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隱晦難言的煎熬不止是他覺得難忍,我也有點受不了。
在這件事情上他是我的啓蒙者,雖然一開始並不美好,讓我有了心理陰影,也覺得是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後來慢慢發覺他沒有那麼可怕,他的隱忍和憐憫最終化爲愛意,我在聽到他那句“……也愛你”的時候,就放棄了掙扎。
曾經的夜晚從狂暴到癡纏,現在漸漸的,兩個人都壓下心裡的那點火苗,連親吻都不敢太深入,真是難耐……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慕小喬,會勾起邪火的。”他笑着說:“我又不是九重天上的那些老頭,做不到他們那麼清淨。”
清淨……我想起了江起雲點化的那個空間。
清淨極樂天。
是不是要做到三清四御神霄九宸那般的心境,纔是真正的神仙?
“又在想什麼?”江起雲清冽的聲音在我後頸響起。
“沒……你今天這麼晚,是不是去沈家了?”
“還沒,我沒空。”
“我今天收了——”
“我知道,陰吏來告訴我了。”他頓了頓,輕笑道:“他們咋咋呼呼的跑來彙報:帝君大人,小娘娘又跑去抓鬼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收鬼了。
“不能呼喚那兩個小鬼差,我還有點想他們呢,好久沒見到了。”我嘆了口氣,都怪我,怎麼把那麼重要的名章弄丟了……
江起雲的語氣有些凝重:“我擔心名章根本不是掉在冥界,爲何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會不會是破法陣、落入惡鬼道的時候,被某個邪靈惡鬼拿到了?總之肯定是被結界保護起來,不然我能感應到。”
“那怎麼辦啊……要是找不到……”
江起雲輕嘆了一口氣:“我考慮去天宮一趟。”
“啊?去做什麼?”
“去、認、錯!”他咬牙道:“讓玉帝毀了這兩個神印,重新給我新的。”
他的語氣極不情願,像他這麼倨傲的人要去認錯……他肯定很糾結。
那些萬萬年的大神仙們,估計看江起雲就像看晚輩一樣,喜歡欺負捉弄他吧?
“但是要等你生了孩子才行。”他嘆氣道:“要是那老頭兒爲難我,我一時半會兒回 來,還是等你生了孩子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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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起雲雖然白天不在,但他對我的行動都瞭解,我懷疑他派鬼盯着我,我只要出家門,他就知道我的去向。
我家現在很熱鬧,煮飯需要兩個電飯鍋,因爲貪狼太能吃了,他說自己幾乎沒有在桌子上吃過飯,聽得我眼淚汪汪不停給他夾菜。
我哥吐槽道:“小喬你還沒當媽呢,就這麼眼淺!”
財神爺終於想起我們家了,很快又送來一個差事。
是沈家派人送來的一份文件。
沈家做事比我們高大上很多,專門派弟子開車來,之前沈老太太說過,沈家也會給我們介紹活兒,但是要按照規矩交一部分給沈家當作供奉。
這也是應該的,我哥對此沒意見,但是跟沈家牽扯到一起他很不爽。
“好了,雲凡,畢竟是你的姨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怎麼說沈家也是你媽媽長大的地方。”我爸皺着眉頭勸了一句。
沈家給的委託在一處窮鄉僻壤裡,我哥翻了幾頁,癟嘴道:“這麼遠,開車都要五個小時,這種鬼地方有什麼大客戶,給我們這種吃力不討厭的委託,沈老太真是奸詐,我就不信這種窮鄉僻壤會有大客戶——”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委託金額那裡寫着五十萬。
我哥噌的一下跳起來:“沈老太還是夠意思的嘛,我還以爲給個五千塊的小活兒呢,我這就上去收拾東西!”
他跑了兩步,回頭問我:“小喬,你去嗎?那裡挺偏僻的啊,可能環境艱苦,也許得在外面住一宿。”
“去啊,你去我肯定去。”我翻着那些資料,原來委託人是個礦老闆,難怪在窮鄉僻壤裡面也這麼土豪。
我哥有點猶豫,糾結道:“那這是最後一次了,做完這活兒,也算是給她沈家一個臺階,以後和慕家別再那麼針鋒相對了……之後我們就不接活兒了,等你平安生了孩子、養好身體再說。”
我衝我哥笑了笑,他真是考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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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第二天一早出發,路上還討論了一下這次的事兒。
礦老闆屬於業障比較多的那種商人,如果出過事故就更麻煩了,我哥說肯定是不小心挖了人家祖墳,所以惹得自己倒黴透頂。
這礦老闆家宅不寧、而且最近還死了個孩子。
他的大女兒疏於管教,沒滿十八歲就懷孕了,他和老婆打了孩子一頓,孩子就離家出走了,好不容易找到時肚子已經很大了,不能流產,兩口子就硬着頭皮說生就生吧。
可是爹媽沒給她好臉色,天天責罵,大女兒一氣之下就上吊了。
“這種怨氣十足的鬼一定會鬧事的,肯定是鬧得家宅不安了。”我哥撇撇嘴。
礦老闆住在縣城裡,他接到我們後,支支吾吾的說道:“兩位是先超度一下我孩子嗎?現在還停在家裡呢。”
“爲什麼還停在家裡?過了頭七了吧?”我納悶的問道。
這時候都四月天了,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停在家裡這麼多天,不怕發臭嗎!
礦老闆表情很痛苦,他悄聲說道:“我也想早點送走啊!可是、可是我女兒不肯走啊!!”
他的臉色灰敗,一看就是驚惶過度的面容,他女兒不知道在家裡做了什麼怪,嚇得他如此形容枯槁。
我下車的時候,他看到我是孕婦,一臉驚恐的問:“你這麼年輕就懷孕了?”
我點點頭道:“是啊,不過我運氣比較好,家裡人都心疼我,沒把我逼死。”
礦老闆臉上掛不住,抱着頭道:“……我也沒想到孩子會走極端啊!”
所以口業這種東西,很多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不就嘴巴上罵幾句嗎?殊不知,語言給人造成的精神傷害極大,尤其是至親至愛的人。
我們來到他家小院的時候,他老婆正咋呼着幾個男子擡棺材。
那口棺材的顏色簡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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