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着急,又被他這麼一吼,忍不住對他吼道:“肚子肚子……你是真的關心孩子嗎!你只關心你那個法陣!在我心裡,我哥比你那個法陣重要多了!我哥要是有什麼不好、我纔不管你那個法陣會怎樣!”
這一通吼完,周圍都靜悄悄的。
小鬼差匍匐在地不敢說話,其他人看我就像看精神病一樣,對着虛空揮手、對着空氣大喊大叫。
隨便吧,精神病就精神病,我本來也不正常了。
江起雲俊逸的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怒意,我們之間的爭吵一次次升級,他對我的容忍程度一次次的逼近臨界點。
說是爭吵,其實根本沒有爭、只有我發泄一般的吵,我們之間根本不對等、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此刻氣得周身的空氣都快凝結成冰,我不想道歉,我哥不見了,我在心裡焦急呼喚他來,結果他來了只關心我肚子裡面的東西。
這種關心是出於目的,根本不是出於感情。
不管午夜再怎麼親密纏綿、哪怕糾纏膠合直到天明都不願意分開,都掩蓋不了我是工具這一事實,從一開始就是。
我咬着嘴脣低下頭,看到他的手緊緊的握着拳頭來壓抑怒氣,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
……幹什麼?還想打我是嗎?
“你給我閉嘴,乖乖站到一邊去,慕小喬,我再看到你動一下,就把你禁錮起來!”他咬牙低吼了一句,伸手捏着我的肩,把我撥到他身後。
我踉蹌了兩步,站在低垂的屋檐下,氣得大滴大滴的掉眼淚。
江起雲縱身一躍、按在牆壁上翻了進去。
我也想進去看看啊!我站在這裡、不能親眼看到裡面,心裡着急得要命!
小鬼差跪在我腳邊,伸手拉着我的衣襬晃了晃道:“別哭啦……小娘娘……我倆現在都沒有別的任務呢,就是隨時等候你的召喚,城隍爺說是帝君大人下令的……這種微末小事帝君大人都親自吩咐,說明帝君大人還是在意你的……”
我稀罕呢!他最關心的是肚子裡的東西!我一次次相信他的說辭,反正最差的結果無非是送命,只要我爸我哥沒事就好了。
現在我爸剛醒來過、還躺在醫院復健呢,我哥就不見了!
我眼睛很熱,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這段時間以來我哥一直陪着我,他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可怎麼辦啊?
正在我哭得厲害的時候,突然聽到小薛警官喊了一句:“誰在那兒!”
我擡頭一看,一個黑影在不遠處探頭看着我們,聽到這一聲喊,立刻縮頭跑。
誰這麼做賊心虛?!
小薛和同事立刻就追了上去!他倆擠進一條排水溝的小道,踩着溝渠的鐵欄杆往前追。
小薛突然說道:“誒,這裡有部手機!”
我猛地一震,難道是陳老頭的手機?!我當時聽到他手機掉地的悶響,然後再沒人回答。
我忙快走兩步看去,小薛蹲在排水溝的鐵欄杆上,正試着將腳下的鐵欄杆拉起來,他的同事已經追着黑影往前跑了。
“你去追人!我來撬!”我催促小薛,他應了一聲往前跑去。
我正準備找棍子來當槓桿,回頭一看江起雲追了過來,他怒道:“慕小喬!你真把我的話當戲言?!我說過你再動一下、我就把你關起來,你聽進去了嗎?!”
“關就關吧!等我找到我哥,我——”
我話音未落,喉嚨像被掐住一般發不出聲響,全身的骨骼一寸寸的收緊,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江起雲氣得胸膛都在起伏,我……我着急我哥而已,有這麼大的罪過嗎?他居然真的把我禁錮起來!
上次也是這樣!讓我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讓我除了流眼淚、就只能奢望他對我溫柔一點!
“不要一再挑釁我的耐心,我說出的話,不要當做耳邊風。”他冷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慕小喬,你要有點自知之明,有些事情不是你奮不顧身就能做到的!何況你不能奮不顧身!”
是,對,我不能奮不顧身,我可以有事、但是肚子裡的東西必須無損!
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其中有高跟鞋敲擊石板的聲音。
“帝君大人,我們來遲了嗎?”沈青蕊看到我,立刻看向我身旁的空氣。
“……這間密閉的死屋子是誰的、爲什麼封,馬上查清楚;院裡有一個溝渠、上面鐵欄是鬆動的,瘦子可以爬過去,派人從後面沿路追蹤有沒有邪氣,想盡辦法、用最快速度找到慕雲凡。”江起雲冷冷的盯着我,口中吩咐着沈青蕊。
“是!您還有什麼吩咐?”沈青蕊問道。
“……把慕小喬帶走、好好看住她!”
他冰冷的語氣刺痛了我。
我是不是有一點情緒就會招來他的嚴厲對待?
他那些玩味的眼神和脣角淺淺勾起的邪魅笑意,只存在於牀幃中他心情愉悅的時候。
“是。”沈青蕊恭敬的欠身。
江起雲在我眼前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沈青蕊一步步走近我,不屑的撇撇嘴道:“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伺候帝君大人這麼幾個月,居然還能讓他發這麼大火,真是笨死了。”
她擡了一個響指,後面走上來兩個年輕的乾道。
“把這位慕小姐擡到直升機上,我親自送回去看守……她可是貴客,你們小心點,掉了根頭髮都不行,懂嗎?”她冷冷的說道。
“是。”兩個男弟子走上前來。
我直挺挺不能動彈,就像被拘束服捆住的人,除了呼吸和心跳、眨眼和流淚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這兩個沈家的乾道小心翼翼的就像擡着一具屍體,把我從黑暗的巷道中擡出來,一片空地上,沈家的兩架輕型直升機停在那裡。
他們把我放在後排躺着,直升機的門冷冰冰的關上,我看着忽明忽暗駕駛艙儀表盤,眼淚一路流到坐墊上。
江起雲說過,他真要對我殘忍,可以有一百種方法禁錮我,這句話果然沒有騙我,他說道做到。
他只需要擡擡手指,就能讓我乖乖認命。
而此刻我哥不在,沒有人幫我罵他、沒有人安慰我、沒有人把我逗樂、讓我能傻笑着面對眼淚。
嘩啦啦——
機艙門再次被拉開,駕駛員和沈青蕊進來了。
“回沈家大宅。”沈青蕊帶着輕蔑的笑意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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