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花一世界



“去哪了,這麼晚,裙子破成這樣。”顧晴回到四處泛着冰冷金屬氣息的豪宅,父親顧彥旭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報,僅僅餘光便將女兒給打量清楚。

顧晴沒有說話,不吭聲的換了鞋就準備衝向樓上回到自己房間,但世事往往不盡人意。

“站住。”顧彥旭站起來,如一杆標槍,極有氣勢,眯着眼睛精光四射,鷹鉤鼻顯得無比鋒銳。

“你聶叔叔剛和我通過電話,給我個解釋。”顧彥旭淡淡道。

顧晴抿着嘴,臉上寫滿了不甘,這些年沒有人懂她的苦楚,這些所謂的大家族,反而是身不由己,自己父親爲了振興家族跟聶雲父親簽下一筆大單子,不惜以自己爲籌碼。

“夠了!爸,我在這邊再喊你一聲爸,這是什麼年代了,沒有包辦婚姻,別bi我,否則我敢保證我手上這道硃砂明天就消失,真是可笑,真是諷刺。”顧晴笑得很是譏諷,誰能想到這些豪族的光鮮背後盡是些不堪的骯髒下流。

顧彥旭沒有動怒,理所當然道:“你最好別做傻事,我不能保證你的銀行卡不被凍結。”

顧晴笑起來,這時,那一向柔弱在顧彥旭面前根本擡不起頭來的母親走出房間,不敢幫女兒多說一句話,只能可憐的看着她,泫然欲泣。

顧晴憤怒的看着自己親生父親,又想起趙辰那張純良憨厚的臉,迅速衝到樓上,沒過幾分鐘拿着一個資料袋便匆匆下樓,徑直走向家門。

“站住,你想去哪兒。”顧彥旭陰沉着臉。

“反正不在這兒呆着便好。”顧晴如釋重負的笑了,她的確很美。

“走出這家門,你就可以永遠別回來了。”一向剛愎自用的男人說出決絕的話,他自以爲女兒會怕。

顧晴轉過頭,可憐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盡力保持聲音的平靜與冷漠道:“你已經輸了,而且你輸掉的不僅僅是你的女兒。”

說完,顧晴迅速打開家門,飛快跑了出去,劃破的長裙便如同風中綻放又凋零的百合,悽豔絕倫。

“晴兒!”身後傳來母親焦急的喊聲,撒開的淚水卻停不住腳步,委曲求全了十八年,自己可以獨立了!

母親沒能追出來,她怕了這個男人一輩子,即便內心再如何的悲傷。

顧晴狠狠體會了一把痛並快樂着,離開那個冰冷的家,離開優越的環境,自己就生存不了麼,自己那個冷漠的父親太小看女人了,高中三年不斷的積蓄加之極有魄力的期權期貨股票等短線操作,跌摸爬滾,也攢下了十幾萬,讀下一個大學已經足夠,何況錢不可能永遠只有這麼點,只要自己繼續努力,辛苦就辛苦點,自己要過自己的人生!

半夜,天下起了大雨,拿着錄取通知書的女孩走向車站,買了前往南京的車票,看着車窗外的黑暗,似乎有誰在對她笑,那是誰的臉漸漸模糊……

十平米的小房間堆積的東西不可謂不多,足足兩百多本書堆放在牆角一個巨大紙箱內,這些書中不乏英語、德語的生僻經濟學原著,被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便是原版的《資本論》,每一本書看上去都不怎麼新,不知道被趙辰凌虐多少回了。

而其他一些零碎的草稿,筆記,日記本等等統統塞進那伴隨自己六年的書包,或許還要繼續伴隨自己四年,十分結實的thinkpad電腦放好,廢銅爛鐵的鍋碗瓢盆堆在一起就等賣個幾十塊錢當路費。

最後一件物品是放在桌頭的一個裝着張老照片的相框,照片上,老當益壯的老人攙着一小孩的手,小孩嚎啕大哭,老人笑着遷就。

趙辰盯着相片看了許久,拿面紙將上面的灰塵擦乾淨,那個離開自己三年的爺爺從來只會讓自己哭,但他卻是自己心中永遠的信仰。

珍惜的將相框收在書包的夾層,躺在牀上等待離去的那天越來越近。

“喂!小辰!我到香港了,好美啊,好美啊!啊啊啊啊!”沈月荇那瘋婆娘深更半夜打過來的騷擾電話,原本內心平靜波瀾不驚的趙辰瞬間覺得自己的境界掉了好幾個檔次。

小趙同志無奈道:“姑奶奶,您消停點,周圍有人看着你,好歹裝個淑女,別給中國傳統女性光輝抹黑吧。”

“趙辰,不許損我,我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不行啊!”沈月荇對着趙辰從來就不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我這不在廁所給你電話麼,周

圍壓根沒人,你丫別給我裝蒜,你丫要不要答應我了,不答應我,我現在就跳海去。”

趙辰翻翻白眼,有氣無力道:“那你現在可以去跳了。”小趙同志堅持奉行的原則便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沈月荇誠然已經算趙辰這輩子見過的綜合指數極高的白菜了,但原則就是原則,何況他也並沒有那種奮不顧身的感覺。

“你個負心漢,哼~!是不是還在想她……”沈月荇說道後面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聲音弱了下來。

“她……”趙辰眼睛逐漸迷離,不知不覺放下手機,那邊沈月荇大聲叫喚着,卻恍然不知。

有些痛何不深埋心底。

“咚……”敲門聲驟然響起,趙辰猛的把思緒從遠方拉回,心中咯噔一響。

這敲門聲平穩有力,節奏都在一條線上,僅是憑這些信息,趙辰便能斷定,恐怕是那個熊輝報復來了,還真夠快的。

來者不會是熊輝本人,手都斷了,也不可能敲門,見識過自己的武力值,想暗殺自己,一個人肯定不夠,趙辰看着這狹小的房間,沒有其他逃生的地方了,只是掃視着四周是否有用作當武器的東西。

躡手躡腳抽出工具箱裡的螺絲擰,把雙層牀上的鐵棍給卸了下來,另外也顧不得形象,電飯鍋內鍋拔出來,正好套在頭上,做完這些,趙辰滿意的點了點頭,處變不驚,又將平時練字的鋼筆用強力膠繞了好幾圈粘附在鐵棍尖頭!

有時候,筆也可以殺人,金屬光澤在筆尖散射着寒芒,攝人心魄!

眯起眼的趙辰靠着門口的牆壁,鐵棍猛的一敲牀緣。

“當!!”金屬交擊的巨大震響,“碰!”門被一腳踹開。

“飆……”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而後牆上出現了一個極深的小洞,黑暗之中,只見到一道火光一閃而過。

趙辰心裡一個咯噔!是槍,還他嗎是消音的!

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該死,不能亂,鎮定緊緊貼着牆壁控制着呼吸,彷彿與黑暗融爲了一體,既然有槍那就要絕對的速度了,其中當然還包括反應速度!

迅速的調整着五項屬xing的數據,趙辰感覺自己便如同一頭獵豹,隨時都能爆發出最迅猛的攻勢!

躲子彈,這種技術活只在電影裡看到,沒想到自己卻是要親身實踐了,按照原理,趙辰便是要在槍手開槍的剎那之前判斷子彈的方向,極快的閃避,聽起來輕巧,但這樣的反應速度誰能保證?

外面暫時沒有人敢衝進來,一片黑暗中衝進來無疑是不明智的,槍只響了一聲,趙辰卻無法判斷對方究竟喊了幾個人。

“汪汪!”外面突然有狗叫了起來,是鄰家院子裡的薩摩耶!

“飆……”又是一聲槍響,那隻平時被趙辰餵了不少狗糧的薩摩耶發出一聲哀嚎!

就是現在!趙辰飛快閃身而出,動作快的如同鬼魅,極短的時間內換上純黑的衣服,藉着雨夜尤其通透的黑暗,看到總共有三個殺手之後,看準一個拿槍對着自己的蒙面殺手,手中一隻鋼製的圓珠筆以奇特的手法迅速甩出!

絕對的力量和速度,圓珠筆劃破雨幕,黑色的曲線最爲致命,那名殺手瞪大眼睛看着越來越近的圓珠筆,終於露出絕望的神色,太快了!甚至神經還來不急反應,想伸出手去格擋或者閃避,但……

“撲哧!”黑色的圓珠筆洞穿了一號殺手的腦袋,叮噠一聲掉落在地。

雨勢忽然大了,而趙辰根本沒有時間去產生些複雜的情緒,哪怕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保持着冷靜,此時的意志力起到的作用甚至比力量敏捷更大,所以沒有調動這項屬xing。

用爺爺當年傳授的甩鏢手法甩出圓珠筆後,趙辰立即將左手拿出來的牀單甩起,整個如旗幟飄揚起來,將趙辰的身形隱蔽了。

而另外兩個殺手,包括那個殺狗的也都立即反應過來,他們站立的位置相隔一段距離,此時邊退便朝着牀單射出多發子彈,而趙辰順勢從牀單下滾向側面,離自己較近的那個殺手有五米的距離。

很近!

一個翻滾,乘着牀單還在空中停留的剎那,趙辰緊握着鐵棍,一米多的長度,不可思議的從地上彈起,又向前近了一米多,那殺手反應夠快,立刻扣動扳機,一個甩槍,子彈恰好落在趙辰大腿側面,在地面濺

起一串火花。

趙辰心瞬間涼了半截,剛纔實在超出了他的反應,要是運氣不好,一條大腿該廢了,但既然犯了這樣的錯誤,就去死吧!

一手撐地,絕強的力量將趙辰整個身體都撐的飛向前方,鋼筆頭的金屬光澤在窗口安置的警用電筒突然照射的強光下散發着致命的美麗!

電筒是之前趙辰放在窗口的,吊了塊石頭在按鈕上方,而線則繞着一圈極細的蚊香,在之前調整了智力達兩百的趙辰推算出了殺手位置,並且算出蚊香燃燒的速度,一切推演完畢,纔開始行動。

一切的準備只在幾個呼吸之間,也是趙辰對自己的小房間瞭如指掌,這兒便是他的世界,該有的東西都在那,面對生命的威脅,人類總能爆發出驚人的潛能,何況是趙辰這種還能夠轉化自身屬xing的變tai!

一花一世界,趙辰的世界看似簡單,但若觸及底線,他的佈置也能成爲最恐怖的陷阱!

鋼筆尖順利的刺破了第二個殺手的咽喉,聲帶被摧毀,眼中的驚恐是他存在於世間的最後證明。

迅速抽離簡單製造的刺劍,一束血花綻放在雨夜,沒有多少絢爛,但血腥的味道卻能夠輕易辨別出來。

警用電筒是強光,突然黑暗中射出這樣的光芒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也會一時無法適應,出現暫時的視覺盲區,而趙辰是背對着房間的,逆向思維,此時殺手一定以爲趙辰會欺身而上,定然會縮手在短程內開槍!

但偏偏趙辰退到了房子下的陰影處,藉着手電的強光,能清楚的看到那名殺手的面容,雖然只是一瞬間,第三名殺手便朝側面閃避射擊,但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趙辰竟然就藏在房間門口一米處,如同叢林中的惡狼,盯着自己的獵物。

兩個同伴盡死,這名殺手的心裡素質足夠強硬,卻仍然不免臉上露出些黯淡的神色。

“飆……飆……”消音手槍的槍身連續響起,強光只有這麼點時間,只是在剎那!

於是趙辰,反手握住鐵棍,鋼筆尖上滴着豔麗的鮮血,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到手臂,這一記標槍投出,那速度絕對比子彈更快,也更有威勢,顧不得晚上用疊拳勁留下的隱患,再來一次!

“休!”趙辰的手臂擰了三百六十度,奇異的彎曲卻帶動了手中鐵棍急速顫動的嗡鳴!

甩手!這簡易的標槍如同黑暗中的流星,萬鈞之勢奔向最後一個殺手,掀翻了周圍的雨幕,似乎天地都在那鋼筆的筆尖之上!

“當!”

“什麼!”趙辰雙眼怒睜,不敢置信,內心不甘的狂吼,差點就叫出聲來!

運氣絕對是運氣,這殺手的運氣簡直好到了幾點,迅速反應過來的一槍竟然正好打在鐵棍上,發出悠長的尖銳鳴聲,但這巨大的雨中,誰能聽清?

殺手還是沒有說話,專業的從來不會像電影中那樣跟目標廢話幾句,還要問下有沒有什麼遺言,他們沒那麼多閒工夫,殺完便走。

適應了突然的強光,三號殺手臉上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而他已經看到趙辰的影子,倒是玩味的舉起消音手槍,瞄準了其眉心。

趙辰只覺得自己一陣頭皮發麻,強烈的威脅……不!應該是死亡的恐懼迅速的蔓延了全身,剎那之間竟涌現出太多的記憶,不甘,無比的不甘!

四處已經無處可擋無處可逃,只能看着雨中的那根手指朝着扳機慢慢按下。

突然!趙辰的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地獄到天堂的感覺,這一般人心臟還真有些受不了。

陰影之中,那殺手甚至都沒有發覺,在自己的背後站着一個身高達到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在他將要扣動扳機的一剎那,高大男人獰笑着,雙手動作如同幻影。

卡擦!最後一名殺手的脖子被徹底扭斷,簡潔而暴力。

“進屋說話。”高大男人平整的光頭,但也不一般,那光頭上刻畫着詭異的花朵,刺青看上去仿若活物,每次見着了,趙辰總是不由得好奇。

趙辰收拾心情,縮回了自己十平米的小屋,高大男人名爲花生,是趙辰所知的趙騰黃手下三大保鏢之一,爺爺還在世的時候,這傢伙曾死皮賴臉要跟趙龍圖學兩手,所欠的人情自然也就還到趙辰身上。

一頭詭異花朵刺青,因此道上給他個花和尚的名號,而那花卻是象徵着死亡之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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