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此時沒有被拖到大街上,但也很夠嗆,這條鞭子竟然把他拖到了樓道里,一級一級的把她往地上帶。如果從他們這層樓一直到一樓,那他可能要被拖成一個血肉模糊的屍體快。
歐陽一隻手被鞭子控制着,另一隻手便抓住了樓梯欄杆,死也不鬆手。樓梯道內本就回聲比較大,此時更是響起叮叮咚咚奇怪而又恐怖的聲音。他的身體被帶上了樓梯欄杆,趴在那險險的一道木欄上。同時兩隻腳努力絞住柵欄。
一鬆開他很可能就會從這縫隙中掉下去,直接摔成個稀巴爛。
他的臉猙獰着,呼吸急促的喘着,低吼道:“你這混蛋――鬆開我。”
然而此時,鞭子已經牢牢的纏住了他的手腕。要鬆開的話,除非把他的一隻手給剁掉,不然的話是無論如何也鬆不開的。
歐陽在極短的時間內權衡了一下,是一條命比較重要,還是一隻手比較重要。最終他得出的結論是,命比較重要。於是他努力在這制衡當中,一點一點的把手往欄杆中間的空隙夾去。
他的手腕很可能在這空隙中間被折斷,也很可能因此而救自己一命。汗水一滴一滴地從額頭上滴落下來,粗重的喘息彷彿佔滿了整個樓梯道,他狠狠地閉上了眼。
成敗在此一舉,輸贏就此一搏,經過多次鍛鍊的歐陽十分明白,機會只有那一瞬間,抓不住就永遠失去了抓住的機會。作爲男人,他必須要明白當斷則斷這個道理。
可是,要親手了斷自己的手腕嗎……
錐心的疼痛在心底蔓延開來,死都會比這樣更輕鬆一點。也許正是相比較於活的艱難,所以纔會有那麼多人選擇輕易的事。可是對他而言,他不是這樣的人,也不能是這樣的人。從他身爲孤兒一點點長大開始,他就註定是要戰勝死亡,拼命存活下來的。
歐陽鼓起了勇氣,在那一瞬間,內心中也只有勇氣。他的手腕牢牢的卡在欄杆中間的
空隙當中,只要身體往下一滑,很清脆的就會斷掉了。任何了斷也都是這樣乾脆的,於是他擡起了腳,放棄了身體支撐,身體往下滑去。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一連串哧溜的聲音,歐陽身體十分順利的滑下了樓梯,並且從上面幾個臺階一直滑到了最下面的臺階。
然後他睜開眼,想看看自己的右邊的斷臂是不是鮮血淋淋。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什麼感覺也沒,沒有疼痛,沒有恐慌,沒有疑慮,有的只是一種必然放棄的決心和放棄後的決絕與坦然。
然後他擡起手,發現自己的手臂完好無損,右手仍然牢牢的安在腕上,並且纏繞在手腕上的鞭子也鬆開了,正乖乖的躺在他的手心當中。
歐陽愣了一下,眼睛裡是完全的茫然。
好像暴風雨過後,又彷彿戰爭結束,一切歸於死寂,空曠,安寧。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動了動手腕,發現不疼也不難受,十分輕鬆自如的就能夠移動。
他動了好幾十下,才確信這是真實的,不是夢,他也沒有死。他剛剛只不過是被一條從靈界來的鞭子給耍了,那鞭子威脅着好像要把他摔在地上,甩在牆上,或者扔下樓梯。
他一直與這條鞭子對抗着,對打着,抵擋着。而現在,他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
歐陽開始覺得自己彷彿贏得了一場戰爭,或者說他確確實實、實打實的,贏得了一場戰爭。他沉浸在一陣迷茫而又喜悅的情緒當中,坐在冰冷的樓梯上,許久沒有站起來。
然後樓梯上方傳來喊聲,先是童水冉的:“歐陽,你在那嗎?你沒事吧!”
然後是童嬌嬌急切的呼喚:“歐陽!歐陽!歐陽!”
她實在太像一個小女孩了,也實在太擔心他了,擔心到只會叫他的名字了。但是自己怎麼就一下子記起了童水冉的聲音呢?歐陽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慮,然後就見童水冉快速跑下了樓梯。
她來
到他的身邊,蹲在他的面前,鎮定的神情中出現也帶着不可避免的焦急慌亂。
“你這是怎麼了?”
歐陽渾身被汗水溼透着,因爲在地上的拖拉打滾,不可避免的沾了滿身的灰塵,衣服釦子掉了,領口破了,袖子斷了,頭髮如狂風過境一般雜亂。更可怕的是臉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嘴角甚至還流着血。
可是他朝她傻乎乎的笑了笑。
童水冉震驚:“你摔傻啦!”
歐陽繼續笑道:“我剛剛中了一條鞭子的圈套。”
“什麼?”
“不過我贏了,這條鞭子根本不算什麼。”
他簡直像自言自語,也不準備解釋什麼,一會兒童嬌嬌就跟了上來,跑到他的面前,心疼的摟過他的身體,傷心的淚水漣漣。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我帶你去看醫生好嗎?”
童嬌嬌一連串的問着。
歐陽沒有回答,還是摟住她,用力的摟住,緊得彷彿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童水冉別過了臉,說道:“既然你沒事的話,那麼我先走了。”
童嬌嬌趴在歐陽的身上,沒有轉過頭,卻立即大喊:“姐,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呢!”
童水冉轉回頭來,“我怎麼狠心了?他不是沒事了嗎?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歐陽剛纔差點就死了。”
嬌嬌說着,傷心地哭了起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模樣十分可憐,但還是斷斷續續的把剛纔的情景形容了一番。那話語說的歐陽自己都心驚膽戰起來。因爲當時他只顧着跟這條鞭子對抗,拼命的抵擋住它帶自己往各個地方跑,所以並沒有仔細思考那些危險的場景,現在再想象一下那幅場景,他確實有夠後怕的。
童水冉沉默的聽着,然後問:“你從哪裡搞來這麼個危險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