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和荊善放走了賴昌生,就是想看看他還能有什麼道行,樑浩已經隱隱地猜到有人在背後操控着一切。不管這個人是誰,都要讓他現出原形。所以,荊善才會放走了賴昌生,這就是放長線,釣大魚。
河東村的採砂船主有十幾個,他們也都在糾結着這個拆遷項目。按理說,拆遷了就有錢拿,可斷了他們財路的事情,哪能行呢。今天下午,張老拐、張濤和村民們一起去流沙河鬧事,算是狠狠地震懾了他們一把。
他們聚在一起,商量着怎麼辦。給賴昌生打電話又打不通,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吵了半天,也沒有商量出來個所以然來。就在這個時候,賴昌生來電話了,叫他們過來聚會。
一人大聲道:“我們都在聚會呢,就差你了。”
賴昌生大笑道:“好,好,我這就開車回去。”
當賴昌生回來,將陳天養會派一些人過來,支持他們不要拆遷的事情都說了一下。陳老爺子是省公安廳的廳長,有了事情,陳天養都會給兜着,儘管放心的幹。有了這句話,這些採砂船主們的心裡都踏實了,歡天喜地的回家了。
等到明天,齊聚流沙河邊,何懼怕這幫村民亂來。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一個叫做童百川的採砂船主走進家中,卻發現家裡多了幾個人,有兩個他還真認識,正是今天來村子進行義診樑專家和小護士,只不過他們現在穿着的是便裝。人家“一腳”就治好了張濤的腳傷,還把賴老太太的重度哮喘病給治好了,這種人肯定是得罪不得的。
不過,這麼晚了,他們來自己家做什麼?
樑浩微笑道:“我過來是找您有點兒事情,這麼晚了,打擾了。”
童百川連忙道:“樑專家快請坐,別這麼客氣,你能來我的家中,是我的榮幸。”
樑浩笑道:“我是醫生,是看病的,是給童先生看病的。”
童百川皺眉道:“給我看病?我身體健康,又哪裡有什麼病。”
樑浩拍了拍心口,輕笑道:“心病。”
“心病?”
“對,太平村拆遷了,我想童先生也在煩憂着河東村拆遷的事情吧?我今天過來,就是幫你解除心病的。”
童百川看了眼站在樑浩身後的劉菲,還有幾個金鼎集團的人,問道:“樑專家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要是來我們家做客,我歡迎。可要是開發公司的說客,還請你走吧。”
“我不是說客,我就是開發商。”
“啊?”
就在童百川愣神的剎那,樑浩將一份合同遞了過去,笑道:“童先生先別驚訝,請看看這份合同。”
童百川往旁邊一閃,沉聲道:“沒有必要,我是不籤合同的,還請你離開。”
葉子萱笑道:“童叔叔,你先別發怒,先看看合同總沒有錯吧。”
這也就是樑浩和葉子萱,大白天的時候給村民們免費義診看病,受到了童百川等村民們的尊敬。這要是劉菲等人過來,他早就給轟出去了。現在,他壓抑着心頭的怒火,翻看了兩下,結果,越看越是吃驚,連嘴巴都合不攏了,喃喃道:“這……這是真的?”
樑浩微笑道:“當然是真的了,要是童叔叔沒有意見,就簽字畫押吧。我可以確保,這是從東城區賀主任開出來的合同,沒有作假。”
這份合同,不是房屋拆遷補償合同,而是流沙河的採砂租賃合同。本身,流沙河就是屬於東城區來管理,每年的百分百租金,賴永福和孫信撈走百分之五,賀主任撈走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才上交到東城區政府。樑浩不知道,但是東城區的棚戶區拆遷項目,是李源副市長親自支持的,這要是辦好了,那也是李源的政績,他當然不希望有人阻撓拆遷工作的事情發生。
樑浩和葉子萱回去,就找到了李源。李源立即撥打了東城區政府賀主任的私人電話,讓他將這些採砂租賃合同重新辦一下,就算是河東村拆遷了,採砂租賃合同一樣有效。這對於賀主任來說,不算是什麼事情,他當然答應,而且還能賣李源一個面子。
這年頭,有人就是好辦事。都沒有等到天亮上班,樑浩和葉子萱貪黑找到了賀主任,賀主任當場給重新開了採砂租賃合同,交給了樑浩。樑浩又駕駛着那輛路虎車,叫上劉菲和幾個金鼎集團的領導,偷偷地又回到了河東村。
童百川等採砂船主也希望家裡能夠拆遷得到補償,唯一擔心的就是不能再在流沙河採砂了,就因爲怕斷了財路,他們纔會堅決反對拆遷工作。這回,樑浩帶來的合同,徹底解決了他面臨的最大難題。既可以把房屋拆遷了,又可以繼續在流沙河採砂,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越看越是歡喜,童百川激動道:“樑專家,我……我這就簽訂合同。”
瞅着他簽完了採砂租賃合同,樑浩看了眼劉菲,笑道:“劉小姐,你不是來辦河東村的拆遷合同嗎?讓童先生一併簽訂了算了。”
童百川呵呵笑道:“對,對,我都簽了。”
搞了半天,他竟然是河東村第一個簽訂房屋拆遷協議的人了。隨後,樑浩讓童百川給其餘的採砂船主打電話,讓他們也來一趟童百川的家中,不要說是什麼事情,而且一定要瞞着賴昌生。
童百川自然是欣然答應,這都是半夜三更了,那些採砂船主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童百川說是爲了採砂租賃合同的事情,他們都一愣,還是都立即趕了過來。要知道,採砂生意是他們的生活根本,別說是打雷閃電了,就算是偶爾第一個小毛毛雨,都能讓他們收到震動。
很快,除了賴昌生,這十幾個採砂船主都齊聚到了童百川的家中。當他們見樑浩和葉子萱也在這兒,不禁也是一愣,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呀?童百川頗有些得意,他們都揪心的事情,讓自己來擺平了。以後在採砂場,他們都簽了自己一個人情。
童百川親自將十幾分採砂租賃合同交到了他們的手中,他們瞅了瞅,更是目瞪口呆。每年都要重新簽訂合同,他們自然是認識東城區辦公室賀主任的筆跡,還有蓋的鋼印,都是真的。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採砂船主問童百川,這也正是其他採砂船主想問的問題,他們都把目光落到了童百川的身上。
童百川掃視了他們一眼,笑道:“你說,咱們一直在揪心一個什麼問題?不就是擔心不能再繼續採砂了,還有就是房屋拆遷的事情嗎?這位樑專家這麼晚過來,就是爲了我們的事情。只要是我們簽訂了房屋拆遷協議,流沙河的採砂生意依然是跟我們辦租賃合同。”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合同上不是寫的明明白白嗎?”
他們剛纔只是大略地掃了一下,這回又從上翻看到下面,真是又驚又喜。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畢竟他們也是生活在河東村的人,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萬一明天村民們來到流沙河,跟自己等人打起來可怎麼辦?就算是他們能下得了狠心,可他們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呢?真要是惹毛了誰,那些村民們半夜三更的偷偷對他家人實施報復,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這樣簽訂了房屋拆遷合同,又可以繼續租賃採砂生意,何樂而不爲呢?
他們連忙道:“籤,我們都簽訂協議。”
很快,十幾個採砂船主都簽訂完了合同,而童百川的老婆也弄了點菜,樑浩跟他們還小喝了一頓。他們沒有想到,像樑浩這樣的專家醫生,爲了他們的事情,特意這麼晚跑過來,還沒有任何的架子,讓他們大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樑浩談笑風生,笑道:“你們都算是我的長輩,我想勸你們一句,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童百川等人放下筷子,連忙道:“樑專家可別這麼說,有話請講。”
樑浩正色道:“你們也都是在河東村住着的,這回也簽訂了房屋拆遷協議,我希望你們明天不要去流沙河,跟鄉親們過不去。”
一個採砂船主問道:“我們不去的話,那些村民不會毀壞我們的採砂船吧?”
葉子萱咯咯笑道:“他們爲什麼要破壞你們的採砂船呀?”
“還不是因爲我們不同意房屋拆遷……哦,哈哈,我們現在都辦了房屋拆遷協議,根本就不怕他們來鬧事了。”
樑浩笑道:“說的就是呀,不過,我希望你們簽訂了協議,不要讓賴昌生知道,他跟鄉親們過不去,還是讓他吃吃苦頭比較好。”
賴昌生在流沙河,那是一霸,這些採砂船主大多都被賴昌生欺負過。要是能看到賴昌生受挫,是他們巴不得的事情。爲了讓他們安心,樑浩還決定,他今天就留在河東村了,等明天和鄉親們一起去流沙河,保證不讓他們毀壞這些人的採砂船。
這下,他們心下大定,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是落了地。心情好,連酒都沒少喝,你一杯,我一杯的,一直喝到了後半夜。童百川家是三層的小樓,裝修得還算是不錯,他老婆把房間也收拾出來了。樑浩和金鼎集團的那幾個領導睡在一個房間,葉子萱和劉菲睡在了一個房間,大家將就將就,湊合了一宿。
樑浩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外面的一陣陣吵鬧聲給驚醒了。天色已經大亮,他走到窗邊,見張濤、張老拐等村民們已經在敲打着鑼鼓,邊走着邊喊着,讓所有的村民在上午九點鐘在村小學集合,然後一起奔赴流沙河。
人羣越聚越多,殺氣騰騰的,這樣的陣勢把樑浩都嚇了一跳。
童百川着急忙慌的跑了進來,惶然道:“樑專家,這……這沒事吧?”
樑浩笑道:“行,我這就出去瞅瞅。”
童百川見樑浩鎮定自若,訕笑道:“也是我太緊張了,反正是九點鐘纔開始呢,你們現在家吃飯,吃完飯再走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