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是一個桃花滿園的世界。
山嶺上、溪流邊、原野中,到處都是桃樹。看不到盡頭的桃園世界,被粉紅完全覆蓋了。
葉舒緩步前行,感受着花瓣摩擦臉頰,好一陣纔回過神來。
“這是什麼地方?未被開闢的禁地?”
葉舒自語,回頭看看來路,不由一驚,因爲根本沒有來路,後方是矮山崖壁,哪裡有什麼洞口?
他忙往回走,皺眉觀察摸索巖壁,但完全找不到洞口了。
自己來時的洞口消失了!
陣法?
葉舒心裡暗驚,知曉自己到了不得了的地方,這看起來美麗無比的桃園,恐怕是一個玄妙的陣法。
但他已經找不到出路了,唯有邁入桃園查看一番。
桃園中有小路,長滿了野草,鋪滿了花瓣,似乎許多年沒有人走過了。
葉舒沿着小路前行,這一路他越過了溪流,穿過了桃花林,又翻越了數座高山,但什麼都沒現。
這裡似乎只有桃花。
與此同時,有浩大的鐘聲響起,不知來源於何處,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竟讓葉舒靜下了心。
就彷彿寺廟裡的鐘聲,伴隨着禪唱,讓整個桃園都置身於夢幻之中。
葉舒漫無目的,聽到鐘聲自然是去尋找源頭,盼着遇到一些活人。
然而鐘聲無跡可尋,葉舒根本無法鎖定聲源的位置。
不多時,鐘聲就消失了,葉舒邁入了一片半山腰的桃林,踩着粉紅花瓣,嗅着空氣中的花香,緩慢地行走着。
他此時身心完全放鬆了,一開始的警惕已經不知不覺消失了,如同來到了溫柔鄉,卸下了所有防備。
這是一個讓人無比輕鬆的世外桃源。
前行片刻,林中竟出現了泉眼,泉水汩汩而流,載着花瓣往山下流淌而去。
葉舒淺嘗一口,頓覺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量,神奇無比。
他便在泉眼邊稍作休息,再行下山。
這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葉舒一直尋找着人煙,奈何一直尋找無果。
反倒是敲鼓聲響起,讓他頗爲驚愕。
此前是鐘聲,這次是鼓聲,意味着什麼呢?
葉舒找不到聲源,唯有繼續亂走,又不知過了多久,鐘聲再次響起,浩浩茫茫,籠罩天地。
等間隔一段時間後,鼓聲又響起,帶着低沉的落幕感。
短短一天,葉舒竟聽聞了七次鐘聲和鼓聲,而天色也漸漸黑了,葉舒不得不找個鬆軟的桃花林地休息。
他腦海中思考着鐘聲和鼓聲,驀地響起一個詞“晨鐘暮鼓”。
早晨敲鐘,晚上打鼓,這是寺廟的做法,晨鐘暮鼓代表着一天過去了。
如此一想,葉舒不由一驚,今日他已經聽到了七次晨鐘暮鼓,難不成七天過去了?
況且自己早晨的時候並沒有進入桃園,如果早晨也有晨鐘暮鼓,那是不是八天、九天,甚至十天都過去了?
尋思着,他啞然失笑,自己的腦洞也太大了,太能瞎想了。
笑聲一落,晨鐘再響,迴盪在林間,代表着朝氣的鐘聲撕破了黑暗。
迷霧之森,此時卻是白天,三月豔陽高照,大部分春狩的學生都有了收穫,紛紛在老師的帶領下返校。
道教專業的學生聚在一起野營,歡聲笑意不斷,然而水墨書齋的師兄們卻滿臉愁容。
“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葉師弟還沒回來,看來他真的闖入禁地被妖獸吃了。”
“雪厲老師說他已經盡力了,但面對蛟龍他也只能逃跑,葉師弟就在蛟龍巢穴附近,恐怕已經被蛟龍叼走了。”
這邊師兄憂愁不已,而另一邊,十餘個天驕正在收拾東西回學院,一個個笑容滿面,心情大好。
“千山,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葉舒若還活着,肯定已經回來了,他現在還沒回來,說明已經被蛟龍吃了。”
“對,那個狗東西,害我們死了兩個人,我們真是大意了,沒想到他竟然把我們引到了蛟龍的巢穴。”
雪千山聽衆人議論,嘴角勾起冷笑:“他必死無疑,可惜不是我親手殺的……柳幽幽過來了,都別說話。”
衆人全都收起了笑容,臉色平靜起來。
不遠處,柳幽幽眼眶通紅地跑過來:“師兄們幫幫我,我們再進去找一找,雪厲老師說他在蛟龍之巢失蹤的……”
柳幽幽說着話,眼淚忍不住一直往下掉。雪千山一行人對視一眼,全都裝出同情神色。
“幽幽啊,我們已經幫你找了很多天了,蛟龍之巢附近也去過了,你總不能逼我們進巢穴吧,老師都不敢進去呢。”
“柳師妹,算了吧,年年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亂跑失蹤,從來沒有一個被找到的,你再費力也是徒勞。”
“大家都要回去了,春狩已經結束了,再不走等那些強大的妖獸冬眠醒來,我們就得遭殃了。”
衆人紛紛勸說柳幽幽放棄,柳幽幽哭個不停,轉身又要往迷霧之森跑去。
雪千山連忙拉住她胳膊:“夠了,幽幽,你不能去送死,先跟我們回去,我會派人幫你找的。”
柳幽幽甩開他的手,忍不住蹲身痛哭起來。
秘境的豔陽,照不亮迷霧之森的昏暗。
桃園中,已經是晚上,葉舒豎耳傾聽,又聽到了暮鼓。
算起來,他進入桃園後,已經聽到了八次晨鐘暮鼓了,按照這種間隙計算,一天之內,恐怕會有十次晨鐘暮鼓。
葉舒深知情況不對,但他內心實在無法產生危機感,這裡就彷彿一個家,讓他完全放鬆了。
不知何時,他漸漸睡去,躺在花瓣上,睡得無比安寧,彷彿回到了母胎一般。
等他甦醒,晨鐘正在響,新的一天開始了。
葉舒繼續尋找人煙,哪怕出現一座茅屋他都能興奮死。
然而一天又一天,他找了足足一個多月,愣是毛都沒找到一條。
渴了就喝溪水,餓了就吃山果,他這一個月愣是不覺得飢餓。
林中有不少小動物,但葉舒沒有擊殺,這是個祥和的世界,殺生不好。
而這一個月內,他已經摸索清楚了晨鐘暮鼓的規律,的確是一天十次,按照寺廟的說法,那就是一天算作了十天。
葉舒內心也徹底鬆懈了,他不再強行找人煙,自己砍了木柴,搬了石頭,在一個山腳下搭起了木屋子,當起了原始人。
這是孤單而無聊的,葉舒內心深處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能鬆懈,但他根本無法管住自己,每一次晨鐘暮鼓響起,他就越安逸。
兩個月後,葉舒身心都融入了桃園,每日坐看雲捲雲舒,砍柴摘果賞花,過起了悠閒的日子。
與此同時,他現自己的道術正在增長,當時他正步罡踏斗在林中奔跑,與兔子嬉鬧,跟個孩童一般。
按理來說,以他目前的步罡踏斗,是追不上一隻狂奔的兔子的,但追逐片刻後,他竟一把逮住了兔子。
這讓他一愣,自己並沒有借鬼神之力,步罡踏斗卻這麼快了,這個桃園不得了啊。
葉舒跟現了新大陸似的,終於找到事情做了,他趕緊修道術,在木屋門前,掏出隨身攜帶的黃符,修引雷術。
葉舒只會引雷術,此刻以符籙修道,慢慢地陷入了假死的狀態。
連他自己都沒覺,他四周的空間已經有細小的雷電在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