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整個房間,沒什麼有用的東西,我拉開左右的抽屜,找遍所有角落,我希望找到防毒面具,但很遺憾沒找到。最後,我把裝紙巾的盒子拆開,拿了裡面一層油紙,油紙是透明的,可以用來矇住眼睛,能看見路又不用被煙燻着,不過我試了一下,不夠大,不夠兩個人用。
“有沒有墨鏡?”我問孫魔女,“在什麼地方?”
“幹什麼?在揹包外層。”
我翻揹包,果然在外層翻出一副墨鏡,鏡框很大的。我把鏡片砸碎,走到孫魔女面前,用油紙貼孫魔女的眼睛,完了幫她帶上鏡框,很完美,剛好夾住,油紙掉不下來。
武裝好孫魔女,我轉身走進浴室,整個人泡進浴缸,把自己全身弄溼,出來的時候也包着自己鼻子往下,這樣可以暫時避濃煙,我只有這個辦法。
“我可以給你一條被子。”孫魔女說。
“不用了!”我說,說完背起孫魔女的背囊,拿着手電筒以及斧頭,對孫魔女說,“外面可能已經燒着,你披上被子,舉過頭頂披,把腦袋也一起包起來。”
孫魔女照我說的做了,並且很快弄好……
“準備好沒有?”
孫魔女點頭,她不慌亂,保持鎮靜,屬於她的鎮靜,我在她眼睛裡看見的最多的感覺是哀痛,她老是瞄我被她打傷的傷口,我估計那個部位流了很多血吧,毛巾染紅了,否則她不會經常看。總之孫魔女在心痛我,她心痛我,我很欣慰,被她打傷我覺得值得。
“出了門轉左,大概跑四五十米以後有個門,是樓梯門。”我對孫魔女說,“我們要走樓梯下去。”
我打開門,一股濃煙立刻竄進來,薰到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外面走廊已經燒着,除了天花,兩面牆以及地面都是火苗,火勢比我想象中要大。
狗日的,莫非要用衝刺的速度衝出去?四五十米啊,鞋子能受得了?
這破酒店都不知道什麼消防系統,只有警報聲音,卻沒水噴下來,那些噴頭難道都是裝飾?每一層都是這個鬼模樣,要麼就只有一點點水,根本滅不了火。
我關上門,我覺得不能這麼衝出去。
我想了想,從衣櫃裡拿出幾件孫魔女的衣服,衝進浴室弄溼後綁在腳上,連鞋子一起綁,溼漉漉的,估計可以頂一會兒,就幾十米路程,能從火堆跑過去就算成功。
“呵呵,不介意我拿你衣服墊鞋吧?”都大禍臨頭了,我還有心情開玩笑,真他媽不是人。
孫魔女眉頭皺着,沒說話。
弄好了,我把揹包弄到前面。
“我揹你,我一開門你就馬上跳上來,把自己腦袋蓋好,趴在我背上,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看。”
“我不用你背!”
“你較什麼勁?”我有點火了,“先出去,到外面要打要罵隨便你!”
孫魔女沒言語,表情有點委屈。
“準備好,我開門了!”
我打開門,孫魔女立刻跳上我的背,我揹着她踩着火往樓梯方向
衝,其實不算衝,揹着一個人根本衝不起來,除非背的是個小孩子。或者……你看的是武俠小說,但武俠小說……估計開了窗就能從十三樓往下跳,還用跑什麼樓梯?我背的不是孩子,走的很慢,開始走二三十米還可以,隨後腳下就開始發燙,我咬着牙隱着。
有驚無險,我成功把孫魔女背進樓梯,不過我估計我的腳燙起泡了,鞋子火燙火燙的。我迫不及待拆開衣服淋了一瓶礦泉水才舒服一點。我有兩瓶礦泉水,但我不敢用完,只是淋了一瓶。
“怎麼樣了?”孫魔女擔憂的看着我。
“沒事,就有點燙。”我站起來,拉着孫魔女往下層跑,跑了兩層我覺得不妥。
爲什麼沒人上來救我們?是不是下面火勢太大?
我停下來,沒再走,因爲……如果樓梯可以走,肯定有人從樓梯上來救我們,但現在沒有,表示什麼?第一,上不來,或者消防員正在趕上來,一邊滅火一邊上,但火勢太大上來的速度非常緩慢。第二,認爲酒店上面已經沒人,火勢大,太危險,消防員束手無策。
第二個可能性應該比第一個大吧?我來來回回跑那麼多層都沒看見一個人,我當時不知道自己在電梯裡暈了多久,如果那時候已經疏散完畢了呢?可是孫魔女還在,如果我昏了很久,難道孫魔女也昏了很久?疏散的時候幹嘛不疏散孫魔女?有沒有人在房間裡酒店會不知道?估計會打電話通知吧?靠,我想起來了,電話被孫魔女拔了,她發脾氣找東西砸我的時候,第二個砸的就是電話機。
“怎麼了?”孫魔女說,“怎麼不走了?”
“走,現在走。”
我又拉着孫魔女往下層跑。
六樓到了,這裡顯然比較大煙,拉開門一看,走廊外面熊熊大火,火勢猛的不行,比在十二樓的時候猛多了,這個火勢我們根本無法逃出去。
我迅速關上門,拉着孫魔女往回跑。
“有沒有第二個出口?”孫魔女問我。
我很想說有,但真的沒有,每一層樓層圖我都仔細研究過,沒有第二個出口,現在我們唯一選擇是衝上頂樓,頂樓露天,不會被薰着,等火燒完就會有人救我們。
“怎麼辦?”孫魔女摔開我的手,她忽然火起來,“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回來幹什麼?誰讓你回來了?你回來陪我一起死?你個笨蛋。”孫魔女說着舉腳踢我,又是掐了又是捶,最後或許是無意的,給了我一巴掌,打在我右臉上,火辣火辣的,我終於在她眼裡看見一絲驚慌,孫魔女害怕了……
“對不起!”我又說這句話了,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們會死。”孫魔女想摸我的臉,被她打到那一邊,我抓住她的手。
“不會死,我們上頂樓。”
我拉着孫魔女往上衝,頂樓是十三層,這個酒店一共十三層。
可能我們真的很倒黴,可能我們該死,頂層厚厚的鐵門居然上了鎖。而且,這不知道什麼破鎖,用斧頭居然劈不開……不是劈不開,是根本劈不到鎖,凹下去的,用斧頭柄去
撞倒是可以,但是斧頭柄撞不開一把鎖。
哈哈,老天居然開這種玩笑,在這生死關頭居然跟我開玩笑。
我坐在樓梯級裡,哈哈大笑。
“笑什麼?”孫魔女踢了我一腳,“要放棄?”
我沒說話,還是笑。
孫魔女搶了我的斧頭,自己砸鎖,然後砸門,都沒效果,不過孫魔女沒放棄。
我在想辦法,雖然我在笑,但我確實在想辦法。
這地方貌似不能呆,濃煙已經從樓梯上來,弄不開門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就得被嗆死。
怎麼辦?怎麼辦?有什麼地方安全?
我搶回斧頭,拉着孫魔女往下層跑,打開十三層的走廊門,火苗、濃煙立刻竄進來。這下死了,根本出不去,下最多能下到六層,上最多上到十三層,我們就這樣被困在樓梯間裡,樓梯不通風,煙越來越多,空氣越來越悶熱,我們沒救了……
我不甘心啊!
我得拼。
我拉着孫魔女衝回十三層,衝到頂層的鐵門前。
爲什麼要關呢?爲什麼要關門呢?
我很憤怒,詛咒酒店的人。
沒辦法了,用蠻勁吧,爲了逃命,任何辦法都要嘗試。
我舉着斧頭砸鐵門隔壁那面牆壁,一斧頭下去牆壁裡出現一道斧痕,砸門肯定砸不開,牆比較靠譜,按照這第一斧的效率,絕對可以砸穿一面牆,只要砸穿一個小口,很容易就能弄大,弄大到能鑽出去一個人。問題是……我能夠保證每一斧下去都是相同力量?而且我有足夠時間?沒有,沒有足夠時間,也不會是相同力量,一斧下去已經震到我雙臂發抖,虎口發麻。
我堅持着,十多斧下去牆壁被我砍出一個好幾寸的凹洞。
我現在唯一希望是,這面牆不要太厚,最好是單磚的,不是雙磚。
“你幹什麼?有用嗎?”孫魔女拉住我,不讓我砸。
我沒理孫魔女,繼續用力砸。
孫魔女在身後看着我,她不停咳嗽,我往身後看了一眼,濃煙越來越多,就快把樓梯間塞滿。媽的,時間不多,必須努力才行,可是……我沒力氣了,口渴,熱,很難受,渾身都溼透了,呼吸非常不順暢,吸進去的全是很糟糕的空氣。
不行了,我支持不住了,我要歇息一下!!!
我把剩下的一瓶礦泉水拿出來,給孫魔女喝,孫魔女喝的很急,幾乎一下子喝了半瓶,然後遞給我,我不敢多喝,只允許自己喝兩口,剩下的幫孫魔女弄溼用來充當口罩的毛巾。
“站開點。”我對孫魔女說,“站下面。”
我繼續砸牆,外層的批蕩已經被我完全破壞,露出幾塊磚頭,橫着的,一斧頭砸下去火花四濺,震到我雙臂疼痛不已,斧頭幾乎脫手。還好斧頭質量非常不錯,全不鏽鋼的,所以並沒有缺口。
我不敢停頓,哪怕我很累,非常累,我必須堅持,因爲一旦我放棄了,不但我要死,孫魔女也會死,我死不死沒關係,孫魔女必須不能死,她必須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