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撕扯,瘋狂掠奪,我能夠清晰地看到安陵溪隱藏在眼底的無奈和憂傷,以及那強壓着的莫名情愫,安陵溪的憂傷,讓我不忍直視,我選擇轉過臉,靜靜地看着面前燃燒着的這一對紅燭。
當最後一滴燭淚也被燃盡,魔君終於放開了無力地躺在牀上的安陵溪,我轉過臉,只見安陵溪眸中依舊是那化不開的無奈與憂傷,還有一絲決絕的破碎,她緊緊地擁着被子,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從我的方向,能夠清晰地看到她玉白的肩上血紅一片,我想,她的肩一定被魔君顧曜給捏碎了,而她的雪白的頸上,紅色的吻痕夾雜着血紅的掐痕,看上去怵目驚心。
看到安陵溪這副模樣,我心中一緊,只是覺得哀傷。我想,安陵溪此時心裡一定是很絕望的吧,她犧牲自己的貞潔與健康救活的男人,竟然會這樣對她。
魔君此時早就已經穿好了衣服,他看向安陵溪的眸中更是萬分的不屑,“就你這種殘花敗柳,也妄圖成爲本座的夫人,真是自不量力!”說罷,他便冷冷地將桌子上的合巹酒打翻,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待走到門口的時候,魔君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忽然轉身,血紅的眸陰冷地凝視着安靜地倚在牆邊的安陵溪,“父君讓你做本座的夫人,只要父君不死,本座便不會休了你,不過,你也休想本座會愛上你!明日,本座便會迎娶含煙進門,含煙是本座真心喜愛的女子,本座斷不可委屈她,所以,本座會讓她和你一起做本座的夫人,縱然你先進門,含煙也無需看你臉色!”說罷,猛地將門關上,沒有絲毫留戀地離開。
魔君離開之後,安陵溪眉目間的堅強,剎那間破碎,她猛地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掀翻,便不可遏制地咳了起來,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指縫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就像是那美人的淚,美得目眩神迷,卻又令人痛徹心扉。
她咳着咳着,心口又開始劇烈地疼了起來,她緊緊地捂住心口,想要減輕一下自己身上的疼痛,可是,她的肩已經被魔君捏碎,她根本就使不出多少的力氣,顧得了心口,就顧不得捂住口中咳出的鮮血,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脣角蔓延開來,襯得她的小臉更是慘白的可憐。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一幕,忍不住伸出手,就想要幫她一下,當我的手穿透她的身體,我才意識到,這只是我的夢,我根本就觸摸不到她的身體。我只能無力地看着她嘴角的鮮血越來越多,蜿蜒成一條小河。
眼前,是鋪天蓋地的紅,我知道,這已經不再是安陵溪空中流出的鮮血,而是魔君顧曜迎娶了新婦,老魔君自然是不願魔君顧曜這麼做的,但是奈何他大限將至,也奈何不了魔君顧曜太多,只是覺得愧對安陵溪罷了。倒是安陵溪,一直不卑不亢無怨無悲地侍奉在老魔君牀前,這讓老魔君對安陵溪更是喜愛,也讓魔君顧曜覺得安陵溪更是虛僞,工於心計。
他們在這座宮殿中的生活,如同流水一般,一幕幕在我的面前閃過,本來魔君顧曜就已經夠討厭安陵溪了,再加上蘇含煙的刻意挑撥,魔君顧曜對安陵溪更是厭之入骨。恨不得處之而後快。在魔君看來,迎娶安陵溪,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所以,只待老魔君一死,他便要殺了安陵溪一瀉他的心頭之恨。
看到蘇含煙造假的微微凸起的肚子,直覺告訴我,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未曾料到,悲劇來的這麼快,蘇含煙故意撞在在杏花林中採摘花瓣的安陵溪身上,然後跌倒在地,造成安陵溪推倒她的假象,然後便是宮鬥戲中最俗爛的戲碼——滑胎。
當蘇含煙所謂的胎兒流掉,魔君顧曜的怒氣簡直就升騰到了極點,當下就要掐死安陵溪,老魔君極力阻攔,才救下了安陵溪一命,而這時候,安陵溪已經懷了魔君顧曜的孩子,也就是顧長風。其實當時安陵溪是可以辯解的,但是,當魔君掐住她脖子的時候,她只是微微扯了扯脣角,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我想,她一定是愛着魔君的,因爲愛,所以纔會絕望得連解釋都嫌太多。
繁衍子嗣是魔族的一件大事,魔君顧曜雖然討厭安陵溪,但是爲了魔族的延續,他還是決定讓安陵溪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再殺了她,好爲他和蘇含煙的孩子償命,因爲魔界的醫生爲蘇含煙診斷,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夠再孕育子嗣,安陵溪腹中的這個孩子,必須留下來。
其實,魔君之所以想讓安陵溪腹中的孩子留下來,還有一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原因,以至於,千年後他甦醒之後,他每一次在杏花樹下,都會黯然神傷,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那一日,魔界的天空,很藍很藍,朵朵白雲漂浮在空中,就像是一朵朵純潔的杏花,美得驚心動魄。安陵溪靜靜地站在杏花林中,撫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表情安靜而又淡泊。忽然,杏花林中傳來細細的***聲,醫者的天性,讓她忍不住循着那***聲找去,我站在安陵溪身後,也急忙跟着她向前面走去,只見一眉眼清潤溫潤如玉的男子斜倚在杏花樹下,他的胸口,中了一劍,傷口處血肉翻涌,分外可怖。見狀,安陵溪將手中的花籃扔在一邊,就急忙從袖口中掏出一排金針,刺入那男子傷口周圍的各大穴位,爲他止血。
那男子雖然身受重傷,但他手中一直緊握着劍,當他看清楚安陵溪的容顏,手中的劍哐噹一聲,就墜落在了地上。對於這些變故,安陵溪恍若未聞,繼續爲那個男子療傷,倒是那男子,一直癡癡地看着安陵溪的容顏,喚着什麼“小溪”。
看着這一幕,我的大腦瞬間就開始飛速運轉,這個男人和安陵溪之間是什麼關係啊?這個男人竟然能夠喊安陵溪爲小溪,證明他是認識安陵溪的,可是看安陵溪這樣,似乎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的。
終於爲這個男人止住了血,安陵溪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微微拂了一下額前的碎髮,輕輕扯脣,看着那男子說道,“杏花林深處有一口小木屋,我還是扶你去哪裡休息一下吧,明日這個時候,我會去小木屋裡面爲你換藥。”說着,就扶着那男子向前走去。
“小溪!”那男子步子絲毫未動,他眸光灼灼地看着安陵溪,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攥得那麼緊,讓安陵溪根本就無法掙開,“小溪,你果真不認識我了,可是縱然已經過去了十年,我還是一眼就能夠認出你。”說着,他就掰開了安陵溪的右手,露出了她掌心的一顆紅痣。“十年了,我們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小毛孩,可是,不管過去多久,你掌心的痣,都不會變!”
“阿牛哥?你是阿牛哥?”聽到那男子這麼說,安陵溪向來波瀾不驚的小臉也浮起一絲激動,她見那男子輕輕點頭,頓時開心到了極點,她笑得眉眼彎彎,就撲進了那男子的懷中,“阿牛哥,我還以爲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能夠在這裡見到你,真好!”
阿牛哥?
聽到安陵溪喚這眉眼俊朗的男子阿牛哥,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個名字,跟這麼優秀俊美氣度不凡的男子,真的很不般配,不過似乎,那個男子很喜歡安陵溪這般甜甜地喚他阿牛哥。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安陵溪對這位所謂的阿牛哥只是兄妹之情,她也沒有注意到他對她有其他的情愫,可是,我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出來,這位阿牛哥,很喜歡很喜歡安陵溪。
此後的日子裡,安陵溪每天都會跑來這小木屋爲她的阿牛哥換藥,阿牛哥每一次都會眼神灼灼地盯着小心翼翼地爲他換藥的安陵溪,但對於這一切,安陵溪恍若未覺,她只是喜歡站在一棵杏花樹下,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
其實,阿牛哥身上的傷,早就已經好了,可是,他就是不願意離開這座小木屋,因爲這是我的夢,是以,我能夠隨意地在這裡面到處穿梭,但見每一日,阿牛哥起牀之後,除了練劍修習術法,便是等着安陵溪過來。
我一直以爲,阿牛哥在這裡,只是因爲他對安陵溪情根深種,每天都能夠看到安陵溪,未曾料到,有一天我在杏花林中閒晃的時候,竟然看到蘇含煙來到了這小木屋。
蘇含煙一見到阿牛哥,就激動地撲到了他的懷中,“師兄,這麼久都沒有見到你,我真是想死你了!”
倒是那位阿牛哥,對於蘇含煙的主動投懷送抱一點都不感冒,他不着痕跡地推開蘇含煙,淡淡說道,“魔君致命的弱點,你可是找出來了?”
“嗯!”蘇含煙看着阿牛哥使勁點頭,“師兄,等你殺了顧曜,我們就成親吧!”
看着蘇含煙在阿牛哥面前嬌滴滴羞答答的模樣,我只覺得手腳冰涼,原來,原來她到魔君身邊,只是爲了尋出魔君致命的弱點,然後讓這位阿牛哥殺死魔君,他們好雙宿雙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