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山村,已是下午時分,太陽西斜。
去山裡的路晚上會很危險,但我們爲了能夠儘早把鳳凰血晶交到苗坤手中復活小琪,決定連夜前往山裡。我們匆匆做了一些準備後,便向大山走去。剛進山裡,紅日西沉,最後的夕陽光在林表之上蠕動着,緩緩消失,晚風吹來,帶着一絲涼意。
樹林裡已經暗了,我用陰陽眼可以看到一絲絲陰氣嫋嫋升起,暗自心驚。
三人中,只有表姐不會任何道法,夜裡遇到不乾淨東西也很危險。
姥姥拿出一道護身符,囑咐表姐握在手中,又在她後背貼上一張符。
“姨婆,爲什麼我背上還要貼符?咋搞得我好像殭屍鬼一樣?”表姐有些不情願地嘀咕道。
姥姥微微一笑道:“你還別嫌棄,這道符乃是大名鼎鼎的通陰符,十分珍貴,可以遮蓋住你身上的活人陽氣。這樣等一下在山裡如果遇到鬼,它們也看不見你。”
我自然是知道通陰符的,這種符咒屬於上階符咒,的確很難煉製。就是姥姥,也沒有多餘的可用。反正我和姥姥就算遇到鬼,也能應付,倒不用浪費這麼珍貴的符咒了。
聽姥姥這樣說,表姐露出笑,抱着姥姥的胳膊撒嬌道:“原來姨婆對我這麼好啊。”
看着表姐像小女孩一樣撒嬌的樣子,我莫名覺得有些違和,愣住了。
“傻了!”表姐轉過身一個爆慄敲在我腦袋上,彷彿當頭一棒,讓我瞬間清醒。
“表姐,你真是文物雙全,剛纔敲我腦袋那一下,不僅力道十足,而且還飽含哲理,讓我疼痛之餘,也瞬間領悟了人生的真諦,真是不簡單。”我訕訕一笑,拍馬屁說道。
“嗯?”表姐柳眉一挑,盯着我,沉聲道,“表弟,那你說說剛纔你領悟出了什麼人生真諦?”
“我……好像忘了。”
噹的一聲一個爆慄又敲在我腦袋上,讓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這一下,我是徹底忘了。
太陽落下,天上漫上一層紅霞,將樹林映照得紅暈暈的。
姥姥領頭,表姐居中,我殿後,繼續向大山深處走去。
晚霞漸漸消逝,變成了暗紅,晚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我抱緊了胳膊,說道:“沒想到山裡晚上還有點冷,早知道就穿一件外套了。
”
表姐回頭鄙視地看了我一眼道:“膽小鬼
!”
我也是無語,正打算反駁她幾句,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喧譁聲,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有幾個人跑了過來。
我吃了一驚看去,只見是三四個青壯漢子,穿着背心,挽着褲腿,好像從土裡爬出來的,滿身是泥。這幾個人神色慌張,好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曹金貴,你們這是幹什麼?”姥姥認識其中一個人,立即出聲道。
那四個人看到我們三人,也是吃了一驚。
隨即,一個瘦高的漢子快步向姥姥走過來,吃驚問道:“大娘,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姥姥淡淡道:“我們有事去山裡。”
“去不得,去不得,”曹金貴神色慌張,連忙說道,“大娘,你們快回去,後面有東西追來了。”
我眼皮一跳,連忙問:“什麼東西?”
曹金貴匆匆看了我一眼,道:“嚇死人的東西,我沒時間和你們多說了,你們趕緊逃吧!”說着,曹金貴毫不遲疑向山下跑去。
我和姥姥、表姐吃驚地面面相覷。
“姥姥,會是什麼東西?”我問。
姥姥面色凝重,道:“他們幾個滿腿是泥,肯定是在山裡挖坑,誰知道這些砍腦殼的挖到什麼東西了。”
“姨婆,他們在山裡挖坑做什麼?”表姐不解地道。
挖坑其實是一種俗話,說的就是挖墳盜墓。
我給表姐簡單解釋了一下,表姐臉色微微一變。
“姥姥,現在怎麼辦?”
姥姥輕嘆一聲道:“這些混蛋惹出事,要是不給他們收拾爛攤子,恐怕會牽連無辜的人。既然我們遇到了,豈能坐視不管,上去看看吧。”
我沒有異議,表姐不僅沒有異議,更有些躍躍欲試。
反正她身上有通陰符,遇到鬼也不會被發現的。
我們三人繼續向山上走去。
暮色漸漸濃重,晚風吹得颯颯作響,山林裡突然多了幾分陰森之感。
沒過多久,我們看到前方山坳裡有一處被挖掘的地方,翻出的新土堆成了堆,黃生生的,十分顯眼。在黃土堆旁邊,赫然有一具不大的棺材,棺蓋已經被掀開。一陣陣腐朽的氣息瀰漫而來。
姥姥向我和表姐使了一個眼色,讓我們小心。
雖然我已經捉過鬼,滅過鬼了,但是現在突然看到一具棺材,我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緊張。就算經歷很多,面對未知的東西時,還是會有一種敬畏感。
誰知道那具棺材裡躺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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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緩緩向山坳走去
。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因爲剛過十五,月亮很圓,月光照下來,樹林裡有不少光亮。我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月亮,卻忍不住嚇了一跳,連忙拉了一下姥姥。
姥姥吃了一驚,轉過頭看向我,我用手指了指樹林上方的月亮。
姥姥看了一眼月亮,一時間也是臉色一變。
今天是十六,原本月亮最圓最亮,但是此刻樹林上方的那一輪月亮,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好像蒙了一層水氣,霧濛濛的,有些模糊不清。這種月亮俗話稱爲“毛月亮”,在修道人眼中,毛月亮預示着不吉利。一般來說,只要毛月亮出現,在荒墳野地就很容易出現兇物。
現在前方山坳裡,豈非正是一個荒墳?
一時間,我渾身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表姐擡頭看了看月亮,似乎不明所以,湊到我耳邊悄悄問:“表弟,怎麼回事?”
“別多話。”我低喝道。
表姐沒想到我居然敢不回答她的話,吃了一驚,緊接板起臉,瞪了我一眼,暗暗掐了我一把,掐得真狠,我險些忍不住叫出聲。
姥姥見我們兩個到這個時候還胡鬧,轉頭警告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和表姐頓時慚愧地低下頭去,不敢再胡鬧。
姥姥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示意我拿出桃木劍,她自己則把三清鈴拿出來,還拿出一張鎮鬼符緊緊捏在手中。
安靜了一下,姥姥緩緩繼續向前。
見姥姥如此鄭重,我和表姐也是大氣不敢出,小心地跟着。
一步步,我們漸漸向山坳裡那具棺材靠近。
四下裡一片安靜,只有夜梟不時呱的叫一聲,聽起來十分瘮人。
我看到姥姥變得很謹慎,走了一段後,便停下來,似乎觀察着動靜,然後繼續向前走去。終於走走停停好幾次後,我們來到那具棺材旁邊。
霎時間,我屏住呼吸向棺材裡看去。
濛濛的月光下,只見古老腐朽的棺材裡,竟是空空如也。
什麼東西也沒有。
我和三個人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姨婆,怎麼什麼都沒有?”表姐疑惑地小聲問。
姥姥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連忙低聲吩咐我和表姐道:“快到四周找找看,有沒有屍骨。”
一般來說,只要能夠找到屍骨,那說明這座墳還是正常的,不會有危險。
我也懷疑剛纔跑下山的那些混蛋把人家棺材裡的屍骨扔出去了,結果可能看什麼東西看花了眼被嚇到了
。想到這點,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連忙去四周尋找屍骨,但是找了一下,什麼也沒找到。
我們三個人又回到棺材邊。
“姥姥,怎麼什麼也沒有?”我疑惑地問。
姥姥看着前方月色下的山林,臉色鐵青地說道:“壞了!”
就在她話音剛剛落下的剎那,我心裡突然一跳。
霎時間,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道:“你們在找我嗎?”
我大吃一驚,連忙轉過身看去。
只見一丈之外,一個穿血紅嫁衣、花臉的女人,抱着一個嬰兒,微微獰笑看着我們。她懷中那個嬰兒,尖嘴猴腮,青黑臉皮,雙眼如同火炭一樣盯着我們。
“子母雙煞!”姥姥身子一抖,驚喝出聲。
子母雙煞是修道人皆知的著名厲鬼,一旦出棺,十分兇殘。
我毫不猶豫瞬間將幾道靈咒化於桃木劍上,聲音有些發抖地說:“我們和你們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還請讓我們離開。”
現在已經顧不上爲民除害了,這子母雙煞根本不是我和姥姥能夠對付的,能不被她們殺死就該謝天謝地了!
“你們三個今天來到這裡,還想離開?”紅嫁衣女鬼花臉上露出嚇人的獰笑。
“三個?”我聽得吃了一驚,叫道,“你怎麼能看到她?”
表姐身上貼着通陰符,鬼怪應該看不到她的,難道……
紅嫁衣女鬼嗤笑一聲道:“區區通陰符,還想瞞過老孃的眼睛?”說話間,她手上居然出現了表姐的那道通陰符。
“怎麼會?”我連忙看向表姐的背後,發現哪裡還有通陰符?
這麼說,剛纔這嫁衣女鬼竟是悄悄撕下了表姐背後的通陰符,而我們三個人居然一無所知?
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們早就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她只是躲在暗中靜靜看着我們像傻瓜一樣謹慎萬分地靠近棺材?
想着,我頭皮一陣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