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送來的合約被歐陽臺長翻開。
白紙黑字，手掌還可以感受到紙上殘留着打印機的溫熱。
上面的每一條條約，他都熟記於心，這都是芒果臺的會議討論後作出的決定。而他手中的這份合約，上面的所有的條件，也都在芒果臺的心裡底線之上。
所以。
“廣告收益按照投資分配……”
“節目版權……臉譜網共享三年的版權期……三年後，節目版權全部歸芒果臺所有……”
“芒果臺需要提供優質的團隊……”
“三人行廣告公司需要全力提供廣告推廣……”
“臉譜網需要執行線上線下的互動任務……”
“……”
手指劃過一條黑色的鉛字，留下一道指甲劃下的印記。
最後一條：“……關於選秀新人……經濟人協約簽約魔都天娛娛樂……臉譜網及三人行廣告一方，擁有所有選秀簽約藝人……經濟條約抽成的三成收益……時限……三年……”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紙頁，發出咔咔咔聲。
相對於十天前芒果臺提出的那份協議初稿，歐陽臺長也不得不到承認，這份文件才更像是一份平等的合作協議。
原來的合作協議，就好比一戰時期，德意志與意呆利結盟後雙方的地位，而吳奇這一方就是意呆利。
協議只規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吳奇需要全心全意的給芒果臺當小弟，至於節目有什麼收益了，那分配還需要看芒果臺的臉色。
他看了看新的合約出的甲方簽名，拿出自己的金筆，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新版的合約，在他看來，則更像是一戰時期，不列顛與法蘭西的協議。
合作的雙方雖然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而且在私下也會因爲利益問題，產生一系列的齷齪，但是爲了達成雙方都一致的目標，這時候雙方還是會精誠合作的。而只有到了目標達成的那一刻，雙方纔會根據利益決定繼續合作，還是分道揚鑣。
而擺在歐陽臺長面前的這份合同，就明確的告訴芒果臺，雙方約定的時間是“三年”。
三年後，雙方的利益聯合到期。
利益不再相干。
到時候，再根據雙方的實際情況，來重新擬定新的利益分配。
歐陽臺長雙手環抱，看着那川流不息的馬路，看着馬路邊三人行廣告公司的廣告，他的心中也已經認可這個協議。
畢竟，吳奇一方提出的協議分配方式是多勞多得的模式。
如果這個節目出色，那麼臉譜網也可以參與利益分配，就此時而言，歐陽臺長覺得，這完全沒有問題。
因爲吳奇的臉譜網的相似項目《超級女神》正在大爆發，而芒果臺寄予厚望的《還珠3》卻顯得一蹶不振。
對方更佔優勢啊……
更何況，合約也有期限，只是三年時間而已。
三年怕什麼？
歐陽臺長心中暗暗思索：雙方第一年精誠合作，如果這個《超級女生》項目，達不到臺裡的預期要求，那麼可以隨時中斷。
如果效果馬馬虎虎，那麼第二年，可以根據情況與臉譜網再次合作，做最後嘗試一次。
而如果第一年《超級女生》這個節目就火爆了起來。
那麼歐陽臺長也不會覺得懊悔，因爲他覺得像是這樣的選秀節目，按照歐美的經驗，還是有很長的生命力的。
註定不會三年內就達到巔峰的。
所以說啊，此時自信心滿滿的歐陽臺長，永遠不知道自己立了Flag。
只要等到三年之後。
芒果臺就可以白白得到一個運營完善，有一定名氣的火熱節目。
到時候，所有收益和版權全部歸芒果臺所有，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這檔火熱的節目，打造成芒果臺的另一個金字招牌。
嗯，沒毛病。
如果不是芒果臺受到了來自了總菊的“愛的關懷”，誰能知道，這個節目就三年的生命力？
等到三年後，各地電視臺盜版遍地，再也沒有了開始的火熱。
按照芒果臺此時的主流觀點，大家都覺得。
這一類的全民偶像類選秀活動，怎麼也有十多年的生命力？
所以，三年，不長！
就在歐陽臺長托腮看着合同沉思的時候，時間過去一會兒，就聽見了一個聲音。
“臺長，你找我？”
歐陽臺長擡頭，龍丹妮和魏林並排而立，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辦公桌外的三步遠之處。
“嗯，你們先坐……”
他從合同上移開目光，然後擡手指了指沙發。
兩人按照吩咐正襟危坐，不敢多話，乖乖的等着臺長的指示。
歐陽臺長合上面前的合同，然後三指捏着合同的一個拐角，緩緩的走到了兩人的面前，被合同輕輕的放在了紅木桌上。
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反光的桌面，發出清脆的迴響，緩緩的說道。
“合同……就這麼辦吧……”
然後歐陽臺長擡頭看了看沙發上的兩人，露出了笑意說：“這一次項目，還是按照計劃，你們兩個去辦吧……”
“是的，臺長……”
兩人挺着腰回答道。
“丹妮，你的計劃重新規劃了嗎？合作方那邊怎麼說，有什麼要求嗎？”
歐陽臺長面色忽而變得嚴肅，側着頭看着龍丹妮問道。
“嗯，我已經初步的制定了一個計劃……對方也沒意見，表示會全面的配合咱們宣傳的……這一次，咱們的節目要走遍天南地北，選拔一共會在五個大區開展，然後根據地區，可以分爲初選賽……晉級賽……復活賽……PK賽……分區戰……百強戰……百強進十強選拔賽……以及最後的總決賽之夜……”
龍丹妮想了想，然後低頭慢慢的闡述着自己的安排。
雖然歐陽臺長已經在文件裡看過了龍丹妮提交的計劃，但是他還是耐心的又聽了龍丹妮說了一遍，然後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龍丹妮想了想，露出一絲的爲難之色說：“臉譜網的韓曉，傳達了吳董事長的意思，說：咱們的評委不能太差了……”
歐陽臺長聽到了吳奇的意思，一愣，然後露出了一絲的笑意，問道：“咱們的評委很差嗎？”
他先前看過一些文件，其中就有一張附送評委名單的報價表，但是他哪有時間仔細的查閱細節，他也就沒怎麼注意這些評委人選，所以這才問道。
龍丹妮嚥了一下唾沫，然後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說：“臺長，監製給出的那些評委選擇人選檔次確實有點低……”
魏林坐在一邊，看着龍丹妮和歐陽臺長一問一答，心中有些鬱悶，彷彿自己被冷落了一般。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幹後勤的，不應該出什麼風頭，但是聽到龍丹妮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他就有些急了，立刻開口辯駁解釋道。
“臺長，不是我給的人選太差，而是咱麼的預算不支持啊……”
魏林皺着眉訴苦說道：“節目的賽區要擴大，那麼賽程就要擴長……主持人和工作人員要工資，選拔賽要更多場地，還要在當地宣傳……額，這個花費，我承認臉譜網和三人行廣告，確實可以幫我們省一些錢，但是更大的問題是，賽區變多了，需要的評委數量也變多了，這請評委的錢，咱們完全都不夠花了……”
“我也想請四大天王，請老藝術家，請外國歌星，可是……咱，錢不夠啊……”
魏林接過話題，掰着手指算賬，開始大倒苦水。
龍丹妮瞥了一眼身邊的魏林，心中暗道：還算機靈。
她也知道節目的預算肯定不夠，能湊出這樣的評委陣容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她還是提出來這個問題，其一，是因爲這是合作伙伴的大老闆的建議，自己這一方必須要有該有的尊重；其二，她也有給魏林一個開口的機會，讓他繼續向臺長要預算，有棗沒棗，先打兩杆子再說，畢竟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如果能增加預算，那不是更寬裕了？
魏林和龍丹妮看似雙方制衡，相爭相殺，但是在一些問題上，兩人都還是很有默契的。
這不，兩人都沒有互相商量。
但是龍丹妮僅僅提出一個話引子，魏林就立刻會意，打蛇上棍的開始向歐陽臺長倒苦水、哭窮、裝可憐，想着繼續增加經費。
歐陽臺長狐疑的看了看兩人，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唱雙簧來和自己要經費的，還是真的是哭窮。
他摸了摸下巴，問道：“咱們的合作伙伴，對評委嘉賓有什麼要求？”
“市級比賽，評委至少是出國三張唱片的歌手、音樂製作人、樂隊成員，又或者是熱門主持人，或者四流小明星……”
“五大區級別，評委至少要是國內的二線當紅歌手，或者金牌製作人，一流樂隊主唱……又或者是港臺地區的三流當紅歌手……”
“總決賽級別，評委至少要是國內一線的當紅歌星，頂級唱片製作人，國外知名音樂人，港臺二流甚至一流當紅明星……”
歐陽臺長不置可否，制定的計劃看着再誘人，如果做不到，那就什麼用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問道：“咱麼以前安排的評委，是什麼檔次的？”
龍丹妮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身邊的魏林，看着魏林一臉的坦蕩，她緩緩的開口。
“咱們以前啊……”
“市區級別，是咱們臺的工作人員兼職做評委……”
“大區級別，是準備請咱們省裡有過合作的一些三四流小歌星……”
“總決賽呢，評委就是咱們臺裡的當紅主持人，還有咱們的音樂製作人，有可能還會看情況，請一個二流的歌星……”
說完之後，龍丹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
歐陽臺長對於這個標準，沒有說什麼，雖然他也覺得這個陣容爛透了，他又側過臉看向魏林。
“要是達到臉譜網那邊的要求，要多少預算？”
魏林皺着自己的擡頭紋，思考了一陣，然後說：“全找便宜的人，大概要加上千萬預算吧……”
歐陽知道，先前的評委陣容是不能放到整個全國範圍的選秀節目。
如果是這種陣容，那麼節目裡肯定是要大出洋相的，嚴重一點還會影響到節目的公信力的。
雖然前一種的方式可以爲節目節省了上千萬預算，但是絕對會影響到節目效果。
在他心中暗思這一次要花多少錢的時候？
聽到了魏林沉吟了一陣之後的報價，楞了一下，然後歐陽臺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語的說。
“哦，上千萬……嗯？上千萬？……這麼便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