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注意到了趙師姐話中故意隱去的部分,心中一動。
不過倒也沒有深究。
雖然是道侶,但是她作爲大道宗道子,註定會接觸到一些隱秘性極高的事情。
不能明說也是正常。
“不管如何,傳法他搶奪並公佈《太上原始真經》,算是間接救了無數修士,可稱的上是一件大功德了。”李凡感嘆道。
忽的,彷彿想到了什麼,李凡微微一怔。
“怎麼?”趙師姐察覺到了李凡的異常,有些詫異的問道。
“逆天之理……”李凡轉過頭來,直直地盯着趙師姐。
“法不可同修,這也是天地之理吧?若是有修士逆轉此理,證道長生,那麼玄黃界不是就有救了?”
趙師姐沉默片刻,微微搖頭:“你想的沒錯,的確有幾位前輩想要這麼做。”
“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天地之理越強,想要逆轉起來,也就越難。法不可同修,乃是天地爲了反制我們修士,自然而然生出的改變。”
“深究起來,此理原本就已經被逆過一次。想要再逆,難度何止加倍。”
“不然,仙道十宗內俊傑無數,卻爲什麼沒有人去逆【傳法天尊之理】,徹底破了新法的根基?”
趙師姐爲李凡解釋道。
李凡細細品味着師姐話中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三年的混亂之後,修士們似乎已經逐漸習慣了法不可同修的日子。
不過是修行境界無法提升而已,正好省去了每日修行的功夫,每天懶散的在宗門內閒逛、遊玩。
日子過的倒也不錯。
而那些天賦超絕之人,則是在宗門長輩的安排下,得到了一人獨修一法的待遇。
趙師姐也是如此。
她現在修行的《無常靈玄真經》,雖然比起《誅天大道經》弱了不止一籌,但也足夠她修行到長生境了。
不過心氣極高的趙師姐,自然不會甘於平凡。
所謂曾經滄海難爲水,親自修煉體驗過世上最精妙的功法後,再修煉次一級的法門,當真是味同嚼蠟。
於是她把目光轉向了玄天教剩餘的兩門功法上。
一番抉擇後,她還是選擇了《天哀地慟經》。
“天哀地慟,舉世皆悲。此法,只稍遜《誅天大道經》半分!”趙師姐評價道。
“玄天教不愧曾經是整個玄黃界的主宰,一個法王,就能攜帶有如此多精妙絕倫的功法。真不知道當初那位逃走的聖使身上,究竟還有多少寶貝。”趙師姐隨口感嘆道。
“聖使?玄天教聖使麼?”李凡有些好奇的問道。“此人居然能在仙道十宗的追捕下逃脫?”
“是啊,不僅逃了。還把玄天教至寶,玄天寶鏡給帶走了。從此杳無音訊,消失不見。哪怕十宗翻遍了整個玄黃界,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趙師姐搖了搖頭,將此事略過。
“師弟,我們好久沒有雙修了……”她臉頰泛起一抹微紅,悄聲說道。
“呵……”李凡心領神會,一把將趙師姐拉進密室中,隨後將周圍空間封閉起來。
——
平靜的日子沒能持續多久。
外界是如何情形,李凡不知。不過當大道宗內,出現首位因爲遲遲無法突破境界,而壽元終至的弟子後。
一股焦慮、不安的情緒,開始在衆人心中蔓延開來。
李凡參加了這位叫做朱儁的修士的葬禮。
十分簡陋,只是草草將屍體焚燒,按照朱儁生前的意願,安葬在一處山頭了事。
葬禮的氣氛不算多麼悲慟,但是李凡分明看到,所有參與其中的修士眼中,都有兔死狐悲的哀傷情緒。
不久之後,大道宗內,有“昨日朱儁,今日諸君,明日誅君!”的讖言流傳。
大道宗內,有長生境修士鎮壓。
即便想要反抗,他們也翻不了天。
與其就這麼窩囊的死在山上,還不如下山去尋一線生機!
受到朱儁死訊的影響,於是有不少弟子,抱着如此想法,索性自己主動廢除大道宗功法,申請下山去謀求一絲生路。
掌門季長夕也並非無情之輩,他答應了弟子們的請求。
並且還承若,若是實在走投無路,感到後悔,他們也可以隨時回來。
若干弟子當場被感動的眼淚直流,改變了想法。決定留在宗門內,和宗門同生共死。
但是依然還是有少許修士,執意下山。
季長夕也並未做阻攔。
少了這羣不穩定因素,大道宗內重新變得平和下來。
只是明眼人可以看出,看似平靜之下,是不斷積蓄、隨時可能極限爆發開來的恐怖。
僅僅半年過去,就有當初下山的修士,哭着喊着回到山門外。
在護宗大陣外哭訴,請求掌門讓他們回去。
而等他們回到山門,講述起外界的情況時,倖存的大道宗修士們,才知道他們是何等的幸運。
因爲法不可同修,外界如今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可怖的屠宰場。
往昔的和平已經蕩然無存。
走在路上好好的,說不定就會有修士冒出來,不死不休的發動攻擊。
只爲身上可能存在的功法。
下山的大道宗弟子們已經被廢去功法,只有些許法器防身。哪裡能在這種場面下存活?
身懷重傷,能夠活着返回宗門,已經是幸運兒了。
這些人從此失去了膽魄,也不提要修行的事,只是在宗門內混日子等死。
而其餘大道宗弟子,也是心有慼慼然。
不再提下山的話。
這一日。
“師姐,你有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李凡找到趙師姐,面色凝重的問道。
“嗯?是功法修煉出問題了麼?”趙師姐十分罕見的正在愣神。
過了好久,方纔反應過來,皺眉問道。
“怎麼我看到,許多弟子在不停咳嗽?”李凡察覺到了師姐的異樣,眼神一閃,沒有多問。
而是提起了自己發現的詭異現象。
“咳嗽?不可能吧?雖然廢去了功法,但是好歹境界還在。修士也會像凡人一般生病麼?”
趙師姐這麼說着,神識掃向外界。
一看之下,神色劇變。
也不顧得李凡,直接飛出,來到一位病懨懨的弟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