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驚醒，菜月昴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只見他擡頭看向前方，剛好注意到了蕾姆和拉姆這兩小隻女僕，此刻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受驚模樣。
“客人，您不要緊吧？”
而大概是看出了菜月昴此刻的狀態不對，蕾姆和拉姆也關切的問了一句：“您看起來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是頭痛嗎？”
“我……”
菜月昴剛想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突然就僵住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剛剛已經一頭攢死在那根荊棘上面了纔對，然後因爲自己死亡，導致死亡迴歸發動，時間線被重置，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第三週目了，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呃唔……”
想通這一切後，菜月昴也有些痛苦的低吟了起來。
這種無限輪迴的感覺真的很難受，遊戲被刪存檔已經夠要命的了，然而他現在所面對的卻是活生生的現實。
“客人，客人？”
只不過也就在這時，蕾姆和拉姆也是再次湊了過來：“您好像很痛苦呢，可以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們……”
看到主動湊過來的兩名女僕，菜月昴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一週目的相識相知，還有二週目的猜忌與決裂。
而從上個輪迴中繼承的記憶來看……這對女僕似乎是什麼魔女教的受害者，而自己身上則帶有魔女的氣息，當然菜月昴也不清楚這個氣息是哪兒來的，只不過謝東文的詭辯倒是提醒了自己。
“不，不好意思啊。”
菜月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我剛剛好像做噩夢了……自從小時候遭遇過那羣瘋子過後，我就總是夢到被什麼東西追殺，沒嚇到你們吧？”
“那羣瘋子？”
兩小隻女僕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也有些驚訝：“那具體是什麼人呢？”
“具體是什麼人已經不重要了吧。”
菜月昴故意嘆了口氣，他對魔女教的情報所知甚少，於是乾脆裝出一副不想提及往事的表情，將頭偏向一旁低聲道：“總之那是一段非常糟糕的經歷，糟糕到我一直想忘掉……請不要強迫我回憶起那些東西了。”
“非常抱歉，客人。”
兩名女僕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了，直接說道。
“對了。”
眼見氣氛有些尷尬，菜月昴也是乾脆轉移起了話題問道：“話說回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誰？愛蜜莉雅和東文哥呢？”
“這裡是梅札斯邊境侯的宅邸。”
蕾姆簡單的解釋着：“至於愛蜜莉雅大人和你說的那位客人……”
“砰！”
這邊話還沒說完，大門突然被什麼人一下給推開了，緊接着方墨就神清氣爽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喲，小蔡你醒了啊？”
“東…東文哥……”
再次看到方墨，菜月昴的內心也是無比複雜。
就在上一次的輪迴之中，自己由於舉止怪異而被人懷疑，猜忌，差點被蕾姆把屎都給錘出來，但是對方卻無條件的信任自己，哪怕自己確實漏洞百出，對方都在一直想辦法幫自己開脫。
甚至還會因爲自己被人重傷而氣憤不已。
而爲了給自己出頭，對方更是不惜與整個宅邸的人開戰，用近乎恐怖的實力爆殺全場，哪怕連愛蜜莉雅都沒能逃過一劫……
菜月昴想到這裡當然也是異常感動了。
甚至還有幾分愧疚。
畢竟謝東文幫自己的原因他也清楚，那是誤以爲自己也是華夏人了嘛……要不然他絕對第一個弄死自己。
只不過除了感動以及愧疚的情緒之外。
菜月昴還有些憂慮。
畢竟從上一個周目對方的行爲來看，很明顯對方的心態真的是一名玩家，而且還是華夏玩家。
菜月昴倒也聽說過網上的傳聞。
據說華夏那邊的玩家一個不爽就要殺人全家的。
而對方看待NPC的態度更是證實了這一點，謝東文確實不把這些NPC當做人來看待的……不管這些NPC多麼栩栩如生，多麼真實，一旦激怒了他那後果就只有死亡，哪怕先前相處的多麼愉快，下起手來也絕不留情。
菜月昴感覺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拿上個周目舉例子。
別說是目睹愛蜜莉雅倒下的那一幕了……哪怕是對方想殺蕾姆時，菜月昴都感覺自己於心不忍，想要拯救對方。
或許這麼做確實像是一個蠢貨吧。
可菜月昴騙不了自己，他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拯救所有人。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非常的脆弱，渺小，就算擁有死亡迴歸的能力，也絕對談不上帥氣，想要救下所有人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彷彿是一個傲慢而又自大的小丑宣言一樣。
那種貪得無厭，卻又不自量力的可笑姿態……
但這也確實是菜月昴的心聲，說他是偏執的善良也好，愚蠢的傲慢也罷，反正他就是做不到視而不見……正好死亡迴歸這個能力其他人又不知道，那他自己默默地去做就好了。
只要找到正確的辦法。
菜月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救下所有人。
“哎哎，想啥呢？”
然而就在菜月昴思索這些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方墨這邊也是直接招呼了起來：“既然醒了，就趕緊去跟我晨練吧？”
“啊，好。”
菜月昴猛然驚醒，隨後就立刻點了下頭。
雖然已經學過了那些技能，但爲了避免對方起疑，菜月昴還是決定按照原本的劇本來走。
於是很快的。
他就跟方墨來到了庭院這邊。
當然了，菜月昴這邊表面上好像是在學習技能，但實際上卻在思考。
上週目之所以出現問題，很大概率就是因爲自己疏忽大意了，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謝東文身上，沒有打消蕾姆和拉姆的猜忌。
於是他決定這周目再謹慎一些。
畢竟對其他人而言，自己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處宅邸。
所以絕對不能表現的太過熟悉，至於雜役的活……自己也要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能表現的太過顯眼。
當然除此之外。
關於魔女教的信息也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對了，東文哥。”
想到這裡，菜月昴也是乾脆朝方墨問了起來：“我剛纔睡覺的時候……好像隱約聽到有人在說什麼魔女的臭味，那是什麼東西？”
“哦，你說這個啊。”
方墨順勢解釋道：“魔女就是宮崎老賊製作的世界BOSS啊，一共七個，是按照七宗罪設定的，不過其他魔女都已經被幹死了，就只剩下嫉妒魔女這個最終的BOSS……”
“那魔女教呢？”
菜月昴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按照這邊的劇情來看，在嫉妒魔女吞噬了一半世界之後，好像有一羣神經病突然開始崇拜魔女了。”
方墨攤了攤手：“這就是魂系遊戲的特色，神經病跟屎一樣多……總之他們自稱是魔女教，爲了復活魔女，搞出一大堆天怒人怨的事情出來，不過這對我們玩家而言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於魔女的氣息……”
方墨說到這裡，也是瞥了一眼菜月昴說道：“你身上就有很濃重的魔女氣息，這個是建號時隨機分配的特性，方便玩家選擇陣營，畢竟也確實有不少玩家加入過魔女教。”
“啊？？？”
菜月昴一聽直接都懵了：“玩家爲什麼要加入魔女教啊？”
“廢話。”
方墨翻了個白眼：“肯定是爲了技能強度啊。”
“……技能強度？”
“我記得之前有幾個玩家公佈過數據，關於魔女教陣營的優缺點。”
方墨繼續解釋了起來：“魔女教那邊的任務很多，多做任務可以提高魔女教內部的聲望，但是同時會扣除世界聲望，普通NPC對你的好感會降低，然後魔女教的聲望可以換魔女因子，用來購買或者強化魔女陣營的技能。”
說到這裡。
方墨也是低頭看了一眼菜月昴：“這件事我也忘問了，畢竟你身上的魔女氣息確實挺濃的，我還以爲你走的是魔女教陣營呢，結果居然不是嗎？”
“呃。”
菜月昴聞言先是一遲疑，隨後就撓了撓頭說道：“我是萌新，這是我第一次玩這種遊戲……”
“哎！多慘的孩子啊！”
方墨聽到這裡頓時一把摟住菜月昴感嘆了起來：“太慘辣！”
“那個，東文哥。”
菜月昴有些尷尬，不過隨後他還是試探性的問了起來：“那個，東文哥，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你說。”
“我……我之前的一個朋友跟我說過。”
菜月昴遲疑着說道：“他說魔女教有一個技能可以……呃，就是，就是可以存檔讀檔，你覺得這件事兒靠譜嗎？”
“胡說八道！”
然而這邊剛一開口，方墨就立刻否定了起來：“這TM是大型互聯網遊戲，你見過誰家網絡遊戲能存檔的？那這個存檔的機制又該怎麼設計？你一個人讀檔難道整個世界都要跟你回溯嗎？那其他人爆出來的裝備怎麼辦？”
“呃，這倒也是……”
菜月昴聞言立刻乾笑了兩聲：“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朋友在忽悠我。”
“記住，其他人如果問你魔女教的事情，你就說自己被詛咒了。”
方墨看了一眼菜月昴，也是好心的叮囑了起來：“這是其他玩家總結出來的話術，只要這麼說的話，就不會遭到扣好感和聲望的懲罰……不然你遇到那些敵對勢力，估計要被砍死。”
“嗯嗯嗯。”
菜月昴聞言也是趕緊狂點頭：“謝謝東文大哥！”
“醒了，繼續學技能吧。”
方墨也沒說什麼，而是繼續抽出了那捲血色的竹筒，順便還有一顆金蘋果：“對了這東西你也吃了，你現在這屬性估計連一隻雞都打不過吧……”
“雞我倒是能打過啦。”
菜月昴聽到這裡，也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是嗎？”方墨漫不經心的隨口道：“我上次親眼看到你不給錢，結果被雞打的鼻青臉腫跪地求饒……”
“咱們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啊！！！”
……
總之在經過了這輪科普後。
菜月昴信心滿滿，只感覺自己這一個周目是絕對穩了。
於是等到吃早餐的時候，他也是說出了先前兩次輪迴之中的說辭，也就是要當雜役之類的，而在那之後一切如常，他便勤懇的工作了起來。
只不過與上一次相比。
菜月昴這次花費了更多的心思來表現自己。
這麼做的效果也確實挺不錯的，至少這兩名女僕對他的態度要比先前好多了。
而菜月昴也因此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蕾姆這邊原來一直都在偷偷觀察着自己，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菜月昴表現的自然也是更加努力了，爭取早日打消兩人的猜忌。
於是在第三天的時候。
他找了一個契機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被魔女詛咒之類的，在那之後兩名女僕還真就放鬆了一些警惕，偶爾還能跟他聊些瑣事。
甚至在先前購買食材的時候。
他不小心被狗咬了，蕾姆這邊還主動幫他治療了傷口。
而在這之後沒過多久，時間就抵達了第七天的夜晚，菜月昴也是一臉緊張忐忑的躺在了牀上。
他本來是打算一口氣熬到明天早上的。
但怎奈他這周目一直緊繃着神經，外加過度疲憊，在足足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聽到鐵鏈聲之後，他這一鬆懈，居然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
然後……菜月昴就又似了。
當他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再一次經歷了輪迴之後。
說真的，菜月昴的心態已經徹底崩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蕾姆她們已經信任自己了，此刻精神遭受巨大的打擊，他整個人眼前一黑直接就昏了過去。
而當他再次醒來之後。
眼前那兩名女僕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愛蜜莉雅一臉關切的表情。
“昴？你怎麼了？”
她倒是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此刻只是擔憂的摸了摸菜月昴的額頭：“是哪裡不舒服嗎？碧翠絲抽取了太多魔力？還是說……”
“愛蜜莉雅，我，我……”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菜月昴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
只見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髮蜷縮在牀上，整整三次輪迴啊，明明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可對方卻一點也記不起來，這種無處傾訴的感覺真的太令人絕望了：“我……我到底該怎麼做啊？我真的不想再死了啊！！！”
“死了？什麼意思？”
愛蜜莉雅見狀也有些措手不及了：“那，那個，昴你是做噩夢了嗎？”
“不是！不是啊！”
菜月昴用力扯着自己的頭髮，此刻內心的傾訴慾望幾乎抵達了一個峰值：“我其實可以死亡回……”
然而這個‘歸’字還來得及說出口，菜月昴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手猛地捏住了，尖銳的劇痛爆發，讓他整個人如同離水的魚一樣痛苦不堪。
“昴？你在說什麼？”
而這邊愛蜜莉雅還在關切的問着。
好在這種劇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彷彿僅僅只是一種威脅和警告一樣，於是菜月昴也終於緩了口氣：“沒，沒什麼……”
只不過就在這時。
方墨突然推開房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愛蜜莉雅看了一眼方墨，眼見對方朝自己揮手之後，她也會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就起身走了出去。
“我說小蔡啊。”
等到愛蜜莉雅離開之後，方墨也是語重心長的說了起來：“你這表現的有點不太對勁啊，該不會是有什麼秘密瞞着我吧？”
“東文哥我……”
菜月昴開口就想解釋些什麼，可偏偏就在這時，方墨卻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你剛纔睡着的時候，可是一直都在說日語呢……”
“……”
菜月昴聽到這裡，好不容易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算了，無所謂了。”
在無盡輪迴帶來的絕望影響下，菜月昴甚至都沒發現方墨話語中的漏洞，乾脆自暴自棄的往牀上一躺，很明顯已經不想活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瞞着你什麼了嗎？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想瞞着你了，其實我可以死亡迴歸……”
說完這句話之後。
菜月昴就閉上眼睛靜靜等待着解脫。
可詭異的是他等了很久，那隻捏住自己心臟的無形手掌卻沒有出現，反而是眼前的方墨摸了摸下巴：“死亡迴歸？”
“……那是個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