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戰鬥中的血蜂百忙之間抽出時間瞥了瞥看上去跟死透的屍體相差不遠的巫妖王,發現後者以現在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將腦袋構建出來之後微微鬆了口氣,卻是因爲分神直接被夏提雅一槍湊巧抽在了行氣薄弱處,不禁悶哼一聲往後倒退了幾步。
“wryyyyy——”
已經乾癟如脫水而亡的乾屍一般的夏提雅喉嚨嘶啞的發出了尖嘯,趁着機會得理不饒人的撲向了不再像是之前那樣防禦混元如意牢不可破的血蜂,在半空中直接放棄了那杆在這種狀態下不論如何都用不順手的滴管長槍,憑藉野獸的本能用犬牙交錯無比猙獰的血盆大口咬向了血蜂的脖頸,同時手指末端長出來的攏共十根狹長鋒利的利爪也分別向着血蜂的心肺刺去,攻擊的凌厲程度遠非之前使用滴管長槍之時可比。
“……喝!”
面對如此兇狠凌厲的撲殺,原本就因爲行氣薄弱處被襲擊措不及防之下差點走岔了氣的血蜂頓時雪上加霜,卻是櫻脣一咬下定決心強行提氣,厲喝着對撲來的夏提雅拍出一掌。
伴隨着血蜂這掌拍出,只見她周圍的大氣陡然像是被吸塵器捕捉的灰塵般席捲而來,其掌心宛如風暴中心的風眼般不斷掠奪壓縮着周圍的各種能量直到血蜂的能力極限,最終這股稠密而磅礴的能量在她的控制下一股腦向着已經近在咫尺幾乎可以咬住自己手掌的夏提雅爆發了出去。
——某種意義上,這纔是血蜂在戰鬥開始之後所使用的第一個技能。
“——wryyyy!!”
近距離面對這一招的夏提雅頓時感覺到了猶如針刺的強烈危機感,不由驚怒的發出了音量遠超剛纔的尖嘯,卻是被刺激的更加兇性暴起,面目猙獰的徑直咬向了血蜂拍來的手掌。
然而還未等她用自己絞肉機一般的利齒絞碎血蜂的手掌,後者掌心所聚集的能量便爆發了出來,無比劇烈的震盪與衝擊頓時傾泄在了夏提雅的身上。
——只見陣陣無形卻令光芒都隨之扭曲的震盪從血蜂的掌心處爆發,距離最近的夏提雅最先體會到了被命中的感受,如同乾屍的臉頰頓時像是被重鎚砸中了一般凹陷進去,五官都在這股磅礴的力量下被擠壓的扁平起來,同時這股震波還順着血肉骨骼的傳遞向着夏提雅的五臟六腑以及大腦蔓延過去,直接讓她受到了不輕的內傷——不過好在夏提雅本身體內就不剩多少血液的緣故,倒是不用擔心內出血以及血崩休克。
直到此時,夏提雅的身體才順着這股力道所傾泄的方向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了某堆金幣之上,並且因爲其中包含的某些尖銳物品遭到了二次傷害,身體某些沒有被鎧甲保護的部分直接被刺出了幾個孔洞——不要問爲什麼這次還是摔在了金幣堆上面,畢竟這裡可是堆滿了納薩立克地下大墳墓全部財寶的地下寶庫,到處都是這些閃亮而令人喜愛的東西。
“咳咳——哇……”
而在拍出這一掌過後,血蜂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卻是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向着地面咳出了一灘淤血——畢竟她是強行提氣才用出的這招,部分經脈中罡氣逆流也讓她受了不算輕的內傷。
不過在吐出這灘淤血過後血蜂的臉色倒是好了很多,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白日飛昇的模樣——畢竟再怎麼樣好歹她也是這招的施展者,如此行氣會遇到的問題都在她的把控當中,再加上她本身也屬於至少是第四階的強者,微微調理調理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還真是簡單啊,這個任務。”
在片刻間便將呼吸頻率調整完畢,血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卻是不禁神色異樣的看着正從金幣堆中掙扎着試圖站起卻因爲內傷以及失去理智的緣故在其中越陷越深的⑨夏提雅,爲此感到微微有些疑慮的喃喃自語道。“但是,也太過簡單了一些……”
“單單只是我這個戰鬥力在同階中並不算非常突出的輪迴者就能在不使用破格道具的情況下單挑一個並非全盛時期也相差不遠且沒有剋制關係的守護者,那麼對於其他那些戰力甚至已經達到第五階層次或者擁有各種奇怪道具的輪迴者來說,這個擊殺守護者的任務應該並不算特別難纔對,爲什麼會需要這麼多實力不弱的輪迴者聯合起來完成?”
如此喃喃自語着,血蜂眼神凌厲的打量着眼前的地下寶庫,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情況——哪怕她用精神力把這裡掃描了數遍也同樣得到的是這個結果。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倒在旁邊的巫妖王也將自己的頭顱修復了大半……不過貌似是因爲大腦還沒完全修復的緣故,他仍然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彷彿精神意識已經在之前被磨滅掉了,此時正在自我修復的只不過是個行屍走肉而已。
探查無果的血蜂重新收回了精神力,並沒有因爲巫妖王此時的狀態而感到疑慮——雖然可以修復回來,但畢竟巫妖王的腦袋還是被爆了,靈魂必須要儘可能的保持沉寂才能在暴露在外的情況下能夠堅持更長時間……不然的話,那就真的會像是剛纔所說的那樣靈魂毀滅只有肉體還在了。
不過這種復活在低端層次還有個不可忽視的弊端:儘管保持着能夠最大程度避免靈魂散逸的沉寂狀態,但靈魂無比鬆散的普通人還是會在裸露在外的情況下流失部分靈魂,導致復活之後記憶的不完整。
好在最容易流失的那部分記憶是本來印象就不怎麼深刻的記憶,而印象不深的記憶通常來說都不怎麼重要,所以這點弊端倒也是可以接受的,不會出現復活之後大部分記憶都缺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情況。
而對於巫妖王這種等級的存在來說這個弊端就和沒有差不多,無比凝實的心智令他們哪怕靈魂暴露在外也足以支撐自己的存在,就算徹底失去了肉體也能通過攝取天地之氣成爲類似於鬼仙的存在,完全不用擔心失憶的問題——不過若是暴露的時間過久的話這個問題還是存在就是了……
‘雖說主神不會發布必死的任務,甚至可以說發佈的任務都恰好卡在我們的能力極限,既不是完全無法完成或者必須絲毫不犯錯將實力全部發揮到超越極致才能完成稍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又不是隨隨便便輕輕鬆鬆毫不費力的就能完成,幾乎每次任務都會榨出我們自己原本沒有意識到的潛力……所以,這次任務定然不止是這麼簡單的情況。’
暫時無視了還在不斷修復自身的巫妖王以及在金幣堆中掙扎的夏提雅,血蜂目光閃爍的回憶着從開始到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內心篤定的如此斷定道。“肯定還有什麼我們尚還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嗒…嗒…嗒……”
就在此時,忽然有陣陣清脆的聲音響起,頓時令血蜂的瞳孔緊縮起來,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這股聲音的來源:那條連通着地下寶庫與納薩立克地下大墳墓第十層的漆黑通道。
這股聲響不斷在那條通道中迴盪着,其音律無比的空洞古怪,竟是給血蜂一種如同有人在拿着骨頭去敲岩石地板的感覺。
想到這裡,血蜂突然愣在了原地,腦海中彷彿有靈光在此刻一閃而逝:‘……等一下,骨頭?’
……霎時間,血蜂腦中的資訊不斷交錯,最終定格在了此時纔想到的‘骨頭’二字之上。
“——我,明白了!”
—————
“實際上,雖然看上去這次任務好像是需要輪迴者聯合起來發動的屠城戰,還有約束着輪迴者們不互相出手的規則,但這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方式來進行競爭的‘競速戰’而已。”
趙昆坐在從【王之財寶】中取出來的不知名豪華王座之上,無視了不遠處屬於前線戰鬥區域的地方所傳來的喧鬧聲,悠哉悠哉的向着身旁只能坐普通座椅的趙白幾人講解道。“那些守護者的復活能力並沒有被封鎖,在被殺死之後完全可以通過復活道具或是其他復活手段重返戰場,但是輪迴者的數量卻會因爲完成任務的人逐漸增多而減少,所以越晚殺死目標的輪迴者需要面對的壓力也就越大——那些任務目標相同的輪迴者是天然的同陣營,而其他目標不同的輪迴者就是這場競速賽的對手陣營,越先殺死目標的輪迴者陣營在這場競速賽的排名也就越高。”
“誒……那你剛纔豈不是在幫助其他陣營的輪迴者?”
旁邊已經放棄擺弄【山河社稷圖】並將其扔進了‘王之財寶’當中的胡鏤微微眨了眨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向着趙昆揶揄道。“快說,你究竟是不是敵方陣營派到我們陣營的二五仔?”
“呵呵……這就是這場競速賽中另外一個輪迴者羣體了。”
面對胡鏤的調侃,趙昆絲毫不以爲意的輕笑幾聲,神色淡然的繼續講述了下去。“像是我們這些輪迴者,根本不曾在意主線任務能否完成,只是想要儘可能的挖掘這個任務世界的價值——或許是因爲有着百分百通關的自信、或許是因爲覺得這樣做的話就算是任務失敗也有足夠的收益來彌補,甚至有可能阻止同陣營的輪迴者完成任務,可以說的上是人人喊打的攪屎棍。”
說到這裡,趙昆的話語微微頓了頓,而後繼續補充說道:“不過越往後繼續拖下去所面臨的壓力也就愈大,這樣想的輪迴者大多都是那種對自身的實力有超常自信的人,屬於輪迴者中少而精的部分——當然,需要排除掉那些有迷之自信的沙雕——再加上這個任務世界有着輪迴者之間不能互相出手的限制,所以非常考驗那些輪迴者的交涉能力……包括那些想要挖掘這個任務世界更多價值的輪迴者,對他們來說同樣如此。”
而趙昆的話音剛落,坐在他身周的趙白鬍鏤等人便齊齊的把不可思議的目光投了過來,滿臉震驚乃至帶着些許‘你是不是已經被調包了?是的話就吱一聲。’這種意味的注視着前者。
趙昆頓時因爲他們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而菊花一緊,乾笑幾聲非常不自在的向着他們詢問道:“那個……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實在是太不對了。”
就在趙昆剛剛問出這個問題之時,坐在他另外一邊的趙白便立刻神色肅然的點了點頭,撫着下巴語氣凝重的如此說道。“我所瞭解的趙昆可沒有這種程度的智商,一般都是像個莽夫似的只會聽其他人的謀劃完全不去自己想問題,就算自己想問題也沒幾句就會把話題帶到不可名狀的地方,整個人都只是個沙雕的搞笑擔當——通常情況下身爲智囊而存在的都是楚軒以及雲帆纔對。”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的。”
胡鏤仔細想了想,發現趙白把自己想到沒想到的全都說了出來之後感到微微有些鬱悶,不過還是張口爲迫害趙昆的偉大事業添了自己的力量。
甚至就連趙滄海在腦中回憶了一番之後都認同的點了點頭,爲已經徹底石化的趙昆添上了最後一擊——衆所周知的,老實人說話纔是最傷人的,因爲其他包括當事人在內的人都會認爲他說的是實話。
——而他們說的在通常情況下真的都是實話。
“……靠,你們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在趙滄海都點了頭之後,趙昆徹底熄滅了否認這個指證的想法,滿臉鬱悶的向着衆人說道。“好歹我也是你們的造主來着。”
“啊?造主不就是可以隨意迫害的人嗎?”“對呀對呀,沒錯沒錯。”“我覺得的確應該給昆留點面子,畢竟他都已經這麼慘了……”“噗呲(吐血)——”
趙昆幾人無比歡樂的互相迫害着,卻是隻有趙雲帆沒有參與進這股氣氛當中,反而神色凝然的注視着歡鬧的衆人,最後卻像是經歷了什麼令人身心俱疲的情況一般,不禁發出了頹廢的歎息聲。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