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澤墨綠如翡翠一般美麗,即便天空崩裂,也無法損壞分毫,它是神明的左眼,是光明的承載,是大地上的太陽……”
阿蓮娜手捧着典籍,再一次仔細的讀出了關於荷魯斯之眼的描述。
“神明的左眼……大地上的太陽……”
阿蓮娜撫了一下書面,將典籍合上,重新塞到了架子裡,然後轉身離開了密室。
羅諾後天就要進行他所謂的奪權了,阿蓮娜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尤其是那枚不知真假的荷魯斯之眼。
如果是真的,教會就要小心了,不站隊是不可能的了,鐵王當年可是神權王權集於一身,但現在,阿蓮娜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只有光明教會才能代表光明,纔是神明唯一的代言人。
與此同時,西爾斯城外的林子裡,決明靠着樹幹煮了一鍋雪水,揮手消散了眼前的文字。
“哪個神沒事扣自己眼珠子下來,他倒是真大公無私。”
將準備好的麪條下到鍋裡,決明用樹枝劃拉着以免粘鍋。
“冰天雪地配麪條,如果有一位熊人師父在這裡現場拉麪,場面一定很滑稽。”
“但就是這血腥味實在是讓人心煩。”
決明一邊說着一邊沉下了臉,風神教會的動作很快,普通人聞不到,但那股圍繞在騎士團營地的血腥味卻不自主的朝他這裡鑽。
那些被抓捕的貧民和難民早就化作了亡魂,並且被拘束在了地宮之中,風神的神術是做不到拘束靈魂的,但如果有一個魔法師,情況就不一定了。
……
……
光明教會,大量的光明騎士在昨晚進入了教會,等到太陽升起,整個教會的後半部區域,尤其是光明大殿,已經被徹底隔離,以至於日常的大禱告都被安排在前殿進行,這讓不少神職人員心生疑竇。
光明神殿石門緊閉,一排排蠟燭照亮了整個大殿,阿蓮娜獨自一人,低着頭跪坐光明神像之前。
嶄新的教宗長袍一塵不染,頭頂的冠冕在燭光中生輝,阿蓮娜將象徵權柄的權杖橫放在身前,口中輕念着一串發音拗口的禱詞。
費蘭特和索菲婭在半個月前就離開了特里亞,暗中朝着霍諾里斯趕去,目的就是爲了阻止風神教會企圖召喚邪神的陰謀。
所以特里亞的安穩,就落在了阿蓮娜一個人的身上。
隨着禱詞的重複,阿蓮娜連同光明神像開始散發出微光,一道道虛影從阿蓮娜身上漂浮出來。
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每一道虛幻的身影都和阿蓮娜長的一模一樣,無數阿蓮娜在空中飛舞,口中似乎在歌唱着神國的樂章。
突然,阿蓮娜猛然睜開雙眼,眼眶之內充斥着無數光明,此時大殿內的光芒亮到了極致,石門也開始發出顫抖。
殿外,幾位騎士團的高層用劍鋒劃破手掌,印在了石門上,隨後雙手拄劍,守衛在大殿門口。
不久之後,石門停止顫抖,一股無形的波動自光明神殿向周圍蔓延,直至覆蓋了整個特里亞。
城外,阿蓮娜的巨大虛影睜開眼睛,低頭看着這個和自己手掌一般大小的北陸雄城,城內一切的一切,哪怕是暗渠裡流了多少污水,都盡數展現在她的眼中。
如果用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來形容:此時此刻,她就是特里亞的神!
當然,阿蓮娜心中不會有這種想法,而她的異像也沒有被外人所發現。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阿蓮娜的實力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即便是對公認的教會實力第一人費蘭特來說,這同樣是一個謎。
阿蓮娜目光橫掃,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趕往王宮的羅諾,按照貝納爾的消息,此時的羅諾應該是打算向布塞二世彙報冬季的財務情況,而那枚荷魯斯之眼,今天也被他特意隨身攜帶。
羅諾神色不定的坐在馬車裡,即便各方面都他安排的十分縝密,但仍沒有掉以輕心,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阿蓮娜巨大的手掌就停在馬車的上方。
對於阿蓮娜來說,荷魯斯之眼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燈火,她在上面感受到了和光明神像一樣的氣息。
沒錯!這就是典籍中記載的荷魯斯之眼,光明之神的左眼,大地上的太陽!
但她最終還是停住了手,神明之物,尤其是親賜於鐵王一脈的神明之物,沒有允許,不敢輕奪。
這不是她的柔弱,而是越接近神明,才越懂得敬畏之心。
馬車緩緩再王宮前停下,羅諾像往常一樣走了進去,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了國王處理政務的房間。
“羅諾大人,還請您在這裡一下,陛下馬上就來。”
等到侍者離開後,羅諾平靜的環視着這個自己來了無數遍的房間,若是布塞一世還在世,每天天還沒亮,他就已經起牀在這裡處理政事了,再看看現在這個國王,估計還在睡覺吧。
凱亞迪爾王室自從卡文西一世建國以後,人丁就一直無法開枝散葉,上一代還有布塞一世和教宗卡蘭多兩位兄弟,到了這一代,就只剩下布塞二世這一位直系繼承人了。
不過這也給羅諾省了不少麻煩,至於那些旁枝末節的王室貴族,根本不成氣候。
等待了一會後,布塞二世帶着濃重的黑眼圈走了進來,漂浮的步伐,迷糊的雙眼,紅潤的臉頰,以及根本沒有繫好的衣服,都意味着這位國王陛下昨天一定玩到很晚。
“羅諾大人,今天這麼早就來了?”布塞二世吭哧一聲坐到椅子上,回味着被子裡的溫存。
“陛下。”羅諾起身行李,然後站到了布塞二世的身邊,“冬天不穿好衣服,很容易生病的。”
“呵呵,還是羅諾大人細心,有什麼事,儘管說。”
“陛下,這是帝國這個冬季的財務情況,南部行省秋天顆粒無收,所以按照以往的規律,今年的稅收免掉了。”
“好,沒關係,羅諾大人做事我放心。”布塞二世象徵性的翻了翻報告,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還有一件事,陛下,教會已經通知過我們了,南部行省的情況很嚴峻,如果再不進行救濟的話,恐怕言論上對帝國很不利。”
“哼!”布塞二世軟綿綿的錘了下桌子,“教會!又是教會!那個丫頭片子到底有沒有把王室放在眼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也是我頭疼的問題……羅諾心裡嘆了口氣,但還是表情不變的說道:“陛下,現在關鍵的是解決南部行省的糧食問題。”
“那……羅諾大人你有什麼建議?”
“陛下發布文書,臨近南部行省的大貴族儘快出糧,解決糧食問題,同時南部行省內的貴族要確保不會有難民流竄到其他行省。”
布塞二世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和我想的一樣,就照這個方法辦,馬上辦!”
“是,陛下,可是這……”
布塞二世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他拿起桌上的羽毛筆,簡單的寫下了一份文書,然後左右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最後在內兜拿出了一枚戒指,在紙上按下了印記,“好了。”
羅諾眯起了眼,將文書卷在一起收好後,依舊靜靜的站在布塞二世的身邊。
“羅諾大人,還有什麼事麼?”
“陛下,除了災情,帝國各地出現了不少貧民衝撞貴族,甚至聚衆遊行的事,現在國內的形式不容樂觀。”
布塞二世撇了一眼,“殺就是了,一羣貧民而已。”
羅諾微微一笑,“陛下,那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行。”
“我知道,文書嘛。”布塞二世搖了搖頭,就要拿起羽毛筆再寫一份。
而就在他提筆的時候,一陣劇痛突然從後腰傳來,布塞二世雙眼圓睜,一點點扭過頭看向了羅諾。
“你……”
“錯了陛下,是王位……”
羅諾的手輕輕一轉,布塞二世低吟一聲,直接倒在了椅子上。
“蠢貨!你連霍諾里斯的那位都不如,凱亞迪爾早晚會毀在你手裡。”
羅諾走到桌前,將荷魯斯之眼放在了桌上,單手扶着胸口,神情虔誠而莊重。
“偉大的光明之神,您的光輝會再次照亮世間,遠古的鐵王血脈也將再次成爲您忠實的僕人。”
接着,羅諾推開布塞二世的屍體,用羽毛筆模仿着他的字跡寫下了一份文書,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戒指,輕輕印了上去。
城外,阿蓮娜巨大的虛影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不,教會纔是神明光輝的傳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