢竟全息投影的真實鬼怪確實也是少見的，所以口碑很容易樹立。
只不過口碑這種東西，倒塌只需一夜，樹立卻要數年甚至十數年。
所以短期內就別指望遊客能大量到來了。
爲此李閒雲他們幾個也是不斷的開會討論。
老鬼忙完他的戲，作爲股東也加入進來。
但是有些麻煩真的只有做了才知道麻煩。
就連老鬼在接觸那一堆讓人焦頭爛額的事後也是一拍腦袋：我操，我還是天真了。
影視圈大拿，人精之王，戲精之鬼勞長歸同志都覺得自己天真，把事情想簡單了，可見這一連串後續有多麻煩。
但幹都幹了，你還得咬牙撐下去。
做生意很煩，但其實也很簡單。
所謂的簡單，就是一個原則：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只要找到問題，解決問題，做到別人做不到的，獨樹一幟了，生意自然就會好。
如何解決纔是重中之重。
現在的首要問題還是穩住商戶。
客源減少，商戶就賺不到錢。
雖然現階段鬼城不收商戶的租金費用，但是人工成本也是成本。
商戶們每天在鬼城看着零落的遊客無事可做，時間一長也難免不滿。
尤其是一天時間下來，有的只做了一二百塊錢生意，瞬間覺得這裡沒前途。
商戶們不會覺得是自己經營無能，生意不好就一定是環境的事。
雖然環境好了，商戶的生意也未必好，但至少現在有找茬的理由。
於是乎隨着這個年過完，姜正的辦公室也是不斷的有商戶過來，催促姜正搞些活動，多搞些特價優惠，吸引遊客到來。
鬼城開發公司辦公室內。
剛上班的李閒雲和姜正在談話。
姜萌萌乖巧的坐在邊上，拿着一個玩具逗黑熊鬼玩。
姜正道：“華旅那邊要求籤訂五年的返點協議。他們說我們的鬼城不吸引人，遊客不願意來。”
“屁！就是想趁我們名氣沒打開的時候鎖定籌碼。商界的老操作了。”李閒雲不屑。
當了兩年多老闆，李閒雲現在也很明白這些商界套路。
鬼城不是不吸引人，只是名氣還沒有打開。
旅行社一向是景點的支柱，一些小景點爲了拉攏生意，會給旅行社返點，這也是部分旅行社可以低價組團的原因。當然，那些熱門景點是不用給的——非但不用給返點，你就算是買票都得排隊買。
姜正聯繫的那幾家旅行社，提出的要求是簽訂長期合作返點協議，這本身就說明他們看好這裡。現在不過是想抓住機會撈一筆，不然等鬼城起來了，想找鬼城要返點？門都沒有。
但是李閒雲他們哪裡肯幹啊？
結果就是談不攏。
新景點初期全靠周邊遊客，而遊客的一大來源就是旅行社。
失去了旅行社的支持，外地遊客減少，客流量就很難增長。
從這方面說，鬼城的虧損，恰恰是因爲它做得太好了！
很諷刺不是嗎？
但這就是現實。
如果做的不好，李閒雲他們或許也就答應了返點，但正因爲做得好，自然不會輕易接受，也就註定了起步階段的困難。
“問題是現階段還是比較麻煩的，主要是商戶。”姜正道。
李閒雲沒好氣道：“現階段是免租的，第一個月他們賺了也不少，現在稍微少點就不樂意了？”
姜正搖頭：“商家可不會這麼跟你算賬。他們賺到了是他們本事，虧了就是我們無能。沒什麼，各有立場，也不能說誰錯。如果我們是其中的商戶，也會和他們一樣想法。”
“他們現在有什麼要求？”
“打折，促銷，宣傳，甚至免費，商品提價，還能有什麼？”姜正也笑。
劇組進入雖然也能給商戶帶來收益，但劇組和遊客不同。
比如景點有許多商戶是賣紀念品的，鬼城的一些特殊鬼，其形象都被註冊了版權，只有鬼城的商戶有資格販賣。但是劇組的人不會買這些東西，他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遊玩的。
所以劇組的消費基本侷限在食宿方面，對紀念品什麼的基本不會碰。
遊客就不一樣了，遊客是來玩的，他們就是來消費的，消費方向廣，目標羣體多，商戶們纔有利潤。
所以現階段，由於劇組夠而遊客不足，導致的結果就是做小食品的商戶生意還可以，做紀念品之類的商戶就慘了。
最近鬼城商務部門接到的最多控訴就是來自這類商戶。
當然，那些賺錢類的商戶也未必就滿足，他們討厭的是鬼城不允許他們商品提價。
偌大一個鬼城必須要有規範，商戶們不能隨意賣高價宰客是必須的。
但是在客流不足的情況下規規矩矩做生意，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噩夢。
沒賺錢的想賺錢，賺到錢的想賺更多錢。
正因此各商戶都有自己的需求。
不僅如此，就連旅行社那邊也是一樣——旅行社也是有各種團的，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低價團。
低價團靠什麼吃飯？
不就是銷售返點？
所以旅行社提出的不僅有門票返點，還有商品銷售的返點，後者要求更高——門票返點十二，商品銷售返點四十五。
這意味着商鋪不賣假貨，根本不可能支付這麼高的返點。
任何有志向有野心的企業都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李閒雲冷哼：“他們憑什麼要求我們怎麼做？”
姜正笑道：“不憑什麼。你的小說讀者會教你怎麼寫作。你的電影觀衆會告訴你該怎麼拍電影。你的商戶也同樣可以教你怎麼做影視基地。對與不對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利益相關，就有提要求的權利。你可以不聽，但生意不能沒有起色。我們耗得起，商戶卻不願意等。”
“操！”李閒雲狠狠罵了一句。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然後是蘇海莉的聲音：“老闆。”
李閒雲手一揮，姜萌萌和黑熊怪消失不見：“進來吧。”
蘇海莉推門而入：“藍元集團的電話，他們有事想和您談。”
“什麼？”
“二期工程和入股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