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然瞬間一個聶雲逐月前衝而出,甚至爲了節省時間,他整個人都是近乎於貼着地面疾飛而出。緊接着右掌往地面一拍,然後一個凌霄攬勝,整個人就開是不知道幾百度的開始如同像鑽頭一般螺旋轉起,只不過這次並不是向前,而是向着左邊橫飛過去,隨着他旋轉而起的氣流,甚至卷帶起地面的積雪纏身,整個人都快變成一個繭了。
“你不暈的嗎?”神海里傳來石樂志相當無語的聲音。
“我不……嘔。”
蘇安然張口欲吐。
但緊接着,整個人就不由自主的突然就地一滾,恰好就躲進了山石間的裂縫裡。
卷帶於身的那一層厚厚的積雪,也就這麼鋪蓋在他的背部,完美的將縫隙的周遭空間都給填滿。
“夫君沒事就愛給自己加戲。”
“我……嘔。”
“行了行了,別說話了,你的神海都行風作亂,日月顛倒了,夫君你現在什麼德性,我還會不知道嘛。”
蘇安然覺得自己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但很快,就不容他多想。
狂亂的劍氣已經傾盆而落,並且繼續向前滾動而去。
他甚至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縫隙似乎漸漸有擴大的區域,而且覆蓋在其身上的積雪也正在不斷的被削減,似乎變得越來越少,眼看着就幾乎要傷及肌膚了。
也就在這時,他發現石樂志開始接管了他身體的部分控制權。
體內的真氣開始流轉起來,然後化作一層薄薄的劍氣貼在自己的背部——這層劍氣凝而不散,而且非常細微,但卻讓蘇安然感到有一股暖流在自己的背部,甚至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堅韌感,如同牛皮一般,任憑雪崩劍氣如何吹襲,也沒有減弱絲毫,自然更不用說傷及蘇安然了。
不過劍氣的效果,卻並不是蘇安然最驚訝的。
石樂志作爲一位昔年劍宗大能強者斬落出來的邪念,本身就帶有對方的劍技知識,因此能夠施展出這等劍氣手段,自然也並非什麼難事,之前在龍宮遺蹟秘境裡和蜃妖大聖交手時,她也控制着蘇安然的身體施展出各種劍技。所以此刻,能夠施展出這種對掌控力的精細程度有着極高要求的劍氣手段,蘇安然是一點也不驚訝的。
真正驚訝的地方,是石樂志這一次並未徹底接管蘇安然的身體控制權,只是掌控住了他體內的真氣控制權而已,但對於身體的掌控卻依舊歸屬於蘇安然。
要知道,石樂志接管蘇安然的身體時,是有一定的時間限制,如果在超出這個時間限制之前不歸還蘇安然的身體控制權,那麼蘇安然就必須要承受由石樂志那強大的神魂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例如,肉體撕裂、破碎等。
但現在則不同。
石樂志沒有全盤接管,僅僅只是接管了蘇安然體內的真氣控制,那麼這對蘇安然的身體傷害就更低了,可以持續的時間也就更長了。不過這種做法也就只能在如同眼下這種時候做做樣子而已,如果真要和人對敵的話,石樂志還是得全面接管蘇安然的全部控制權才行,否則的話不用對手殺到蘇安然面前,蘇安然恐怕就能自己玩死自己了。
當然,也就只有蘇安然能夠如此放心石樂志,沒有一絲防備的將真氣控制權全部讓給石樂志操縱。
若是換一個人的話,恐怕也無法做到如此信任的程度。
畢竟只要石樂志稍微起點歪念,讓真氣在蘇安然體內直接爆發的話,蘇安然就得死於非命了。
“夫君,病嬌黑化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蘇安然滿頭黑線,“不對,你又偷窺我的想法。”
“我沒有,我發誓,是你的思緒先動的手,它自己鑽進我的感知的。”石樂志委屈巴巴的說道,“你也知道,在我和你靈肉結合的時候……”
“別說那麼奇怪的話!”蘇安然對於石樂志這種鐵了心的一言不合就開車的做法,深感頭痛。
“那……水乳(防和諧)交融?”
“我們跳過這段,直接說後面的部分。”
“哦。”石樂志有點小情緒的樣子,“就是,我和夫君那什麼的時候,我就會變得相當的敏感……”
“你可真他孃的是個人才。”蘇安然簡直崩潰。
“哎呀。”石樂志突然亢奮起來,“我居然變成孩子他娘了!那,那,那那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喊孩子他爹了?”
“你給我閉嘴啊!”
……
因爲石樂志的突然插手,所以在蘇安然躲入石縫裡之後,並未受到雪崩劍氣的傷害。
當然,來自精神方面的創傷,姑且不談。
總而言之,蘇安然是有驚無險的躲過了第四關考覈的第一次危機。
從石縫裡重新爬出來後,蘇安然先是小心的觀察了四周,確定沒有任何雪崩劍氣的危機後,他才從縫隙裡爬了出來。
周圍的地面,似乎並沒有被破壞的樣子。
剛纔因爲時間匆忙,蘇安然也沒來得及對周圍的地形進行太過仔細的觀察。但看此時周圍的山地,僅僅只是積雪被吹散一空,地面多了一些劍痕——蘇安然無法確定,這些劍痕是早就有的,只是被積雪覆蓋所以之前沒看到,還是因爲雪崩劍氣的影響後,地面纔多了這些劍痕。
不過蘇安然倒是比較相信第一種可能性。
這一關的考覈,在蘇安然目前看來,應該和雪崩劍氣有關。按照他對試劍樓的瞭解,哪怕就算試劍樓沒有開啓的時候,這些劍光世界也會自行演化——因此就有可能會出現新的劍光世界,或者是舊的劍光世界湮滅了——所以第四關存在這麼久,雪崩劍氣時不時就來吹襲一波,地面上有這麼多劍痕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夫君。”
對於終究還是沒能喊蘇安然“孩子他爹”,石樂志是顯得很不開心的:“那些雪崩劍氣的威力,我大致上已經瞭解。考覈的內容我也略微有些猜測,應該是想讓夫君你一邊抵禦雪崩劍氣的影響,一邊探尋某種東西或者是前往某個地方。”
“這個考覈內容……聽起來似乎和第二關有些相似?”蘇安然開口說道,“想要抵禦這些雪崩劍氣的傷害,我自然是需要以劍氣護體前行,這應該也是考驗我對劍氣的渾厚程度和掌控力吧?”
他剛纔有感受到石樂志所操縱的劍氣。
在精細度方面,蘇安然自然是知道自己不如石樂志的。
如果說,他在精細度方面僅僅只是把劍氣分化成絲的話,那麼石樂志就已經是接近於分子構成的精細級別了,這兩者存在着完全無法逾越的天塹差距。
不過蘇安然並不豔羨。
這種對劍氣的精細操縱度,是需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不斷鍛鍊,並非短時間內就能夠掌握的,因爲這是一種熟練度方面的問題——蘇安然對此並不豔羨的原因,是他有系統啊,成就點一砸什麼熟練度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是目前系統還沒升級完畢,這讓蘇安然有些鬱悶。
“不一樣。”石樂志開口回答道,“夫君,你忘了嗎?這次的考驗,是有其他人在的。”
蘇安然楞了一下,旋即開始自我反省:“都怪那個女人太弱了,連我都忘了她的存在感了。……她是來這裡搞笑的嗎?”
石樂志發出一陣竊笑聲,但卻並不去接這個話題。
作爲旁觀者的她,其實能夠看得出來,剛纔那個女劍修的實力不算弱,而且不管是對敵經驗還是在劍技、劍法上的自我認知等等,都能夠算是經驗老到,絕對不是那種被養在溫室裡的花朵,而是有過相當多實戰磨練的劍修。
但很可惜,她沒有預料到蘇安然的劍氣不講道理,所以她被炸沒了。
若換一種情況,例如蘇安然的劍氣不會爆炸的話,那麼他很可能還真的不是那名女劍修的對手。
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所謂的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因此那名女劍修輸了,直接被淘汰了。
這就是命。
或者說氣運。
“夫君,你可要小心了,第四關的考驗,應該不是隻有兩個人爭搶。”
“我知道。”蘇安然嘆了口氣。
如果只有兩個人的話,在他殺了那名女劍修後,他早就應該自動通關了,畢竟已經沒有對手了,這第四關的考覈也就失去了意義——如果蘇安然和石樂志沒猜錯的話,第四關的考覈,應該是在雪崩劍氣以及其他敵對劍修的進攻下,抵達某個區域或者尋找到某件東西。
所以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抵禦雪崩劍氣的影響了。
如此一來,考覈自然和前三關的單人考驗有所衝突,那麼也就失去考驗的意義了。
“我現在,只希望這裡不會有神經病,以及考覈的內容,不是讓我去尋找某種東西。”
“爲什麼?”石樂志不懂。
“精神病人思路廣。”蘇安然嘆了口氣,“這考驗雖然不管怎麼看都是在抵禦雪崩劍氣的影響下,尋找某件東西或抵達某個區域。但實際上隨着我們不斷繼續前進和深入,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會沿途遇到更多的同行者,那麼如此一來也就……”
“誕生了第二種通關方式。”石樂志突然有些小興奮,“將所有的對手都殺了。”
“是的。”蘇安然點頭,“這也是一種通關方式。……劍修,都是一羣孤傲的傢伙,他們肯定都會覺得,殺死對手要比那勞什子找東西什麼的容易多了。”
“嘿。”石樂志笑道,“夫君不用怕,你還有我呢。”
對於石樂志這一點,蘇安然倒是不去反駁。
儘管她格外熱衷於飈車,還是踩住油門不剎車那種,但如果沒有石樂志的話,蘇安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可能還真的搞不定,畢竟石樂志剛纔展現出來那種牛皮般堅韌的劍氣操作技巧,就不是他眼下能夠掌握的。
因此蘇安然在沉默了片刻後,還是開口說道:“謝謝。”
“什麼?”
“我說,謝謝。”
“夫君,我這裡突然聽不到你在說什麼了。”
“我說,我得謝謝你。”
“聽不到啊。”
“我說你夠了吧。”蘇安然一臉無語,“我都說了三次了,你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誒嘿嘿。”
……
“咻——”
尖銳的嘯聲響起。
伴隨着凌厲且森然的劍氣瀰漫而出,漫天風雪也隨着激盪。
那是一抹如同驚鴻般的劍光。
但這並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隨着這道驚鴻般劍光的出現,一股渾厚的劍氣也隨之破空而出。
劍氣如龍。
竟是硬生生的在撲面而來的雪崩劍氣中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且被撕開的口子邊緣,竟有如同星屑般的彩虹劍光不斷閃爍着。而這些劍光,就如同某種奇特的能量,不斷和雪崩劍氣相處糾纏、對峙、廝殺着,正是它們阻擋住了雪崩劍氣對這道缺口的重新癒合。
或許在這些劍氣的參與力量被徹底消耗乾淨前,這股雪崩劍氣的缺口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復原。
一道身影從容的跨過缺口,繼續緩緩向前。
兩道劍眉如雕刻般印在一張冷峻的臉龐上,眼眸則如星芒般明亮,真正的印了那聲“劍眉星目”的形容。嘴巴緊抿着,這讓雙脣看起來有些薄而狹長,但卻並未讓人覺得刻薄,相反與冷峻的面容相配起來,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幾分冷酷。
烏黑的秀髮被隨意的紮起,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大馬尾。
如墨般的神龍圖案鏽在白色衣袍的左胸前,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黑龍纏繞在對方的左臂、左肩,然後盤踞於左胸口。
不同於一般劍修喜歡持劍而行。
此人的長劍卻是以細繩懸掛於腰際,左手輕搭於劍柄上,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古代武俠劍客的英姿。
若非此人的胸脯微微有點隆起,只憑他的衣着氣質、那張顯得相當中性的面容,恐怕很難將對方當成一名女性。
女子的姿態優雅且從容。
就彷彿是在後花園閒逛一般,沒有絲毫的急迫與緊張感。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能夠釋然,畢竟能夠輕易的就在這第四關最爲難纏的雪崩劍氣撕開一道口子,且讓雪崩劍氣都無法癒合恢復的狠人,哪還會對這第四關的考驗放在心上。
尤其是,隨着女子的緩步向前,在她的身後是一條完全不知延伸到何處的血紅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