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刺目的火光。
焚屍爐的煙囪也久違的升起了滾滾濃煙。
而伴隨着時間的推移,間桐髒硯的慘叫聲也變得愈發淒厲了起來。
哪怕隔着巨大而厚實的鐵門,衆人依舊能清晰的聽到,似乎裡面正有什麼東西在拼命的撓抓着牆壁,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在奧法指環的加持下。
焚燒爐內部的溫度已經接近兩千多度了。
這是連鋼鐵都承受不住的溫度,普通人恐怕只是接觸一下就會被燒成焦炭。
然而間桐髒硯卻不同,因爲方墨剛剛在他身上插了一把治療匕首,這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本命刻印蟲,硬生生的那隻蟲子塞回了他自己的體內。
而憑藉這把匕首恐怖的再生能力。
間桐髒硯的身體正在不停的被燒焦並再生,無限的重複着這個過程。
他的皮肉被烤炙的生生翻卷起來,體內的刻印蟲也不停的爆裂,可偏偏又在下一秒不停的癒合,體內的蟲子也莫名其妙的開始增殖。
是的就是增殖。
先前也說了,間桐髒硯這傢伙活了非常久。
這貨甚至都有幾百年的年齡了,而在這漫長的生命中他的身體也早就腐朽了,於是不得已只能將靈魂轉移到刻印蟲上,把自己變成了一堆噁心的蟲子。
每隔一段時間。
間桐髒硯都必須去尋找鮮活的肉體。
用蟲子寄生在他們身上,完成一種類似轉生奪舍之類的操作。
所以間桐髒硯早就沒有人類的身體了,烈火焚身對他而言完全就沒什麼感覺,只有蟲子被殺死他纔會受傷。
也正因如此,常規的治療魔術對他而言已經沒用了。
畢竟治好的只是皮囊。
又不是身體中已經死去的刻印蟲。
可偏偏方墨的治療武器,這把鑲嵌了治療勾玉,擁有紅色石榴石刀刃,以及綠寶石手柄的小匕首……卻意外的可以在間桐髒硯身上生效。
其實嚴格來說。
匠魂武器的‘治癒"只是一種抽象的概念。
或許在這把武器的邏輯判定看來,間桐髒硯的生命值是跟蟲子數量掛鉤的,所以想要治療他,就要增加蟲子數量之類的吧。
而也正因爲判定成功。
間桐髒硯才得以體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地獄。
他此刻就像是一個不熄的火炬一樣,渾身都在冒着火,他的眼眶,口鼻,皮肉都不停的往外鑽着刻印蟲,然後又撲哧一聲爆開,被燒個一乾二淨。
間桐髒硯想要逃離,但眼珠早就因爲高溫而爆裂了,於是只能拼命的抓撓着牆壁,他的指甲翻卷過來,皮膚和血肉也被高溫黏在了金屬大門上,可疼痛卻不停的刺激着他的求生本能,讓他繼續徒勞的掙扎着,妄想逃離這片火獄。
而與此同時,外界。
「真美啊。」
仰望着那緩緩消散於深空的黑煙,方墨負手而立,就彷彿欣賞着某種絕景一樣:「果然,火焰是淨化腐敗最美的光。」
「呃……」
遠阪凜聞言倒是遲疑了下。
確實,她現在也十分厭惡間桐髒硯,但現在的狀況明顯有點不對勁啊,這都快十分鐘了,正常人怎麼可能在那焚屍爐裡面燒這麼久呢?
就算是間桐髒硯這隻老蟲子。
也不能在這麼恐怖的火焰中堅持這麼久吧?
想到這裡遠阪凜也反應過來了,很明顯方墨是在施虐,他應該是使用了某種自己不清楚的手段,保證了間桐髒硯不會死,然後持續的折磨着對方。
「那個,我說Archer啊。」
稍微想了下,遠阪凜還是決定提醒一下方墨:「你快點把那個傢伙幹掉吧,別繼續折磨他了,你手段太嚇人的話我怕櫻會有心理陰影……」
這邊正說着。
遠阪凜也順勢看了間桐櫻一眼。
然而也就是這麼一看,遠阪凜直接就呆住了。
由於剛剛方墨施展的時間倒流儀式,導致間桐櫻變成了一隻小小的幼女,可偏偏就是這麼可愛的小女孩,面對如此殘忍的一幕,她的雙眼居然在放光。
是的就是在放光。
說真的遠阪凜從沒見過這樣的表情。
像是狂熱,又像是憧憬,膜拜,此刻間桐櫻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暈,只見她目不轉睛的看着遠處方墨的背影,就彷彿要將這一幕深深銘刻進自己的腦海中一樣,眼中透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堅定與仰望。
「這……」
遠阪凜見狀也有點懵了:「櫻?你沒事吧櫻?」
「姐姐,我沒事哦。」
這邊的間桐櫻搖了搖頭,但目光卻一直也沒有離開過方墨的背影:「倒不如說,我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好過。」
「……」
遠阪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櫻,你真的沒事嗎?」
旁邊的衛宮士郎也看出不對了,此刻有點擔憂的說了一句。
「前輩,我沒事的。」
聽到衛宮士郎的聲音,間桐櫻倒是轉頭看了他一眼,那這下她的目光就比之前正常不少了,溫柔又禮貌的感覺。
只是比起先前那種埋在心底的怯懦與自卑,她現在看上去明顯自信了不少,眼眸中流轉着奇異的光芒,此刻看向衛宮士郎的目光也非常的認真,就像是終於能下定某種決心了一樣,此刻突然走過去‘啪"的一下抓住了衛宮士郎的胳膊。
「呃……櫻?」
衛宮士郎見狀頓時一頭霧水的感覺。
「衛宮學長。」
只見間桐櫻仰着頭,緩緩的吐露出了自己的心聲:「其實我啊……從很早之前就變得滿腦子只有學長你了呢,可一直以來我都是個非常污穢的傢伙,無論如何也配不上衛宮學長你。」
「哎?」
衛宮士郎直接呆了一下:「櫻你說什麼呢,我從來都沒覺得你哪裡污穢了啊?」
「是嗎?」
間桐櫻聞言開心的笑了起來,隨後直接就撲了過來,張開兩隻小小的胳膊抱住了衛宮士郎:「能聽到衛宮學長這麼說真是太好了,託那位大人的福,現在我已經獲得了新生……那麼我可要主動追尋自己的幸福了哦?」
「櫻……」
衛宮士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下意識伸手輕輕撫摸了兩下間桐櫻的頭髮。
「不是你給我等等。」
然而看到兩人相擁的這一幕,遠阪凜可坐不住了:「衛宮士郎你還是人嗎?你要不要看看我妹妹她現在才幾歲?」
「呃。」
衛宮士郎的表情頓時就尷尬了起來:「這個……」
「沒事的,我不介意。」
間桐櫻聞言趕緊擡頭主動說了一句。
「那也不行!」
遠阪凜忍不住吼道,當然阻止歸阻止,但說實話她也不知道這情況該怎麼辦了,於是趕緊轉頭看向了方墨:「Archer!別燒了……快點過來想辦法啊!」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總喜歡掃興呢?」
不遠處的方墨嘆了口氣,就像是正在緬懷些什麼似的,神色落寞道:「這爐子自從1
945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被點燃過了……」
當然說着這些。
他還是慢慢朝幾人走了過來。
「A……Archer大人!」間桐櫻見到方墨走過來,也是趕緊從衛宮士郎的懷裡站起身來,然後就像是努力思考些什麼似的,緊接着突然眼前一亮,五指併攏向前,然後將自己小小的右臂高高的舉了起來。
「我……」
遠阪凜見狀頓時就感覺兩眼一黑。
「嗯嗯嗯,好孩子。」
方墨倒是樂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間桐櫻的小腦袋問道:「說起來間桐髒硯好歹也算是你的爺爺,你不親手送他一程嗎?」
「哎?」
間桐櫻明顯也有點意外:「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
方墨慈愛一笑,將一把噴火器塞進了她的小手裡面:「誰小的時候沒玩過蟲子呢?你說是吧?」
「謝謝Archer大人。」
間桐櫻打量着手中的噴火器,隨後就朝不遠處的焚屍爐走了過去。
很快的,那邊的焚屍爐就再次亮起了滔天的火光,而伴隨着間桐髒硯的慘叫聲,間桐櫻的嘴角慢慢上揚,隨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轉頭朝間桐慎二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就這一眼間桐慎二瞬間就嚇尿了。
「別……別殺我!」
間桐慎二此刻跌坐在地上,涕淚橫流的想要逃離這裡:「饒了我!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欺負你了啊!Rider?Rider!快帶我離開這裡!!!」
那Rider當然不可能迴應他了。
畢竟在剛剛的戰鬥中,她已經被Saber拼盡全力擊敗了。
只是看着間桐慎二狼狽求饒的樣子,間桐櫻卻突然笑了,不過那聲音聽起來卻有點癲狂的意味:「呵…呵呵呵呵……」
「櫻……」
旁邊的遠阪凜見狀果然還是忍不住了,她當然也想幹掉間桐家的人,也能夠理解櫻的痛苦,但問題是間桐櫻現在的狀態有點危險啊。
那作爲姐姐遠阪凜肯定是要擔心她的嘛,下意識就跟衛宮士郎對視了一眼。
「你倆最好老實呆着。」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方墨卻突然開口對兩人說了起來。
「爲什麼?」
衛宮士郎幾乎下意識的問了句。
「你們要不要猜猜看,櫻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方墨語氣平靜的說道:「現在不讓她好好發泄一下,以後沒準心理障礙會更加嚴重,你們倆要是真爲了她好的話,就閉上嘴給我好好的看着,看看她這些年來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
不得不說方墨的話語確實震懾住了兩人。
是的聽到他的說法之後,衛宮士郎和遠阪凜也沉默了下來,是啊,這些年來櫻到底經歷了什麼,她纔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而也就在兩人陷入沉默的時候。
同樣的,方墨也開始觀察起了間桐櫻此刻的狀況。
如果沒記錯的話,貌似原着中也有一條劇情線是間桐櫻黑化的線路來着,所以對方還是非常有潛力的,被自己幾句話就激發出了內心的怨恨。
但間桐櫻黑化的那條劇情線……
好像有一個重要媒介是聖盃裡的黑泥來着吧?
可現在經過了時光倒流儀式,間桐櫻已經恢復到了沒有進入間桐家之前的狀態,理論上她體內的這個黑化媒介也不存在了對吧,但爲什麼對方還會這樣呢,說真的方墨也有點搞不懂了。
尤其是對方看自己的那種目光。
那種狂熱
,那種憧憬,這搞的方墨自己都開始有點入戲了啊。
「難道是……記憶?」
稍微沉思了下,方墨也推斷出了問題的真正所在。
是的方墨現在也反應過來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在間桐髒硯威脅櫻的時候,自己的話語點燃了她內心積累多年的仇恨,確實讓她開始逐漸的黑化了。
估計在那個時候。
間桐櫻的意識就已經受到黑化的影響了。
可偏偏的,方墨在那之後又發動了時光倒流儀式,將間桐櫻的黑化源頭給抹除了,但她的記憶卻沒有因此受到影響,所以這才保留了一定黑化時期的性格。
倒不如說正是因爲自己發動的這個邪術儀式。
造成了某種未知的衝突,這才讓間桐櫻變成了如今這個奇怪的性格。
你要說她徹底黑化了吧……好像也不是,這根本就談不上黑化嘛,就只是性格變得勇敢了不少,然後有點極端之類的,但至少還沒瘋對吧?
「嗯……就這樣也行。」
摸了摸下巴,方墨也懶得繼續研究這些爛七八糟的事了。
總之在確定了沒問題之後,方墨就心安理得的欣賞起了間桐櫻的手段,看着對方花式折磨間桐髒硯,以及瘋狂求饒的間桐慎二。
可惜好景不長。
間桐櫻這邊纔剛動手沒多久。
不遠處的Saber身子就沒由來的突然晃了下,緊接着用很虛弱的語氣喊了一句衛宮士郎:「士郎,我……」
然而話還沒說完。
她整個人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Saber!」
衛宮士郎見狀驚呼了一聲,急忙衝了過去。
「嗯?」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方墨,遠阪凜,甚至就連間桐櫻都放下了手中的噴火器,轉頭看向了這邊。
「這是……」
遠阪凜魔術知識最爲豐富,此刻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魔力快要耗盡了嗎?」
「什麼?」
衛宮士郎一愣,隨即有些焦急的說道:「那怎麼辦?我已經努力過了,但我根本就提煉不出來多少魔力啊。」
「這個……」
遠阪凜頓時遲疑了起來,這種情況其實是可以補魔的,但……說真的遠阪凜這有點不太能接受啊,御主和英靈之間進行某種液體交換之類的,更何況Saber都已經昏迷了,也就是說無法徵得她的同意,那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拜託你了,遠阪同學。」
然而這邊的衛宮士郎卻一臉焦急的祈求道:「拜託你救救Saber吧!」
「我這……」
說實話遠阪凜也有點不忍心Saber消失,對方剛剛也在跟敵人拼命戰鬥來着,想了想還是一咬牙說道:「其實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御主跟從者進行……」
「不行!」
然而話還沒說完,這邊的間桐櫻就突然喊了起來:「衛宮前輩絕對不可以這樣做!」
「啊?」
衛宮士郎此刻還是一臉的茫然:「什麼不可以?」
「總之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行。」
這邊的間桐櫻非常的堅決,而隨後她就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轉頭看向了遠阪凜:「姐姐你一直都是優秀的魔術師,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給Saber提供魔力對吧?」
「什麼?」
遠阪凜聞言也愣住了:「可是我已經有Archer了啊,一個人沒辦法契約兩個從者吧?」
「這個簡單。」
然而
就在下一秒,間桐櫻就目光灼灼的盯上了遠阪凜,眼中閃爍着熱切的光輝:「你可以讓衛宮前輩把Saber的咒令讓給你,至於元首大人……」
「……就由我來當他忠實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