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班的裡幾乎座滿了學生,但教室裡卻十分安靜,唯一的聲音便是那寫字的沙沙聲。
王春蘭輕着腳步在教室裡慢慢走動,靜靜尋視着,她是這次考試的監考老師,也是這個班級的語文老師,她在八中教書的二十多年裡教過各種條件的學生,但仍對於這一年的學生特別滿意。
這高三一班的學生都是初中時候的中等生升上來的,他們不是特別聰明的那種,但學習的拼命勁兒卻是其它班級裡的學生無法相比的,若是這些學生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高考的語文成績指定差不了,若是能出一個省裡文榜前十的好成績,年底的優秀教師稱號一定跑不了是自己的了。想到這裡,王春蘭臉上不禁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可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教室的安靜。
“咚咚咚。”教室的門輕輕被敲了幾下,隨後便進來一個衣着不整,頭髮亂蓬蓬且一臉萎靡的男生,王春蘭一看到他,臉便往下一沉。
“穆飛,你跟我出來。”
王春蘭領着穆飛出了教室,到走廊的盡頭纔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問道。“穆飛,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穆飛心裡暗道倒黴,別的老師還都好說話,就這個語文老師看自己不順眼,不過倒也怪不得她,誰讓自己別科的成績都很好,就語文最差呢。聽到王春蘭那話,穆飛哪能不知道她是啥意思,但自己理虧,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賠不是。
“對不起,王老師,昨天我不太舒服折騰了半宿,天快亮才睡着,就起來晚了點。”穆飛撓着腦袋解釋道。
王春蘭屬於那種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她可以容忍學生笨,但她絕不能容忍學生聰明卻不努力,而穆飛就是這種討厭的典型,聽到穆飛的話她又哪裡肯相信,只認爲是穆飛在找藉口,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指着他的腦袋批頭蓋臉的訓斥着。
“你真是生病了麼?我看你倒是象玩的忘了考試,你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裡,你們眼看還有半年就高考了,怎麼還這麼不上心呢……”
可能是因爲職業習慣,也或許是因爲對於穆飛的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她說起來越說越怒,聲音也越來越大,而且大有沒完沒了的架勢。
一開始穆飛還是隻是低着頭聽着,可越聽心裡越是火大,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打斷道:“王老師,請你快點說行不行,我還要去考試。”
王春蘭顯然沒想到穆飛居然敢頂嘴,聽到他那話頓時暴怒,聲音又大了幾分,滿走廊都是她的聲音。
“行了啊,你敢頂嘴了是不是?你還考什麼試考試,這都到交卷時候了。再說你看看你這學習態度,你的書包呢?你的書本和文具呢?作爲一個學生最基本的東西你都沒帶,你真是來考試的麼。穆飛,你能學就學,不能學就趕快回家,別在拖全班後腿,一班成績上不去,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渣滓學生在,你知不知道?”
穆飛聽到王春蘭的話頓時怒從心生,自己成績不好也只是偏科,數物化每次在班級裡都是前十,只是被語文和英語把成績給拖了下來,既便這樣在班級裡也是中游水平,憑什麼把我說的這麼一文不值。
“王老師,你言重了,我穆飛雖然不是那種拔尖的好學生,每次考試排名也只是中等,但拖後腿這詞還請別放在我身上,謝謝。”穆飛心裡怒極,臉上卻是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
聽到穆飛居然還敢爭辯,還一臉沒所謂的樣子,王春蘭也暴怒了,大罵起來。
“你還敢爭辯,你理科成績是可以,可是語文呢?你看看你語文成績差成什麼樣了,高三到現在三次月考你兩次不及格,唯一一次及格那61分還是靠作文得了高分頂上來的,次次都是全班倒數前三名,你腦子笨也行,爲什麼挺聰明的就是不肯學習呢,難道你都把時間用到搞對象上了麼...”
穆飛聽到王老師嘴裡的搞對象,頓時臉色一沉,冷笑着打斷了王春蘭的話,“王老師,我是學生,是來學習的。若我真是什麼都會,還用你這個老師做什麼?我若學的好,是你應該的,教書育人是教師的職責所在。我若是學的不好,那是你的失職,所以我這語文成績上不去,除了我自問題,估計也和你的教學水平有關。呵呵!”
王春蘭聽到穆飛質疑她教學水平的話,臉氣的通紅,“穆飛,你以爲我願意教你麼?有你這種頑劣學生,就是學校的悲哀,你根本就不是個學生……你,你就是個流氓,就是個小混混。你不是嫌我教的不好麼?那你以後就別來上我的課,你願意聽誰課就聽誰的去。”
“呵。”穆飛風淡雲輕的冷哼了一聲,“謝謝王老師,我求之不得。”
說罷,穆飛轉身向教室方向走去,而王春蘭則是氣的把手裡的那張本屬於穆飛的試卷狠狠地砸在地上。“混小子,我還沒說完,你給我回來。”
“對不起,我還有其它科的考試,沒功夫聽你的廢話。”
……………
毫不理會氣的發瘋的王春蘭,同樣生了一肚子氣穆飛直接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發呆,其實回頭想想自己的話也是有點太重了,若只說語文課的教學經驗,王老師不但在八中是數一數二的,就是在一些重點高中也完全拿得出手,可自己怎麼就一時沒忍住將她貶的一文不值呢。看樣以後自己的語文課真的是沒法上了——王春蘭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穆飛無奈的甩了甩頭,將這煩心事拋出腦去,這才準備進行下一課考試,可手往書桌裡一放纔想起來,自己什麼東西都沒有,連根筆都沒帶,這試可怎麼考啊。
正當他苦笑間,前面的同學遞過來一個筆袋子,穆飛頓時一愣,這是誰這麼好心,居然知道自己什麼沒有文具。
是齊瑩麼?穆飛擡頭看了一眼那個自己的“前女友”,此時她正嬌笑着和別一個打扮入時完全不象高中女生的漂亮女生聊的正歡,似乎感覺得到穆飛的視線,齊瑩回過頭來,卻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穆飛心裡一酸,但更多的卻是怒意,齊瑩完全無視自己,自己卻還把目光落在這麼一個無情的女生身上,他不恨齊瑩的無情,卻恨自己的懦弱。
“穆飛,以後你是你,她是她,你倆不再有任何關係,就算以後碰上,也只是形同陌路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你要是還放不下這個無情的女人,你就是烏龜王八蛋,你就是個大傻逼。”
穆飛閉着眼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自己幾遍,這才睜開眼睛,打開那個筆袋,裡面各種筆,尺子,橡皮一應俱全,在圓規上面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一行娟秀的字。
“穆飛同學,這些文具可不是我特意爲你準備的,不許多想。”最後屬名是林若伊。
穆飛頓時楞了,腦袋上出現三條黑線,難怪這些文具都是小號的,而且還全是粉紅色的可愛圖案。原來是學委大人的啊,可是爲什麼這話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呢。
穆飛一擡頭,一個滿臉羞紅的娃娃臉女生正向自己望來,正是班級裡男生的頭號情人——學委林若伊。穆飛剛想揮揮手錶示一下感謝,誰知道林若伊一接觸到穆飛的目光,飛快的回過頭去,趴在桌子上作學習狀。
穆飛哭笑不得,班長你也太明顯了,我是妖魔鬼怪還是異形怪獸啊,有那麼可怕麼?
就在他發呆的功夫,手上的字條忽然間被人一把搶走,一個胖子描了眼手上的字條,一把掌狠狠的拍在穆飛肩膀上,“行啊兄弟,這麼快又搞第二春了。”
穆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人是誰,是這他在這班級裡的唯一的兄弟——高原,高原雖一米八五的身高,體型象個橄欖球似的——他長的太胖了,體重在高一時就超過二百斤,這人不但個頭長的大,而且聲音也大,他這一聲班級裡的學生都轉過頭向穆飛望來。
“死胖子滾開。”穆飛笑罵了一聲,把他手上的字條又搶了回來,這傢伙嘴沒把門的,到處亂說最後指不定整出點什麼花邊新聞來,自己一男的沒所謂,可對於林若伊這麼個漂亮女生來說可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了。
“死胖子,不許亂說,否則別怪我生氣。”穆飛把紙條撕的粉碎,指着高原一臉鄭重的說道。
而高原則是委瑣地笑笑着,一副我瞭解的神情,用肩膀頂着穆飛,“行啦,我知道啦,你和學委亂搞的事情我一定不和別人說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可真狠啊,把王老妖都給罵了,小弟佩服。”
這死胖子太銀當了,什麼話一到他嘴裡就變味,什麼叫亂搞啊,明明還沒有搞上呢。
穆飛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爭執,“別對王老師那麼有敵意,總得來說她對咱班級裡的學生還是不錯的……好賭只是看不上咱們這些個別學生而已。”
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哈哈,傻逼飛,聽說你昨天被甩了,感覺不錯?”
穆飛扭頭一看,一個滿腦袋黃毛,一看就是不良學生的傢伙正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滿臉嘲笑的望着穆飛。
未等穆飛表態,高原先不幹了,指着那黃毛滿面兇相地罵道。
“草你馬,李朝南你挑事是不?你再逼逼一句試試?”
李朝南和穆飛高原已經是老對頭了,他從上了高中就因爲種種事情不斷和穆飛發生衝突,到了最後倆夥人只是習慣性的對着幹,連最初打架的起因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在一開始還是穆飛和高原兩個人佔優勢,但自打穆飛和齊瑩談起戀愛後,高原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雖然他長個一米八五多的大個,但好虎也架不住狼多,高原一個人再歷害也打不過三四個,更何況李朝南他們從不和高原硬碰硬,人多就打,人少就跑,吃了幾次虧後,高原也不和他們死殼了,基本能忍就忍,但是他能忍別人罵自己,卻不能忍別人這麼罵穆飛。
可穆飛聽到他的話不但沒怒,反而臉上笑意更濃,而李朝南看到穆飛那表情,心裡忽然哆嗦一下,他雖然在笑,可是這笑怎麼這麼磣人呢,就象那些恐怖片裡的妖魔鬼怪的陰笑似的。
班級裡學生的目光都被這三人吸引到身上,穆飛臉上掛着人蓄無害的笑容,彷彿那個捱罵的人不是他一樣,他輕輕地站起身來,向李朝南走去。
“小子,你是不是長時間不捱打,皮子緊了?”穆飛站在李朝南對面輕笑着說道,伸出一隻手掐住後者的臉來回扭動。
李朝南此時有一個感覺,他感覺穆飛不是一個人,是一隻兇猛的野獸,在他陰冷的目光下自己居然連閃躲的勇氣都沒有。
穆飛一隻手掐着李朝南,另一隻手“啪啪”地拍着他的臉。彷彿在逗着一隻阿貓阿狗一樣,“李朝南,今天警告你一次,以後老實一點,知道不?我和兄弟說話,沒你插嘴的份兒。”
李朝南在穆飛陰冷的目光下度秒如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襯衣的後背已經完全溼透了,聽到穆飛的話,他身體居然象不是自己的一樣,機械般的點了點頭。
看到李朝南被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慘象,穆飛滿意一笑,鬆開掐着李朝南的手,還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
而高原此時卻是張大了嘴巴,呆呆地自語着,“天吶,我草,那個囂張地阿飛……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