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捉鬼?天師傳人,就你剛剛的樣子,還捉鬼?”說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那麼好笑嗎?”我怒氣衝衝的看着他,心裡越加生氣,暗道一定抓一個鬼給他看看。
他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盯着我:“還是算了吧,你回去跟你師傅多學兩年,到時候再去捉鬼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不該來,你就該來嗎?你纔是最不適合來這裡的,你還是快走吧。”雖然他有點可惡,但想想他只是不知道兇險,作爲道家弟子,我決定還是讓他離開。
他沉默了,轉身走在了天台邊緣,坐在了護欄上,看向了夜色遠處。
我見他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願意理會了,我認真的打量了整個天台,但是現在我又想到了他大半夜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難道也是和自己一樣抓鬼的嗎?
“喂,你怎麼……”我轉過去,話還沒有說完就停頓了,我的目光看向了他原本坐在天台邊緣的護欄,而他人,已經消失了。
我納悶,四下掃視了一遍。有點摸不着頭腦他爲什麼就突然不見了,再次掃視了整個天台,確定他沒有藏身黑暗的角落,我心裡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無數女鬼樣子,我緊緊的握住寶劍,右手攥緊了靈符。緩緩的走下了天台。
一夜無眠,一直到早上的時候我才沉沉睡去,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師傅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去了那裡,只不過在我的房間桌子上放了一碗米飯和幾個小菜,我跑出去,站在了門口,果然!我看到了師傅站在大廳的中央,靜靜的看着牆上的畫像入了神,那畫像裡面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但無論怎麼看,和師傅樸素的打扮也毫不沾邊,他怔怔的看着,那張臉頰又一次蒼老,連眼睛都帶着說不出的悲涼,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了師傅這個秘密。
他喜歡去看那幅畫像,有時候一看就是好幾個時辰,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看那幅畫像,我也不知道師傅單純是看畫像,還是那個女人。他的眼神帶着迷茫,帶着惆悵。
我叫藍汐沫,這個名字是師傅給我取的,師傅說我是撿來的,五行缺水。汐沫兩個字都有水旁,所以慢慢的就這麼叫上了,至於我的真名,師傅沒有說過,我也從來不會問。我把師傅當成了自己的父親,我也知道,他把我當成他的親生女兒。我不知道師傅多厲害,也不知道他的背景。
我從小跟在他的身邊,師傅他老人家也都是那副打扮,很普通,很慈祥,就算我闖禍了他也不會真正責備我,但這麼多年,我卻隱隱的知道師傅來歷很神秘,師傅常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道宗,還有很多奇能異士。但每次我問他,他都說我知道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
師傅還有三個徒弟,也就是我的師兄。都已經出師了,師傅還常常用三個師兄來打擊我,說什麼他們天資聰慧,我什麼都學不會。但是三個師兄,我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師傅在我小的時候喜歡半夜穿着草鞋,從街頭走去,草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他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漸漸遠去。那已經是我的習慣,至今難忘。
不知道爲什麼,我站在門口盯着大廳那道背影,心裡卻隱隱感到疼痛,彷彿內心感覺到一種不好的預告。
師傅從門外走了進來,我眼睛餘光看到了師傅臉色隱隱發白,顯得很萎靡,我又連忙低下頭,拿着碗筷假裝吃飯。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師傅故作嚴厲,坐在了我的對面。
“師傅……我,我昨晚……”我有點啓齒難開,眼睛偷偷的瞄着師傅的面色。
“你是不是去了學院抓那花鬼去了?”師傅說完,嘆息一聲。
我放下筷子,嘟嚷着嘴撒嬌的說道:“師傅,我不想嫁給方家那個傢伙,我就想陪着你。”
師傅看到我的樣子,又好笑又有點生氣,嘆道:“師傅是怕離開後,你這丫頭總惹事。到時候吃虧。”
“我纔不會吃虧,有師傅你在,誰敢欺負我?”我悻悻的說道。
“你這丫頭,你已經不小了。”師傅嘆道:“我也該離開了。”
“師傅,你要去哪兒?我也去。”我連忙追問,
“你去不了。”師傅說:“丫頭,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遠遠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人心險惡,你可要當心啊。”
“我纔不怕,反正我跟着您我就不會吃虧。”雖然這麼說,但我隱隱的察覺到師傅明顯和平時不一樣。
“那天等你真正長大,堅強了,就去南山。師傅姓韓,別人稱韓道,可在南山之上,師傅排名第三,他們叫我韓山。”
“師傅,你今天怎麼了?”這是我長這麼大,師傅第一次親自對我說他的名字,以前我好奇,也想問,但是師傅從來不會說,長這麼大,只知道師傅姓韓。不知道什麼南山。但越是這樣,我越加覺得事情不對勁。
但是師傅對我的話卻不聞不問,自顧自的對我說:“丫頭,師傅走了。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去惹事,你討厭方家,就不嫁了。以後自己要好好保護自己。還有,你的血……”師傅突然停止了。
“我的血?”我滿臉疑惑。
“很晚了,睡覺吧!”師傅不想說下去,可我綱要湊過去追問,師傅的手擡起,在我的面前一揮,我覺得連同靈魂都顫抖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但卻感覺自己很想睡覺,眼睛無力睜開,腦子也慢慢的模糊。
“睡吧,睡一覺就沒事了。”
在倒下去前,我隱隱的聽到了一個帶着慈祥和嘆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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