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楓道:“徐主任的意思是,她自殺的原因不是家裡的這些煩惱?”徐海明搖搖頭:“這個女孩子其實算是蠻獨立的,應該也具有一定的抗壓性,這些事情雖然對一個小女孩來說不算好,但也還不至於令她要這麼堅決的去死,一定另有緣故。”
王楓點點頭:“不好意思徐主任,請你繼續說。”徐海明說既然是你救了她,那麼她對你會有一定的信任度,因爲這個小女孩缺少關愛,所以你對她來說,是絕對值得信任的。這個女孩子恩怨分明,很有個性,所以我覺得如果你能跟她接觸一下的話,會有些用處。
王楓當然一口答應,人就是他救下來的,救人也應該救到底嘛。只是具體怎麼做呢?徐海明說還是要循序漸進,一會兒你就過去看看她,跟她說你是這個醫院的醫生,總之如果能聊的話就聊幾句,不能聊就算了,這個見面就算是認識了,多來幾次,慢慢就熟悉了。
一旦她習慣了每天都能見到你,自然而然的就會對你形成一種心理依賴,在適當的時候,你就可以問她一些問題,也許她還會主動跟你傾訴也有可能的。只是王主任你們是不是也很忙?這會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啊?
王楓說再忙也能抽出這點時間來,再說也可以下班時間過來啊,不過我們中醫科的情況想必你徐主任也知道的,並沒有那麼忙的。徐海明笑了笑,這個王楓說話直接,真誠熱心,是個不錯的傢伙。
帶着王楓來到林小美的病房,因爲情況特殊,病房裡只有林小美一個人。一般來說這種自殺未遂的人有點會有一點暴力傾向,爲了防止她傷人,只能讓她獨自一個。林小美躺在牀上,睜着大眼睛,安靜的一動不動,眼神飄渺,不知道心裡在想着什麼?
徐海明自己都沒有進去,只是打開門看着王楓走進去,然後就關上門走開了。他的辦公室有病房的監控,他可以在那裡監視監聽他們的情況。這至少比留在現場要好一些,因爲那樣就會給病人造成壓迫感覺。
王楓輕輕的走到林小美的牀邊,拉了一張凳子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瞧着她。這個女孩子真漂亮啊,如此花樣年華的少女,不該這麼早就對這個世界絕望。他想要救她,不爲別的,就爲了這個世界多留下一份美麗和單純。
林小美眼睫毛一閃,似乎才發現王楓的到來,先是像小兔子一般驚慌了一下,隨即大概認出了王楓就是救他的人,馬上又平靜了下來,看着他的目光沉靜如水,清澈明亮,哪裡像是有什麼精神疾病?
王楓這才輕聲道:“你還記得我麼?”林小美輕輕的點點頭。王楓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啊,我不該做違揹你意願的事情。”林小美眼睛裡露出了一絲驚奇,這是什麼意思啊?她不懂。
王楓笑了笑道:“其實自殺也是你的自由,是你的權利,而我出於本能的救了你,也許大家都覺得我做的對,但這其實對你來說並不公平。”林小美美麗的大眼睛眨了兩下,這回她聽懂了,可是,這樣也說得通嗎?
王楓又接着道:“雖然也許是我做的不對,但是你呢,你選擇自殺就是對的麼?我瞧也未必吧。當然,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也許這個理由是可笑的,但也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這都有可能。說起來也許你不會相信,我真的經歷過生不如死的時刻,但也不必說了,我不想說。”
他似乎是在跟林小美聊天,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林小美卻顯然一直都認真的聽着,因爲王楓的話很奇怪,卻又很有道理,奇怪的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大家其實都知道,卻爲什麼偏偏都會忽略掉呢?
王楓也不在意林小美的沉默,他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知道麼,我是個孤兒,從小就不知道爸爸媽媽是誰,是師傅把我一手撫養大的,他對我很好很好,但我還是很難過,尤其是看到別的小孩子跟他們的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
林小美默默的聽着,很專注。王楓講的也很入神,他就是隨口的說起來,但是到後來卻好像變成了自己的一次回憶旅行,好多小時候的事情都記了起來,如果不是跟林小美聊起,還以爲自己都已經忘記了呢。
他聊的入神,林小美也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忽然口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纔打斷了王楓的回憶。接起來卻是楊紫玲:“喂,你幹嘛呢?怎麼人不在辦公室啊,上班時間溜號,想不想幹了?”
王楓也不避諱林小美,他覺得拿着電話走開其實也很不禮貌,笑道:“我在徐海明主任這邊呢,看望一個朋友,怎麼了,有什麼事麼?”楊紫玲奇怪道:“你什麼朋友啊,怎麼還住精神科了呢?難道也跟你一樣有神經病?”
王楓說你有話直說,我跟朋友聊天呢,沒空跟你廢話啊。楊紫玲忙道有事有事,晚上你幹嘛去?剛纔我跟朱亞說好要去吃飯,決定賞臉讓你請我們兩個大美女吃四川火鍋,你是同意呢還是同意呢,還是同意?”
王楓說那我就只能同意了唄?楊紫玲咯咯笑着說着那一會兒下班見吧,就掛了電話。王楓對林小美笑了笑:“晚上有朋友約吃飯去,是個美女,哦不,是兩個美女,你說我運氣是不是不錯?”說着得意的笑了起來,林小美的嘴角竟然也彎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是確實彎了。
王楓站起身來:“我說了半天我的事,你都聽煩了吧?那今天就聊到這裡吧,我要去陪美女了,你要是想聽我繼續講故事的話,那我明天還來。”林小美目光一閃,默默的點了點頭。王楓笑道:“那就一言爲定,我就在這裡上班,天天都能來跟你聊天,直到你煩了爲止。”
臨出門忽然又站住了:“對了,我是不是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王楓,是中醫科的醫生。”說完又對林小美笑了笑,輕輕的打開門出去了。老遠的徐海明就站在辦公室門口跟他招手,一臉興奮的道:“奏效了啊,看來她對你還真的沒有防範之心。”
王楓苦笑着搖搖頭:“言重了吧徐主任,從進去可只有我自己一個說話啊,林小美可一聲都沒出。”徐海明拉着他走到監控畫面前,指着林小美道:“我剛纔觀察的很仔細,她在看到你的時候就放鬆下來了,比她一個人的時候還放鬆……還有聽你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很專注,這很不容易啊王主任,你要是每天都能來就太好了,不出一個禮拜她就會跟你說話的。”
徐海明是專業的,王楓也相信他的分析,笑道:“那要是女孩好了,咱們這算是中西結合啊。”徐海明也很高興:“算算算,只要她的情況能夠好轉,就算你們中醫科治好的也沒有問題。”他在乎的是臨牀病人治療過程,別的根本就在乎。
兩人又聊了兩句,看看就要下班了,王楓起身告辭,徐海明破天荒的將他一直送到了門外,引來走廊上一片驚奇的目光,話說就算是院長都沒有這個待遇啊。王楓想要請徐海明也一起吃飯,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欲速則不達,還是慢慢來吧,至少現在已經算是跟他又接近一步。
開車拉着楊紫玲,又去二中接上了朱亞,順便瞧了一眼正在執勤的百里。發現這小子除了曬的黑一點外,精神頭還是很足的。兩人就站在校門口閒聊幾句的工夫,發現幾乎所有的學生經過都會主動跟百里打招呼,而且無一例外的喊他“雲哥!”
王楓說你小子啥時候成了老大了啊?怎麼感覺你比校長還威風呢?百里慶雲說那天咱倆修理吳恆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可能他們現在都把我當成校園煞星了吧?其實把他當做校園煞星的不是學生,而是那些附近的小地痞們。
之前他們總是喜歡過來學校搗亂,保安也攔不住,惹急眼了連保安都一塊揍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且每到晚上放晚自習的時候就一幫一幫的守在校門口,對着女生吹口哨,見到漂亮的女生就要跟人家交朋友。
要不就是看誰不順眼上去就打一頓,或者勒索一點錢財,數目不多,幾十塊上百塊,但是高中生哪有什麼錢啊?說是保護費,給了就放走,不給就威脅,甚至毆打。這幫傢伙也都是輟學的小盲流子,年紀也都不到十八歲,有的甚至才十四五歲,警察也處理不了。
但是自從百里慶雲痛打吳恆他們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到校園裡鬧事了,而且只要是百里值班,校門口也清淨的很,都傳說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連成名的江湖老大都弄的那麼慘,這些小混混誰敢惹他?
當然也有很多人覺得這個就是一個傳言,看百里慶雲也不過十七歲而已,而且長得白白淨淨,文文靜靜的,一天到晚幾乎都是笑眯眯的,哪裡像是什麼煞神呢?但話是這麼說,大家還是不敢試探他的底細,話說萬一真是狠人呢?那他媽還不得被他弄死啊。
所以在學生眼裡,百里慶雲就是保護神,後來學校的教導處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還特意的找百里慶雲談話做工作,希望他最好每天放學的時候就在校門口晃悠一下,威懾力大大的啊。至於爲啥那幫小地痞這麼害怕他,學校領導就不想過問了。
爲此還給他加了一級工資,福利什麼的也提了一個檔次,還給他提拔了一個副隊長的職銜。人才啊,必須要想辦法留住他,可不能讓他走了。百里慶雲也蠻喜歡這個工作,算是皆大歡喜吧。之前學生們喊他雲哥還有點不習慣,現在誰要是直呼其名或者喊他保安,他倒覺得彆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