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糖,多要香菜。”
“加鹽,醬油和小蔥。”
熙熙攘攘的夜市,兩個穿着西服的男人蹲坐在油滋滋的板凳上,頭頂上是五十瓦的廉價白熾燈。
“你很喜歡來這家店?”周全四處打量着這家路邊攤,到了半夜生意依然不錯的夜宵攤。
“對啊,公司搬到了這邊之後,加班的時候,我一直都喜歡來這裡吃夜宵。”pony眼中露出了一絲的追憶神色,嘆了一口氣道:“那個時候,騰訊的還沒有這麼大,這裡的生意,也沒現在這麼好。”
“呵呵。”周全笑着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慢用啊,有點燙!”
老闆很快就把兩碗顏色不一的豆腐腦端了上來,一碗白豆腐花加着醬油,看着是白加黑,而另一碗則豆腐腦加紅糖,看着則是白加紅。
“沒想到,到了這一步!”
Pony沒指望用自己的心酸創業經歷打動對方,而對方果然也不爲所動,他只得開口試探。
周全帶着笑,也不說話,吹了吹滾燙的豆花。
“我先嚐嘗看。”
Pony身子一僵,然後點了點頭,端起了自己的豆腐花。
周全把一塊塊蘸着醬油的鹹豆花喝進嘴裡,舔了舔自己的上嘴脣說。
“下家是誰?”
正在喝自己豆花的pony,差點被他這一問嚇得嗆住。
周全心中暗道,果然是搞技術的,還是太稚嫩了,商場交鋒一點兒都不熟練。
“咳咳咳咳……”
Pony拿下自己的眼鏡,不住的咳嗽,好似被嗆住了一般。而後,他用紙巾擦了擦嘴邊的紅糖。
“不好意思,嗆住了。”
周全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說:“下家是誰?”
Pony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用手捂住了嘴,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你說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因爲上市被中斷而來的,而是因爲MIH的負責人請我來的!”
周全轉頭就把斯密斯賣掉了,在他看來,斯密斯是一個蠢貨,也就這點價值了!
這樣的事情,是斯密斯這樣的一個地區負責人該插手的嗎?
而且,相對於南非報業,周全對於背後躲着的臉譜網更加感興趣。
是的,這個記者出身的周全敏銳的感覺出來了,騰訊的背後站的可能就是臉譜網!
Pony聽見了周全的爆料,瞳孔緊縮!
怎麼回事?不是應該還在談判嗎?
MIH找IDG的人,過來幹什麼?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大腦有些混亂。說實話,他並不是那種有急智的聰明人,他更喜歡的是謀而後定!
所以,對於周全的突然“襲擊”,他有些慌亂。
但是,他也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多做多錯!
堅決不說話!
四周是熱鬧的大排檔夜宵攤,兩人就這麼詭異坐在夜市中,寂靜與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豆花涼了!”
周全心中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對方差點就被他詐出來!
能成事者,果然具備一些常人不及的才能。
就算是pony不善急智,但是他卻能沉得住氣,耐得住性子。
“哦,好的。”
彷彿剛纔的對話從來都沒有出現,兩人默默的吃完碗中剩餘的豆花,然後默默起身。
燈火斑斕中,pony可以看見對方光影交錯的臉。
“我們可以支持你們,但是,你們或者說背後的臉譜網,能給我們IDG什麼利益?”
儒雅的面龐最後實在是繃不住了,嘆了一口氣,怪物似的看了看身邊的周全,心中感嘆,世上聰明人絕不少啊!
“我不知道。”
是的,他確實不知道。因爲,他這邊肯定不會出讓利益給IDG,而能讓出利益,只有臉譜網一方!
“好的,我大概知道了。”
周全默默的吐出一個菸圈,淡淡的說:“pony,不要有其他情緒。我記得九十年代末的時候,第一次見你,看着你溫吞的性子,我都不認爲你有能帶領騰訊走下去的能力……”
然後他灑然一笑。
“現在,你讓我大吃一驚,你帶出的騰訊,可讓我們投資人刮目相看!”
“生意永遠是生意,利益是永恆的!”
“你追的是利益,我們也是……這一次,我就知道,MIH給不了我們什麼利益,而臉譜網可以!”
“賣掉MIH,沒什麼可以羞愧的!”
濃濃如墨的夜色,很靜。
……
啪!
“有蚊子!”蘋蘋嫩白的小手在吳奇的大腿上,印上一個紅色的小手印。
吳奇有些無語的捏了捏她的小臉。
“這是高層樓房……”
“可是蚊子有翅膀,可以飛上來啊!”
“樓下有那麼多人可以吸血,那蚊子爲什麼要飛上幾十米的高樓來呢?”
吳奇搓了搓她的小臉蛋,看着初夏的月亮。
老爸捶着腰拿着一本文件,也坐到了複式樓的陽臺。
他放下自己的文件,聽着吳奇和蘋蘋的對話,他開口問道:“那你的公司,爲什麼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呢?”
吳奇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着父親。
“騰訊?”
“是啊,原以爲,你可以快速果斷的擊潰對方,現在要付出的利益越來越大的,這還值得嗎?”
吳奇把在懷裡掙扎的蘋蘋放下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嘆了一口氣說。
“其實,我也不能預見到所有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過現在還好,沒有脫離掌控……”
“哦?還在掌握?”
“嗯,最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事情再怎麼變,也不過是次要的問題!”
“最初的目的?”
“不錯,我們發動着一次‘偷襲’的目的,就是爲了打斷騰訊的上市之路,不讓它擁有充足的資金,也不讓它進入臉譜網的社交網絡市場……”
“這就是最初的目的,不是都達成了麼?”
“那你……接下來?”吳山關切的問道。
“接下來,就是摟草打兔子嘍。”吳奇笑着說:“就像是古代打仗,我一次突襲,把組成軍陣的騰訊公司衝散了,現在騰訊公司內外,管理層和投資者都是一羣散兵……”
“我只需要保持壓力,讓他們自己潰退,然後銜尾追殺,接下來,就都是我們享受勝利的時刻了!”
吳奇看着月色說道。
“最關鍵的,是第一次突襲,預定的目標都達成了!”
“騰訊股份,只是一個比較誘人的功勳章而已。”
“那你?”吳山覺得,既然目的到了,就應該停下來。
吳奇搖了搖頭,接過話道:“現在還不是停下來的時候,我可不能,讓他們有重振旗鼓的機會……”
“要麼入股騰訊,並挾制騰訊的管理層,要麼就開戰,打的騰訊半殘,讓它沒機會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