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走後,陳軍長立刻下令清理骸骨,但衆多村民卻沒人敢動,如果只是普通殉葬坑,他們還不至於如此害怕,可現在天上烏雲蔽日,四周陰風陣陣,坑中陰氣盤踞,一些膽小的早已手軟腳軟,哪還敢下坑清理骸骨。
“你們要造反嗎?還不下去!”徐副官見村民們沒一個人下坑,聲色俱厲的催促道。
“這……”村民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一個在警察廳當差的青年站了出來,“軍長,這坑太邪門,大家都怕被冤魂索命,不敢下去。”
“哼,不敢下也要下,誰不下我就槍斃誰!”徐副官道。
村民們還是不動,徐副官大怒,卻也不敢隨便開槍,不由朝陳軍長看去。
陳軍長冷笑一聲,淡淡道,“你們怕冤魂索命,那怕不怕我手中的槍呢?”
說着掏出手.槍,砰的一聲,朝着那說話的青年就是一槍,青年緩緩倒地。
見此一幕,村民們臉色發白的有,怒氣騰騰的也有,但誰也不敢吭聲。
陳軍長繼續道,“我數到三,如果還有人不下坑,我就斃了他。”
話音剛落,周圍的士兵紛紛舉起了長槍,瞄準村民。
“一!”陳軍長開始數數。
村民們一慌,爭先恐後的跳進坑裡。
秋生和文財悄悄來到段千行身旁,低聲問道,“小師弟,這坑會不會有事?”
段千行不答反問,“你們身上有沒有帶着驅邪符?”
“帶着,還不少。”二人答道。
段千行點點頭,“那就沒事,等下如果有什麼情況,記得把符分給村民。”
二人聽他如此一說,不由變了臉色,“這坑真的有問題?”
段千行還未開口,徐副官的聲音傳來,“你們三個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下去,難道想被槍斃麼!”
秋生回頭掃了一眼,原來所有村民都下了坑,只有他們師兄弟三個還站在上面。
“好了下去吧。”段千行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率先下了坑。
步入殉葬坑中,腳底立刻傳來一股涼氣,能夠清晰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陡然降低許多。
段千行臉色微凝,“這坑好重的怨氣!”
一般來說,活人殉葬坑的怨氣都很重,因爲沒人願意給他人殉葬,殉葬坑中的屍骨全都是以各種方式處死的,自然怨氣深重。
另外殉葬坑的規模一般不會很大,幾千年過去,這種極其野蠻殘忍的殉葬儀式已經很少發生了,尤其在大清,康熙曾明令禁止不準以活人殉葬,但眼下這個殉葬坑,規模未免太大了些。
“慈禧還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這麼多活人殉葬?”段千行粗略的看了看,坑中的屍骨不下數千,真真稱得上名副其實的“萬人坑”,此外,這些屍骨大多均已碎裂,死狀也是五花八門。
村民們雖然進了坑,可還是不敢去動那些屍骨,不少人都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唸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陳軍長和徐副官在外邊看着乾着急,卻又沒有辦法,別看他們嘴上說得兇,實際也不敢太過分,真把村民們逼急了,他那一百多個士兵根本頂不住的。
“小師弟?”秋生摸到段千行身邊,“你剛剛說這個坑有問題,有什麼問題?”
段千行嘆了口氣,“這些屍骨是被活埋的。”
“活埋!”秋生吃了一驚,“這麼說這裡一定會有很多冤魂了?”
段千行道,“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如此大規模的活埋,怨氣沖天是正常的,但這地方竟一個冤魂也沒有。”
嘴上這麼說,實際上他最奇怪的是,他記憶中的慈禧墓根本就沒有什麼殉葬坑。
秋生想了想,“會不會有高僧超度過?或是下葬的時候被人鎮壓在其他地方了?”
“不會。”段千行搖頭一口否決,隨即解釋道,“以活人殉葬,怨氣極重,主人家確實會請有道高僧或法師前來鎮壓冤魂,但一般都是就地鎮壓,沒有什麼鎮壓在別處的說法,至於高僧超度就更不可能了,如果被超度了,這地方哪還會有這麼重的怨氣。”
“那現在怎麼辦?”秋生擔憂道。
段千行沉吟片刻,“先把屍骨清理掉吧,這殉葬坑下面,肯定還有東西。”
秋生一驚,“真要動手啊!”
段千行沒有理會,自顧自的伸手將一具屍骨從土裡刨出來,不過刨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怔住。
“又怎麼了?”秋生馬上問道。
段千行好似沒有聽到,手上捧着一把土,喃喃自語,“奇怪,這不可能啊……”
“什麼不可能?”秋生也抓起一把土看了看,“這土很正常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段千行回過神來,“就是因爲正常才奇怪。”
秋生不解,他只好解釋道,“這麼大的活人殉葬坑,如此重的陰氣和怨氣,方圓數十里的土質必定會發生異變,但你看看這土,跟莊稼田裡的別無二致,你覺得可能麼?”
秋生立刻知道了問題所在,驚聲道,“爲什麼會這樣?”
段千行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快挖吧,只有挖出底下的東西才知道爲什麼。”
他有句話沒說,慈禧墓下葬至今還不到二十年,也就是說這個殉葬坑裡的屍骨埋了不到二十年,血水滲進土壤,土壤定會變成血紅或黑紅之色,但絕不會是黃土。
段千行悶頭整理屍骨,有了他的帶頭,周圍的人膽子都壯了不少,漸漸的,所有村民們都開始動起來,將一具具屍骨從坑裡搬出來,期間大驚小怪的事沒少發生,不過都是虛驚一場,倒沒出什麼意外。
地面上陳軍長臉色好看了不少,嘴角掛着笑意,而徐副官卻滿是不解,遲疑了下他問道,“軍長,咱們爲何要他們將屍骨清理掉,主陵又不可能在殉葬坑下面。”
陳軍長淡淡一笑,“主陵確實不在殉葬坑下面,不過地宮入口很可能在這下面。”
“什麼,地宮入口就在這下面?”徐副官大吃一驚,聲音陡然提高几倍。
“你這麼大聲幹什麼!”陳軍長瞪了他一眼,隨即低聲道,“這是當初逃走的那個工匠親口告訴我的。”
“他的話能作準麼,畢竟咱們當時……”
“再說吧,”陳軍長不耐煩的擺擺手,“反正找到殉葬坑,主陵也不會遠了。”
徐副官遲疑了下,“怕就怕這是一座假陵,那咱們……”
“行了,羅裡吧嗦的,你以爲我不急麼,急又有什麼用!”
……
時間過去幾個小時,屍骨清理的差不多了,段千行不着痕跡的四處探查一遍,什麼也沒發現,他仰頭望天,天上的烏雲仍舊沒有散開,不禁眉頭一皺,“難道玄機在地下?”
“怎麼樣小師弟,有什麼發現?”秋生和文財靠了過來。
段千行搖搖頭,“暫時沒有,你們呢?”
“我們也……”
秋生話未說完,忽然人羣中傳來一陣爭吵聲。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你這個有人生沒人教的爛野種,撞了人也不會說對不起,活該天煞孤星短命鬼!”
段千行三人循聲望去,卻是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青年小夥吵了起來,這兩個人他們都認識,中年男子姓牛,左鄰右舍都會叫他一聲“牛大叔”,此前到伏羲堂說孩子被蛇妖吃掉的婦人就是他老婆。
而青年小夥姓賴,叫賴三,有個綽號叫“癩皮狗”,是個孤兒,整天在鎮上游手好閒,無所事事。
此時村民們都錯愕的看着牛大叔,不爲別的,這個賴三雖然不招人喜歡,但牛大叔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憨厚老實,從來不會跟人紅臉,沒想到今天會發這麼大脾氣,說出如此不堪的話來。
“算了牛大叔,他……”一個鄰居上前勸了一句。
不料牛大叔一把將他推開,“滾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天不教訓教訓這小崽子,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這一推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那個勸架的人直接被推倒在地上,登時就怒了,“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好心勸你們,你還不領情?”
“誰要你多管閒事。”牛大叔哼聲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爲我不知道,去年我家的狗就是你偷去宰了吃掉的!”
“x你老母!”那人口中怒罵一聲,兇相畢露,順手抄起地上的鋤頭便朝牛大叔額頭砸去。
與此同時,那被罵天煞孤星的青年賴三也抓起一柄鏟子撲了過去。
村民們大驚失色,急忙上前阻攔。
“還真看不出來,這老實人發起火來可不一般啊。”秋生笑着調侃道。
文財點點頭,“那可不,所以說你們以後少欺負我,不然哪天我發起火來把你們全殺了!”
他說的話有點像在開玩笑,但語氣卻有些陰森。
秋生一聽就不樂意了,“說什麼呢你,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我還沒說你每次都拖累我呢!就你那德性還想殺我?也不撒泡尿照照!”
“我……我……”文財氣得臉色漲紅,“我現在就殺了你!”
說着竟張牙舞爪的撲向秋生,秋生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雙拳一握,猛地一拳砸向文財面門,轉眼間兄弟二人扭打在一起,秋生出手毫不留情,而文財也不遑多讓,專朝下三路招呼。
“你們幹什麼?”段千行原本還抱着看戲的心態,見此情景不禁一愣,要知道秋生雖然經常捉弄文財,但實際上二人關係極好,每逢危險,秋生總會捨身相救,現在竟反常的不惜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