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茶社。
這裡並沒有起名字,只開在科創園之中,隸屬於園區的後勤,並沒有獨特的裝修,大片的透明外牆,幾張茶色的桌子。
提供的也不是什麼貴重茶水,可因爲這在園區裡是獨一份,所以依舊不會有不少人來。
“真沒想到,你會過來!”
吳奇鬆開一顆西服鈕釦,在趙奕北對面坐了下來。
兩人相識四年之前,而這四年之中,卻未從私下有來往,但卻早已互相瞭解,在很多方面都有默契,比如科創園的各種問題上,如果不是趙奕北暗暗的配合之下,也達不到吳奇想要的那種效果,這也是所說兩人神交已久的原因了。
“龍井喝的慣嗎?”
趙奕北坐在吳奇對面,給他端起了茶壺問道。
茶壺是玻璃透明的,並不是什麼精貴玩意,甚至裡面的茶也不貴,一壺都還沒五十塊,造就了不少小創業公司,接待客戶的時候喜歡來這兒,以免被自家公司的簡陋環境嚇到,所以這處茶社就生存了下來。
吳奇沒有說話,只是推過了杯子。
咕嚕嚕!
茶水從壺口傾入杯中,淡黃色茶水清香陣陣,壺中青葉不斷地旋轉,吳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長出了一口氣後說道:“嗯,還不錯。”
這麼長時間的富貴生活的薰陶,吳奇也能品嚐這茶水的品質了。
“聽說是新茶。”
趙奕北笑呵呵幫他把茶水蓄滿,吳奇則握着杯子這次卻沒有喝。
茶是新的好?
不,這要看品種的,普洱就是越陳越香。
與這些官面上的人談話,一些普通的話語,都要多咀嚼三四遍才行,吳奇大約聽明白了什麼意思,但對方卻有沒有開口說出來。
所以吳奇也不提,舉杯也晃了晃了。
趙奕北暗暗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幾年的日子過的不錯,主要是自己的轄區節節高升,如果可能的話,他想再刷兩三年政績再走,一股腦積累夠了自己的政治資本,這對自己未來的政壇之路很有好處。
而能讓自己留下來的唯一可能。
只有眼前這位說話了。
不過他也知道可能不大,而且自己這麼有些貪了,所以只是稍稍試探一番,看對方沒這個意願後,就立刻轉移話題了……
“貴公司的地產運作模式很奇特啊?”
他詢問起自己在路上看到的聽到的一些事情。
吳奇也微笑着頷首。
“這是學習西方的模式嗎?我聽說美利堅一些高檔住宅區,在入住之前要取得鄰居首肯,這是變相的把一些人擋在外面嗎?”
聽到他的問題,吳奇聳了聳肩,說:“本來我們準備以宿舍模式開發,又或者全部作爲公司家屬區,可後來創業園吸納了無數創業公司,我們也不能不考慮那些創業公司的利益了,畢竟附近的土地也是你們批給我們的,所以讓創業園變得更繁榮是雙方的意願,我們就不能再生活問題上給這個目標設置困難……”
“但問題是附近開發出來後,房價必然會變高,從而擡高生活成本,這對於員工不太友好,雖然把員工捆綁起來了,可是卻讓創業園喪失了獲利,那些中小公司必然會放棄這兒,選擇生活成本更低的創業環境……”
“哦?”趙奕北神色瞭然的問:“房子的數量總是有限的吧?那你們如何保證十幾年後,這兒不會如你說的那樣呢?”
“在合同之中,設有回購條款,你如果是業主,想來也會看過,即使房子售賣光了,可如果不在這兒工作,回購條款會保證房源充足……”
看着吳奇喝了一口茶,趙奕北也點了點頭說:“在售價僅爲其他區域的一半,但是卻又嚴格細緻的限制,把住房變成住房,而不再是不動產投資,想來應該有不少非議!”
吳奇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說:“投資什麼也別投資附近的房子,只要我還在公司掌權的一天,就會毫不猶豫的打壓附近的房價,而且在僅有一半售價的房子面前,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商量的……”
聽着吳奇的話,他不由笑了笑:“這相當於房子是他們的,但也隨時不是他們的,你只賣了居所給他們,卻從沒有出售房屋給對方,不就是加長版的房屋租賃嗎?”
“也不能這麼說!”吳奇搖了搖頭:“員工給我們創造利益,我並不會吝嗇分享的,可也不願他們吸後來同事的血……”
趙奕北這麼一想,可不是嘛,前面的肯定最得利,後面的也肯定吃虧。
但對於吳奇而言,前面的這些員工與後面那些員工,給吳奇創造的利益並沒多少之分,因此吳奇的這個想法也不奇怪。
只不過,這樣對現在和未來,都一視同仁的做法,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因爲一般人,纔不會顧未來呢,拉攏現在的員工,纔是絕大多數的老闆會去做得事,未來公司還指不定能不能活下去呢?
每年國內有無數家企業倒閉,像吳奇這樣‘從長計議’的太少。
迎着對面有些‘奇怪’的目光,吳奇不由摸了摸自己臉頰,應該沒有沾上什麼東西吧?牙齒也沒有沾上茶葉吧?
對面目光爲何如此奇怪?
這種雙方思維不對調情況,還是因爲吳奇自身緣故,他因爲接觸了未來消息,在思考一般問題的時候,總是容易以“年”爲跨度,來判斷對自己和公司的利弊。
這在很多時候,會做出怪異舉動,比如音樂公司囤積版權,又比如便利店物業籤長約,又比如快遞公司‘過度’擴張。
如果以五年十年未跨度,這筆投資回報能有十數倍,年回報率也有百分之五十以上,只不過因爲時機未到的緣故,如今的回報率大概只有寥寥幾個百分點。
這種‘跨越式’的投資方式,有點類似於重生七十年代末,各個重生者都會囤積“猴票”。
用那個時代人的眼光,用幾個月甚至幾年公司,買一堆不能也吃不能喝的郵票,想必是比吳奇這般舉動還要怪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