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同行人
First電影節的直播在這時候熱度大漲，一條詢問到底哪裡能看直播的微博甚至上了熱門。
朋友圈裡，很多人刷新之後發現自己的好友都在推薦一首歌。
音源來自於直播間的錄屏，音質很差，時間也只有短短五十秒，並不完整。
然而依舊有很多人看到這段視頻，溼潤了眼眶。
“小周啊，你有什麼夢想嗎？”
便利店外，兩個男人蹲在門口。櫥窗內關東煮咕嚕咕嚕地吹着泡泡，熱氣瀰漫了整個空間。一對情侶把手伸進對方的手套裡，即便鼻子被凍得通紅，可他們笑得是那麼溫暖。
就像這家便利店的廣告一樣：在這裡，就是你的家。
周弋陽每次來這家店取外賣的時候，他看着這段溫柔的廣告，感受不到溫情，只有心口被上了繡的鈍刀子扎的感覺。不痛，卻癢。
“劉哥，”周弋陽捧着一杯一次性杯子裝的白開水，是好心的店員送他的。熱氣融化了他頭髮上的冰晶，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我們這種人，哪裡有什麼夢想。”
劉哥今年33了，卻是他們這一片區裡最掙錢的外賣員。
你若問他成功的秘訣，那就是不要命。
不管下雪天，暴雨天還是颱風天，他都不會停工。
因爲在惡劣天氣，每一單都有額外的獎金。
“我攢了十多萬了，”劉哥每每提到錢，眼神溫柔得總像是個懷胎十月的母親。“哪一天出了意外，這些錢就全給我家那小子。也不知道這點錢夠不夠他討個媳婦兒。”
周弋陽是羨慕劉哥的。
他賺得比自己多，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家。
不像自己，只有一間不屬於他的出租屋。
“那劉哥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啊，”劉哥擡起頭，指着天空，可惜那天沒星星。“就想攢夠錢了，以後自己開家店。不用像現在這樣，用命去賺錢。”
周弋陽不知爲何，他站在舞臺下方，看到她們四個人賣力地唱這首歌，自己卻想到過去。
那時候，他真的不敢奢望夢想，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溫飽，纔是他的追求。
來到這個世界，得到了系統，周弋陽無疑是幸運的。
他有了系統之後，卻從沒忘記過學習。
他看了很多書，樂理相關的，創作指導的，導演專業的。
一開始是擔心露餡兒，後面卻是爲了一種安全感。
像他這樣出身的人，總會考慮到最壞的情況。如果哪天系統消失了，他會不會跌落雲端。
所幸，他做得還不錯。他拍的短片，沒有系統的幫助，依舊獲得了成功。
這纔是他被感動的原因，很多時候你的努力，不會立刻收到成果，可總有一天，它會爲你開出一朵花來。
周弋陽瞅了眼觀衆席，那些新人導演幾乎哭成一片了。
幾個如今成名的演員也都哭紅了眼睛，周弋陽倒是都認識他們。
這幾個演員裡都是從龍套，從鑲邊的配角出身，演了十多年，撞上了一個角色，才走紅的。
誰都不知道那些做配角的日子裡，他們被多少主演嘲笑過，看低過。
也不知道他們多少次萌生過離開這裡，不再做“路人甲”，回老家的念頭。
可他們還是咬了咬牙，堅持了下來。
關霏一邊用紙巾擦淚水，一邊看着彈幕。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看勵志故事合集，可每一個，都讓她異常感動。
她知道，即便如今這個社會很愛宣傳負能量，販賣焦慮，倡導無慾無求。可依舊還有那麼一羣人，沒忘記自己的夢想。
以往她覺得很中二的跟風彈幕，現在看着卻覺得很好哭。丟死人了。
［今天是7月27日，我叫高志凡，我是一名準高三學生。明年六月，我要上一本！］
［今天是7月27日，我叫杜金福，今年38了。現在是一個小賣部老闆，夢想是成爲一名歌手。我寫了一百多首歌，打算全投到弋陽娛樂！］
［今天……我叫……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快遞員，我的夢想是年底攢夠十萬塊，我就可以回老家娶莎莎了。］
歌曲結束的時候，掌聲卻持續了很久，直到周弋陽走上舞臺，才停歇。
“謝謝月光少女，非常棒的一首歌。這個原作者肯定很有才，哦，好巧，是我寫的。”
周弋陽的玩笑話逗的所有人破涕爲笑。
“我相信聽了歌詞，大家應該已經知道這首歌的寓意了。我爲什麼選它作爲開場曲呢，是因爲我們First電影節初衷便是挖掘華夏電影的新生力量。
我們今天聚集在這裡，就是因爲我們有同樣的夢想。爲自己鼓掌吧，追夢人！
看直播的朋友們，還記得我們的第三個關鍵詞嗎？對的，就是不設限。我想告訴大家，不管你現在在什麼行業，你年齡多大，在夢想面前，永遠都不晚！希望你們喜歡剛纔的表演，喜歡我們First電影節。
這首歌也是我們First電影節的宣傳曲，後續錄音室版本也會免費開放給大家。
廢話不多說，下一個環節，《名利場殺人事件》的下半部分。”
不管是現場還是屏幕前的觀衆，他們的心情彷彿是坐了過山車。
剛剛纔被《追夢赤子心》感動得洗心革面，下一秒又開始爲到底誰是兇手糾結得難耐。
月少四人此刻已經回到了她們的位置上，羅晨爲她們豎起了大拇指。
“太好聽了，你們每個人都唱得特別棒！”
“真的，”凌虎湊了過來，認真地拍了拍胸脯：“你們演唱會會唱這首歌吧？只要唱，我一定去看！”
“我還以爲你要去做嘉賓呢！”羅晨嘖了一聲，隨後又在凌虎面前炫耀：“告訴你，她們演唱會第一個嘉賓就是我哦！”
她們四個人心情很不錯，網上都是好評不說，不少人被她們這首歌鼓舞了，這纔是最高興的。
“其實虎哥想來做嘉賓，我們當然願意了。”林萱兒看了眼三個姐妹，她們同時點頭。
“到時候還可以請你來一起唱這首歌。”唐玥建議道：“我把我的高音部分給你。”
凌虎竟然答應了：“可以啊，你們這首歌肯定會大火的。到時候我就能來蹭熱度了！”
“肯定會火，”羅晨一臉篤定：“雖然你們每首歌都挺火。可相對還是有大火和小火的區別。你們大火的幾首歌，《少年》，《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Dream it possible》和《稻香》。除了賣cp那首，其他都是勵志路線的。”
“應該是這種歌受衆多吧？”蘇音有自己的理解：“如果我們唱苦情歌，應該也能大火。不過陽哥不給我們寫這種歌，覺得不太符合我們的定位。”
“懂了，”汪星蕊想到了一條特別搞笑的彈幕：“我們月少就是國民勵志女團。”
“我聽說有個班主任給他們學生放的歌，都是咱們的。”唐玥一臉驕傲。
她雖然不是學霸，可學霸都聽她的歌，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這時候一直安靜聽他們聊天的文鳶終於把頭轉了過來：“寶貝們兒，電影開始咯！”
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第一幕便是在審訊室裡。
這一次周弋陽沒采用第一人稱，用的是正常視角。
警察是羅晨和凌虎客串的，穿着警服的二人異常帥氣。
彈幕立刻出現了一大批花癡：
“要是現實裡有這麼帥的警察，我天天犯事兒被抓進去！”
“寸頭的凌虎穿着警服太A了吧！好想被凌虎拷起來鞭打！”
“emmm，樓上你不對勁！不過我要大聲說，凌虎和羅晨我都可以！”
在他們對面的則是這次first電影節三巨頭之一的常鐵生。
張應遠和陸勉都着重介紹了，常鐵生被忽略並不是周弋陽的失誤。而是這位文藝片導演自己要求的。
“我的履歷不值一提，”常鐵生笑了笑：“感激每一個人認識我的觀衆，我不過一個熱愛電影又有點追求的普通人罷了。”
常鐵生露面之後，無數資深影迷都表示滿足了。
不得不說，first電影節在周弋陽手裡竟然同時討好了看熱鬧的網友和資深影迷，也是很厲害了。
“對不起，”常鐵生捂住臉，抽泣起來：“我太難受了。阿鳶她，她怎麼就沒了！”
不得不說，導演們去演戲，那演技真的是槓槓的。常鐵生不管是語氣還是動作，都讓人看得心疼，相信他是一位剛失去了愛人的丈夫。
然而兩位警察卻不吃他這一套。
“是嗎？”凌虎拍這個短片的時候，把黃毛剃了，留了個寸頭。聽說他回去拍戲的時候都戴的頭套，那個導演還罵了周弋陽一頓。凌虎上半身前傾，氣場十足地盯着常鐵生：“你的小情兒知道你這麼愛老婆嗎？”
常鐵生的哭泣戛然而止，他緩緩放下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羅晨不屑和他演戲，給了他一疊厚厚的文件。
“大導演，你在外面紅旗飄飄。據我所知，這兩年來，你都和27個不同的女演員開房了。別和我說，你只是肉體出軌，你依舊還愛文鳶。”
常鐵生徹底不裝了，他身子往後一靠，勾起嘴角：“可我是清白的，我真沒殺人。你們隨便查。”
寫這章的時候，就想到了《人物》對外賣員的那篇專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