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李偉一愣。
蘇輕看了一眼，步伐蹣跚，還在從鍋裡往外舀綠豆湯的老人，小聲道：
“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你不要聽她的一面之詞。”
“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怎麼可能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頂多是站在她的角度，可能和那些鄰居們的角度不太一樣吧。”李偉不以爲然。
“你能不能別這麼傻白甜，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股東，公司的董事長。”蘇輕無語。
“我要是什麼都懂，要你幹什麼？對吧？”李偉調侃了一句，表情認真了起來：“怎麼樣，李二黑那邊查到了些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但是這個事情比較複雜。”蘇輕白了他一眼，心裡卻想，這傢伙真是運氣夠好，每次碰到的都是好人。
殊不知這全都是神秘人的指點。
“那就長話短說，別搞得最後我們背後指指點點人家，鬧得我們理虧。”李偉低聲道。
“好，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紅高粱工程隊呢，最初始的負責人是原先這一片城區的住戶。”蘇輕捋着時間線：“然後呢，這就出事兒了。”
“我讓你長話短說，沒讓你這麼短。”李偉無語。
“你別急阿，你先聽我說完。”蘇輕繼續道。
聽着蘇輕講述，李偉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還別說，和這位老人說的一模一樣，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這個負責人都很無辜，是那些鄰居做了虧心事罷了。
難怪那個女孩這麼警惕。
原先紅高粱工程隊做的有聲有色的，這紅高粱的負責人霍山，就想着自己原來住的地方的居民，這裡畢竟是北城的郊區，經濟十分落後，很多人家都沒有用上天然氣，甚至連電都是省着用。
因此，霍山就想搞一個工程，帶一帶這裡的住戶。
然而，這一帶，就出事了。
當時，霍山想辦法用了大半積蓄盤下了附近的工地，這地方地理環境又好，空氣又清新，整一個適合建造遊樂園或者人工河的地方。
霍山想法很簡單，他出錢墊這個工程的成本，讓那些居民入股，沒有錢入股的，可以派青壯勞力過來，頓頓管飯不說，一個月還有幾千塊的工資可以領。
這件事情就像天上掉下的餡兒餅一樣，讓西城區的居民欣喜若狂。
可是好景不長，也怪霍山自己粗心大意，本來他的工程隊只是有些起色，還沒有站穩腳跟，他這般動作就吸引來了北城內的一個建築公司的主意。
對方盯上西城區這塊地已經很久了，如今被霍山搶去。
本來就心有怨恨，見他忙的腳不沾地的，便心生歹意。
對方想了一個辦法，拿出了一大筆錢，買通了這裡所有的居民，並且讓他們在這些好的建築材料裡面摻假的，壞的東西，最後，這邊的樓就被政府判定爲豆腐渣工程和爛尾樓，強行要求推倒重建。
此時此刻的霍山已經沒有什麼積蓄了，但是他良心不安，生怕爛尾樓和豆腐渣工程住人。
最後邊眼睜睜的看着他忙了三四個月的工程，就這樣付之一炬，而他投入的錢也全部打了水漂，甚至還繳納了一筆罰款。
如果只是這樣，那麼還不算太糟糕，更糟糕的是，這些居民落井下石。紛紛上門，想把投入其中的錢要回來。
這讓本就捉襟見肘的霍山雪上加霜。
“原來是這樣。”因爲表情若有所思，想起剛纔老婆婆感慨的模樣，心中也是頗爲複雜。
“要我說他就是好心沒好報，人還蠢。”蘇輕合上手機，上面是李二黑髮給他的長長的一段調查結果。
“唉。”
李偉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他最知道人一旦走投無路，會多麼的絕望。
只是可憐那個孩子了，從那個孩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來看，平時應該嬌生慣養的，如今竟然也開始做那些髒亂的粗活。
“瞧你這個表情，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蘇輕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李偉一愣。
“你是不是想說給這個女孩子成了一個基金會，然後幫她上學？”蘇輕翻了個白眼。
“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你太懂我了。”李偉鼓掌：“看來特助這個位置非你莫屬啊！”
“誰稀罕啊？我就問你，現在公司本來就沒什麼進賬，你又要買一個工程隊進來，這工程隊還是個半拉子……你做事能不能過過腦子？”
蘇輕話糙理不糙，雖然李偉身家不菲，但是這種只有出沒有入的情況是非常不利的。
就算李偉的錢一輩子都花不完，這種經營方式也會導致冗資冗費，會把人養壞的。
“你放心吧，只要工程隊一到位，我就立刻讓他們去修路，去採礦，絕對會有進賬。”李偉恨不得舉手發誓。
蘇輕欲言又止，他也不是要爲難他，只是，他身爲這個公司的一份子，要爲這個公司着想。
“不好意思啊，剛纔湯灑了，我給你們重新盛了一碗。”正巧老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回來。
李偉和蘇輕面面相覷，最終道：“謝謝您，但是關於丫丫的事情，我們可以問一下嗎？”
“當然可以，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雖然老太太腳步蹣跚，但是說話卻乾淨利落，想來身體應是硬朗的。
“丫丫是霍山大哥的女兒嗎？”李偉組織着措辭。
“對，沒錯。”老婆婆點頭：“丫丫從前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但是人品一點兒都不壞。可好了，每次霍山回來的時候，她都來我這屋，給我送點兒吃的喝的。城裡有的那些新鮮玩意兒也會給我送一點兒。”
“那她現在還在上學嗎？”蘇輕問。
“上學肯定是還在上的，只是可憐孩子下半個學期的學費還沒有着落。我想把錢給她，她非說那是我的棺材本兒，死活都不肯動。”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孩子自尊心太強了。”
李偉看向蘇輕。
蘇輕：“……”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他們的聖母老闆又要發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