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人的生活節奏快而鮮明,每個平民都需要爲了自己的衣食而奔波。
在炎炎夏日裡,只有在清晨纔可以感受到馬紮羅山帶給我們的一絲涼意,這座死火山口已經沉寂千年,人們大概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家園其實是建立在一座火山之上,很多人的清晨都是在由家奔向各個工作地而不懈努力着。
平民們坐不起魔法篷車,他們必須在馬紮羅山東側山峰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就從家裡走出來,然後順着平坦的石板路向工作地進發,每天的勞作可以讓他們每個月獲得幾十枚銀鏰兒。
這個收入差異很大,通常那些高級的裁縫、鐵匠、制皮師們收入是最高的,有技藝精湛者每月收入可以達到五六枚金幣的程度,每月五枚金幣的收入在帝都可以享受到各種豐富的物資生活,甚至偶爾還可以去高級餐館裡嘗一嘗魔獸鮮肉製作出來的美味,當然平民們能夠吃得到的魔獸鮮肉只有魔羚羊和陸行鳥這類最低級的魔獸,也可以租一座二層小樓,養一大家子人。
而那些在商行裡扛麻包的平民苦工的收入最低,在帝都裡絕對不缺身強體健的奴隸,那些平民苦工每月賺取的銀鏰甚至不足三十枚,三十枚銀鏰在帝都只能在帝都裡住那些廉價公屋,一座面積只有三百平方米的二層小樓也許會擠上五六家租客,租客們共用一個客廳,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還不得不忍受房子裡污濁不堪的空氣,油脂的味道,蠟燭的煙味,汗液的酸味,沾了泥巴大腳板的鹹臭味。
每當天剛剛亮,這些家庭中的年輕人們就會迫不及待的走出屋子,來到外面呼吸着街上新鮮的空氣。
也許是格林帝國現在的皇帝陛下想站在浮空王城向下俯視的時候,喜歡看到帝都的樣子是整潔而繁榮的,所以這裡的治安官們不允許在帝都出現任何形式的棚戶區,所以,以小別墅形式出現公租房成爲了帝都獨有的底層平民的生活特色。
牛頭人魯卡身後揹着兩把月刃斧,一身沼澤巨鱷皮革縫製的硬皮甲製作得非常粗糙,那些裁剪出來的護甲片的線條無比生硬,用透甲錐在皮革的邊緣處扎出來一排圓孔,用堅.硬的鋼絲將護甲片串連在一起,成爲一件具有濃郁荒原風.情的硬皮護甲,他高大的身軀站在人羣之中,是那麼的引人注目。
雖然帝都人早已經習慣了異族人的存在,但是看到身高几乎快要與野蠻人比肩的牛頭人魯卡,還是忍不住要紛紛駐足側目。
wWW⊕ ttkan⊕ ¢O 牛頭人魯卡坐在帝都初級魔法學院大門口石街對面的草地上,他喜歡在這樣一個晴朗的天氣裡,安靜的躺在草地上,嗅着芳草的清香味道。
他是個喜歡乾淨的牛頭人,已經習慣了在夏季裡的每天晚上都要衝個涼,身上也沒有那種牛皮帳篷裡的羶腥味和牛糞味,棕褐色的毛髮非常乾爽順滑,銅鈴一般大的眼睛正專注地盯着頭頂上一片櫻桃樹葉上的毛毛蟲,正蠕動着圓滾滾的身體不停地啃噬着樹葉的邊緣。
我坐在石街旁的鐵欄杆上,雙腳踩着欄杆下面的橫撐,手裡捧着一本厚厚的魔法書,魔法符文老師昨天在課堂上對我說:不要妄想着參加了位面歷練,就想要逃避魔法符文課的考試。
然後我發現在位面歷練的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裡,魔法符文老師已經將初級篇的所有基礎魔法符文全部授完,如果不抓緊將它們背下來的話,我很可能面臨魔法符文期中考試不及格的危險。
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着一本厚厚的基本符文圖解,力求在每個點點滴滴的時間碎片裡,儘可能的記下一些簡單的魔紋圖案。
“吉嘉,我們幹嘛非得要在耶羅位面上買下那麼一大片土地,帕伊高原上的荒地那麼多,我們幹嘛不回到那裡?”牛頭人魯卡一直認爲我花掉了所有的黑魔晶換來的特魯姆廢墟,實在是沒有什麼用處,在牛頭人的生活世界裡,只有帕伊高原纔是心中最神聖的地方,那裡有故鄉的風,有故鄉的雲。
我將膝蓋的魔法書合上,擡起頭,一陣清涼的微風吹動着我額前的劉海兒。
看着街上來往的人羣和魔法篷車,看着對面初級魔法學院裡在操場上的做身體協調訓練的魔法學徒們,看着遠處的皇家魔法學院教學樓頂的高大法師塔,看着飄在馬紮羅山巔的白雲。
“因爲……這裡是帝都啊!這裡的那些上層社會的貴族們都喜歡一羣擁有着很多土地的領主,我只有成爲和他們一樣的人,才能走進他們生活的圈子,無論是琪格,還是贏黎,至少我需要一個見到她們家人不用低頭等對的地位。”我微微嘆了一口氣,對牛頭人魯卡說道。
心想:自己之前想得還是有點太天真了,當時在埃爾城初級魔法學院的時候,與贏黎談天說地,也曾聊過一些有關於貴族們的一些事,那時候,贏黎說起皇室的王子和公主們會在未成年之前,被派往各地去體驗一下平民們的生活,然後就以爲在格林,平民與貴族之間的愛情不會受到別人的冷眼。
可現在看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至少詹姆士親王的這兩個女兒還是很被皇室所看重的。
然後想起那片擁有蔚藍天空和棉絮般潔白的雲的高原,獸人們絕不會讓人類擁有那片土地,哪怕是任意一個犄角旮旯,也絕對不行。
我忽然想到了前世那個很無聊的問題,然後就牛頭看着牛頭人魯卡,向他問道:“我在帕伊高原購買土地,很可能會成爲整個帕伊高原獸人部落的敵人,如果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牛頭人一族的族長帶着牛頭人的勇士們攻打我們的城堡,你會怎麼選擇?幫我。還是幫你的部落?”
“我……當然會……哎,我也不知道!”牛頭人魯卡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內心的掙扎與糾結一下子寫在了臉上,然後一下子像是渾身都失去了力量,完全生無可戀的躺在了草地上,雙眼失神地仰望着頭頂上的藍天白雲,許久之後,才甕聲甕氣地說:“吉嘉,我發現你果然很聰明,幸好你沒有去帕伊高原上買地!”
初級魔法學院的鐘樓上響起了下課的鐘聲,穿着黑色學徒長袍的魔法學徒們像是無數黑色蝙蝠一樣,從學院裡鋪天蓋地地衝出來,黑潮蓋住了綠油油的操場,衝擊着初級魔法學院黑色的鐵門,很多學生都擁堵在校門口,再從學校門口匯入川流不息的人潮中。
街上很多行人都紛紛駐足閃避,對於這些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成爲了有身份有地位的貴族的年輕人,還不知道要在人前表現出應有的禮儀規範,他們撒歡的盡情奔跑,像是脫離了樊籠,追求着自由的鳥兒。
穿過川流不息的街道,那些穿着黑色長袍的魔法學徒們經過我旁邊的時候,都會報以尊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就連說話都要小聲一些,他們的目光紛紛地盯在我胸.前的魔法徽章上,露出滿眼的羨慕之色。
帝都裡的魔法師喜歡在胸.前別上不同的魔法徽章,這些徽章可以讓別人第一眼就知道他們的魔法身份。
穿着一身白色知識套裝的贏黎如此嫺靜的走在人羣中,看起來與歷練之前並沒有什麼變化,能夠讓我感覺有了很大詫異的就是她身上那種淡淡地魔法氣場,已經由渙散變得如魔法旋轉一樣凝實。她胸.前抱着一本魔法書,面露微笑,在人羣中走出來。
她的身邊跟着穿着一身刺尾水晶獅皮甲的海倫娜和貝姬,一位容顏無可匹敵的精緻美麗,另一位擁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披着藻綠色的捲髮,她們倆那種各有不同的美麗,即使在人羣中也會散發着引人奪目的光彩。
贏黎一行三人與身邊的女伴們有說有笑一路向前走,作爲初級魔法學院四年級臨近畢業的魔法學生,她們已經慢慢升級成大姐頭,沒有哪個不開眼的魔法學徒敢在學院裡招惹她們,有很多學生主動和她們打招呼,看起來她們在帝都魔法學院裡很有名氣。
在放學的這羣魔法學徒中,已經看不見昆汀的影子,初級魔法學院恢復了往昔的安靜。
站在街對面的路邊,贏黎就已經看到了坐在欄杆上的我,她微微咬着嘴脣,一副微微有些嗔怒地瞪着我。
一行三人一邊揮手與女伴們道別,一邊飛快地穿過熱鬧的街市,在我身邊停下來,海倫娜穿着一身極爲得體水晶獅皮甲,雙手背在身後。向前邁出兩步,站在最前面帶着微笑與滿眼的思念,語笑嫣嫣地望着我。
我從欄杆上跳下來,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給她一個大大地擁抱,一下子讓海倫娜羞紅了臉。贏黎的那些女伴們站在街對面,紛紛向贏黎揮手道別,贏黎嫺靜地和她們揮手。
如今我大概已經逐漸習慣了她們三人爲一體的生活方式,海倫娜一臉幽怨地對我抱怨說:“回帝都這麼久了,現在才知道來見見我嗎?”
“一直被很多無聊的瑣事纏身,如果不是昨天見到了露西婭,從她口中獲知了你們已經結束了歷練之旅,恐怕我對你們返回帝都依然是一無所知。”我對三女解釋說。
我又上前抱了抱貝姬,貝姬則是對我嗔怒,原本初期身體還顯得有些僵硬,倒是片刻之後,就變得溫柔如水,對我微微抱怨一句:“下次如果在這麼晚來,一定會給你一點顏色瞧瞧。”
贏黎落後了一步,用手指尖纏.繞着一絲長長的秀髮,安靜地看着我。
也許,在初級魔法學院裡有很多贏黎的傾慕者,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走上來,卻被身邊的同伴們不動聲色地拉住,這些初級魔法學院裡學生中,有很多人認出我來,我就是那個曾經在學院門口與昆汀互相對視的魔法師。
如今,雖然昆汀已經逐漸的淡出了初級魔法學院這些學生們的圈子,但是他的朋友們還留在魔法學院裡,這時候,就站在人羣中默默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的停留與駐足,讓學院門口擁堵不堪的環境更加混亂。
一輛黑色的魔法篷車停在贏黎的身後,兩匹古博來馬像釘子一樣站在贏黎的身後,那位馬車上的御者趕馬車的技術十分嫺熟。
贏黎淡淡地回望了一眼,這時候,馬車已經隔絕了我們與學院裡那些魔法學徒們的視線。
當魔法篷車再次街邊緩緩駛離的時候,站在路邊的三女與鐵欄杆上的我,都從原地消失不見。
……
未央湖畔
我和贏黎三人並肩坐在用木板鋪成的碼頭上,脫掉了長筒皮靴,挽起褲管將雙腳伸進清澈的湖水中,靜靜地感受着溫暖的湖水掀起一道道潔白的浪花,親吻着我們的腳面。
望向碧波盪漾的清澈湖水,一隻魚鷹掠過水麪,試圖要探頭將水中一條魚兒抓起來,可是當魚鷹伸出尖嘴的一剎那,水中忽然躍起一條三米多長的大魚,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那隻魚鷹吞入腹中。
隔着海倫娜,贏黎低下頭,眼神落在清澈的水面上,似乎在看着白色的細沙,說:“我知道關於你在位面裡的很多事,另外還要謝謝你救了樂蝶。”
我驚訝的問:“是露西婭告訴你的?”
贏黎說:“不是,是樂蝶說的。”
我苦笑了一下,想到耶羅位面之旅時候,樂蝶那些悲慘遭遇,究其根由差不多就是因我而起。
我有些緊張地問贏黎:“她一定說了我不少的壞話吧?”
贏黎眼中也是閃出一抹好奇之意,微微抿嘴一笑才說:“她只是想讓我替她對你說一句感謝的話。”
我隨口說了一句:“舉手之勞而已,話說你已經領悟了魔法漩渦的奧妙了嗎?”
贏黎的臉微微一紅,回答“恩!”
我好奇地問她:“感覺怎麼樣?”
贏黎仔細的想了想之後,纔對我說:“唔,怎麼說呢?像是在忽然之間感受到了魔法石階裡面一片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