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達成,陳宇也沒有殿前久留,再度向嬴政打了個稽首後,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留下臉色異常精彩的李斯還在原地怔怔出神。
同時,也不過片刻,玉漱已經換去羅裙,身着水墨白衫款款行至臺中。身後四名隨行侍女,各持薄紗一角緊隨而至,將它平整鋪在了地上。
下一刻,樂師擊鐘,聲樂漸起!
青銅編鐘那被敲擊的脆音,像是深入靈魂的天音綿綿而來,同時也帶動了福身作禮的玉漱,施展柔韌的身軀翩翩起舞。
只見她輕步曼舞,如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如鵲鳥夜驚。舞姿閒婉柔糜,卻又訊飛如風,絕倫的神態在玉潔的面容上顯得如墜凡塵的仙子。
她時而擡腕低眸,時而輕舒雲手,帶起輕煙般的長袖繞起身周,如雲如霧。染墨的玉足似筆游龍在薄紗上描繪着丹青,身姿典雅,蓮步輕換間便是座座山嶽輪廓而現。
不得不說,玉漱這一舞着實驚豔,乃至於看呆了數衆朝臣。李斯神色陰翳之時卻又有驚歎、公孫瓚揪因沉浸舞姿不留心揪掉一縷鬍鬚而渾然不知、蒙恬眉頭舒展,眼中含笑、易小川眸中異彩連連,嬴政也爲之嘆服…
當然陳宇也不例外,全神貫注之狀,幾乎都要在精彩處鼓掌喝彩了。
想來一舞傾城,不過與此吧?
只可惜一舞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半刻鐘便已然結束,而那用來作畫的薄紗已然凌空落在了剛支起的木架上,右上角還有一滴嬌豔的鮮血化爲太陽。
玉漱亦是拜跪在畫簾之後,多上了幾分朦朧。
嬴政爲之回過神來,隱晦掃過陳宇擊掌大笑道:“好!好!好!哈哈哈,玉美人的舞姿真乃美妙絕倫,傾國傾城亦是不爲過也,哈哈…”
嬴政大笑間,然後在朝臣的矚目下陡然起身,快步走下親手將玉漱扶了起來。
“多謝陛下。”
“在前來咸陽的途中,玉漱被大秦山河的秀美所打動,長城上的美景,更是讓玉漱畢生難忘。”說到這裡,玉漱轉身向畫簾而去,但目光卻在蒙恬與易小川那裡有着短暫停留:“那日清晨…一輪紅日自東方徐徐升起,照耀長城內外,一瞬間,雄峰萬里就像是這副畫般鋪現在了玉漱的眼前,氣勢之磅礴着實震撼人心。”
“果然是美景。”嬴政不明其中含義,但玉漱對大秦河山的稱讚卻讓他很是受用,“不過也能由此可見玉美人的三絕啊!風華絕代,舞姿絕世,畫意絕倫。只不過…”說到這裡,他轉身面向朝臣,平攤開雙手朗聲道:“現如今諸位愛卿已然親眼見證了玉美人所施展的三絕,不知還有什麼想要請教的嗎?”
“陛下!”
陳宇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對此也不打算躲避,直接起身笑着說道:“今日臣等大開眼界,陛下得玉美人,如獲瑰寶,實乃可喜可賀。不知諸位大人認爲此言可否?”
言罷,還衝百官拱了拱手。
“徐大人所言極是,玉美人所展三絕着實驚豔,一撇一動都猶如仙子臨凡,令臣等只得望而嘆之。陛下今獲玉美人,實乃大喜,大喜啊!”
“玉美人單憑寥寥勾勒,便描繪出我大秦河山之壯魄,臣不如也。”
“恭賀陛下喜得玉美人…”
“……”
聽完朝臣的回答,嬴政掩去探究,隨之哈哈大笑道:“衆位愛卿所言甚得朕心,甚得朕心啊…哈哈。”待大笑了片刻,隨即甩動袖袍,朗聲道:“玉美人上前聽封!”
“陛下!”玉漱上前拜倒跪下垂首道。
“玉美人品行端莊,華貴卻不俗落,三絕更是驚如仙女謫凡,故,朕加封玉美人爲我大秦麗妃!”嬴政開口便是妃位,着實驚住了不少人,但想來又是情理之中,反應倒也不大,只是微微一怔而已。
不過…
陳宇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遠遠瞧了眼神色不定的易小川后,便又望向了場中有些強顏歡笑的玉漱。
麗妃玉漱,千年等待…
呵呵!
心中雖然對此腹議,但還是和朝臣同時作稽恭賀道:“臣等恭賀麗妃娘娘,恭賀陛下…”
……
……
“徐大人,留步!”
由於朝會隨着玉漱加封麗妃而結束,文武百官在退朝後也相繼結伴而出,準備回到衙門當值,履行自己新一天的職務。麒麟殿也爲此在短短內便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稀落落的幾人還在往外走着,而陳宇赫然也是其中一人。只不過就在他纔剛剛踏出殿門,就被蒙恬叫住了。
“蒙將軍。”陳宇笑着打了個招呼,然後又看向一旁臉色極其難看的易小川,道:“咱們又見面了,看來當初你還是聽進去了我的一些話,孺子可教也。”
“我不管什麼再次見面,我只想……嗚嗚…”易小川話還沒說完,就被蒙恬捂住了嘴,繼而對陳宇說道:“徐大人,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去別處吧。”
陳宇笑着點了點頭道:“蒙將軍做主就好。”
蒙恬低低“嗯”了聲,用手在易小川肩膀上拍了拍後,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就去徐大人的地盤吧…相信那裡也是個極好的談話地。”
說完,深深看了眼陳宇後,便拉着易小川下了臺階,直接向胡亥府邸方向而去。
對此,陳宇只是報以了一個怪笑。
立在殿前俯瞰下方那兩道漸行漸遠的身影片刻,這才邁動步伐晃悠悠的跟了上去…不過就在他離開不久時,一道身影從偏僻處走了出來,眼中閃爍着凝重和探究的神色。
然而——就在那人動身欲要前往泰時殿方向的剎那,身體卻忽然一震,猛的呆在了原地,眼中的凝重也被迷茫和困惑所取締。
很明顯,他已經忘記了先前聽到的話語。
站在那裡苦苦思索了會兒,卻始終沒有頭緒,最後只得放棄探究,安心跟着徐福完成任務便可。
結果這一擡頭,他又呆住了。
他發現,原本應該立在這裡的徐福,在此刻竟然不見了,而自己卻始終不記得他是多久離開的,是如何離開的…
那感覺,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如鬼,如魑…
不見蹤跡,不明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