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形無相,只爲與人交流,便以雲氣爲相的,正是十九人魔中的無色魔母。
無色魔母在空中一聲長吟,令人頭皮發麻的怪聲過後,地面騰起暗灰色的圓形大陣,一團符文從陣中升起,符文術數有若龍捲風一般,裹着它和黑櫻月華,直接穿透地面,往六芒星陣的內部直落而下。
直落到地底深處,黑櫻月華太虛刀一劈,隨着空間拉出的裂口,她們就這般飛入裂縫。
穿過裂縫,周圍電閃雷鳴,轟聲不斷。這裡乃是肅慎世界的下位世界,天條正在壓制着她們這兩個不屬於這些小千世界的,上位世界的闖入者。
她們在星辰與星辰之間穿梭,儘可能的隱瞞自己的氣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除非是經由天庭的“萬象森羅”系統,進入這些世界,否則,極易受到這些下位世界自身規則的反噬和壓制,縱以無色魔母那出色的運算能力,在這些不斷流轉的小千世界裡穿梭,一不小心亦會迷失方向,很可能就此掉落在下位世界裡,再也無法離開。
“說起來,老身近來發現了一個好苗子,”無色魔母桀桀的怪笑着,“若是能夠將那孩子奪來,由老身親自培養,未來的成就,必定不會輸於老身。”
黑櫻月華一邊飛着,一邊道:“能夠被你看上的,想必不是一個普通人。”
無色魔母道:“你可記得,在童話天堂那次的事件裡,有人看破了我佈置了許久的符文風暴,悄無聲息的送了一個小尼姑進去?”
“嗯,”黑櫻月華道,“就是那個意外,最終壞了我們的事。竟然能夠潛入你佈下的符文風暴,想不到天庭竟然還藏着那樣子的奇人。”
“不是天庭的。”無色魔母道,“老身已經查出,幫助他們的,乃是一個孩子……一個鬼嬰。”
黑櫻月華訝道:“鬼嬰?”
“嗯,”無色魔母道,“一個喚作有琴樂,別人都叫她‘小有琴’的孩子。她不屬於天庭,而是歸地府管束。因爲一出生就是鬼嬰,三界除名,從小就在陰間長大。天生就有天才般的運算能力,所以被閻王殿安排,進入了‘陰騭’,常年生活在背靠一十八層地獄的幽冥背陰山。”
黑櫻月華道:“若是幽冥背陰山的話,怕是連你也沒有辦法就那樣隨便潛入。”
“幽冥背陰山,乃是一十八重地獄之北,又名虛危山、虛穴山,”無色魔母怪笑道,“幽冥背陰山周圍本身並沒有什麼出奇的禁制又或防護。關鍵在於,它乃是‘純陰無陽之地’,不在正常的維度上。它原本就是天庭當年開闢一十八重地獄所造成的時空扭曲點,尋常手段。自然無法潛入,但若是有能夠穿梭維度的神獸,又或是劈開混沌的神兵……”
“原來,這纔是你跟我說這個的原因?”
“嗯。此間事了後,把你這柄太虛刀借我一用,”無色魔母怪笑道。“那孩子,留在地府實在是太浪費了,桀桀桀桀。”
“沒問題!”黑櫻月華答道。
“沒問題就好,否則,老身就只有讓人去抓那隻九幽冥鳳了!萬一她的主人不肯把她交出來,一不小心,把他殺了害了,那可就麻煩得多。”無色魔母看着纖手悄悄握上太虛刀的女子,怪笑道,“黑櫻,就算有太虛刀,你也是殺不掉我的,老身,可不是混沌之物。”
“你想多了,”黑櫻月華淡淡的道,“我只是看到了我們要找的東西。”
在她們前方,一層雜亂的氣流,神秘而瘋狂地阻擋着她們。
無色魔母動容道:“好強大的力量,看來,果然是那件混沌之物。想不到消失許久的這件神器,竟然會藏在這種地方。”
黑櫻月華低聲道:“我動手了!”舉起太虛刀,一刀劈去。
狂亂的氣流拉開了缺口,兩個魔頭疾飛而入。
“這個是……”縱連見多識廣的無色魔母,看到內中的情形,一時間竟也驚得呆了。
孫小炎盤膝坐在榻上,體悟與觀察着體內的真龍之力,和那種抵制真龍之力的力量。
此時,因爲劍魄不在,他其實已非劍俠,這個身體並無法繼續修煉。不過真龍之力本身便已足夠強大,只是無法隨便應用。
在他身後,冥兒穿着一件紅色肚兜,睡無睡相,被子都踹在了腳下,半裸着不夠白皙但是健康的身體。
雖然夜裡偏涼,但是九幽冥鳳並不懼怕陰寒,或者說,不管是極熱的業火還是極涼的幽冥之氣,對她這種幻獸來說,都無影響,晚上蓋不蓋被子,也就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如此,孫小炎還是回過身來,爲她將被子蓋好,然後繼續觀察真龍之力。
將一點兒真龍之力溢出體內,他的身上散出熒光,熒光滲入周圍的太質、太無,方圓十丈之內,彷彿所有的一切都爲他所掌握的感覺又出來了。果然,真龍之力與《紫度炎光經》是可以完美結合的。
這種“掌握”,絕不僅僅只是入微之境那種,外景盡入心靈,對周圍的事物纖毫畢現的觀察,而是實實在在的,力量與天地的互相融合和滲透,是“幹旋造化”的力量。
“只要我體內抑制真龍之力副作用的這種力量足夠多,我就能夠真正的掌握真龍之力,”他在心中想的,“但這到底是什麼力量?我應該從哪裡去得到它?”
他睜開眼睛,搖了搖頭,這股能夠抑制真龍之力的力量,原本是在混沌中的那個“小孩子”裡,那個“小孩子”到底是誰?它和我,又有着什麼樣的關係?這種力量爲什麼會在它在裡頭,爲什麼我的魂魄彷彿與它,有着某種神秘的連繫?
對於這些,他竟是一無所知。
他披了一件衣服,下牀,往外頭走去。
來到院中,此刻天還未亮,一個少女坐在輪椅上,擡頭看着天上已是隱約的星辰。
少女與她的輪椅彷彿融入黑夜一般,內眼難以覺察到她的存在,若不是男孩剛纔用了一點兒真龍之力,自是不會知道她在這裡。
“玲姐姐!”他探過頭去,嘻嘻的笑着。
駱玲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原本是在遙望星辰,做着人生的感悟,突然間身邊有人說話,一時間,竟是被嚇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