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木門,映入李密眼中全是亂糟糟的雜物,一張陳舊的四方桌,上面放着幾本線裝裝訂的書籍,幾隻原木木凳,兩個靠牆的長條木櫃,除此以外沒有任何人。大廳的牆壁上沒有開窗,要不是光線從空隙中照進來,室內一定會籠罩在黯淡中。
“娜娜!”衝進大廳的李密不死心似得呼喊了幾聲,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在這陌生的地方,只有他一人,整個房屋像是死了一樣,無言地沉默着。
“媽的,我窮人一個,誰會費這麼大的力氣將我從深城帶到農村裡面!而且是三十年前的農村模樣,看看這些簡陋單調的傢俱和古老的建材吧,居然是沒有上漆的木頭傢俱和泥牆,這樣的地方應該很難找吧。”自認爲被綁架的男人嘴上嘟噥,焦急的神色漸漸舒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光心急也沒有用。
李密嘴上說着話,目光卻是不斷地移動,仔細勘察着周圍的動靜。越看越是感到奇怪,要是有人綁架了他,那綁匪定是有要求要達成,總不會將自己丟在這裡不管,這些綁匪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完全檢查了大廳,連牆角都沒有放過的業務員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個房間普普通通,像是一間八十年代的農村房子,而且是那種特別窮的農民的房子,沒有一點不尋常的地方。
不管那麼多,看來要走出大廳才能知道更多的情況了,李密擔心女友的狀況,不想在這到處顯得怪異的房間裡停留,將視線轉移到緊閉的大門上。這大門也是木頭材質,是那種中間推開的古老樣式,一個手臂粗的門栓橫在門中間,看模樣很是結實。
走到關閉的木門前,李密猶豫了一下,最後才伸出手取下門栓,拉開大門。
大門一開,景物沒了阻礙,被他看得清楚:一條二米寬的黃土路從門前經過;越過小路就是青青的稻苗,它們安靜地立在水田中,精神抖擻,看來被照料得很好;遠目眺望,青黑連綿的山峰矗立着,沉默着。
順着小路往西邊看去,是稀稀落落的房屋,它們零落地分散在路邊,直到被樹木掩蓋住身形。這三十多處房屋大多數是黃土牆茅草屋,三四座磚瓦房像是亮麗耀眼仙鶴來到不起眼的雞羣中,十分顯眼。
雞鳴狗吠的聲音、清爽的空氣、青青的稻田、嫋嫋升起的炊煙,這些響聲景象一股腦地衝進他的腦中,像是有人施展了道法,突然呈現在面前。
“這,這是什麼地方?”李密吃驚地無以復加,舌頭像是打結了,說話結巴起來,“難道這是某個影視城,有人把我綁到了影視城中,不然怎麼解釋這些老舊的景色?”
不過攝像機在哪裡呢,拍戲的人在哪兒?許許多多的疑問涌上心頭,這門外的情況越發讓人難以理解了。
“李密,你今兒起來怎麼沒有讀書,反而來到外面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嚇了李密一跳。他轉過身,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了一半的老頭,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微微弓着揹走來,這纔將心放回去。
這人我不認識呀,他是如何知道我叫李密的?望着那張像是上了年頭的樹皮一樣、滿是褶皺的臉龐,心中驚疑起來。就在他疑惑升起的時候,一股突然出現的信息涌進腦袋,讓他明白了眼前的老頭叫錢樂德,是附近的一位鄰居。
李密臉白得像打印紙一樣,慘白慘白的,腦子亂哄哄的,驚駭得手腳都僵直了,一點力都使不上。想到:這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的腦中突然多了一些東西,這太可怕了!
“你怎麼了,臉都變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也許是清晨的寒氣有點重,你快進屋避一避吧。”錢老頭詫異地說道,一臉關心,神情誠懇。
還好業務員的經驗起了作用,李密儘管不知道眼前是怎麼一回事,但大腦卻不自覺地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他嘴上答應這錢老頭的話,挪着腳走回了破敗的房子裡面,腳步一跌一撞,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孩童。
“嘖嘖,好像有點不對勁。以往這孩子很客氣的,今天好似變了一個人。”錢樂德望着鄰居,嘴上咂摸着說道。不過別人的事也不用他太操心,搖着頭走了。
尋摸了一個凳子坐下,李密那超快速的心跳漸漸平靜,鏽住的腦袋像是加了潤滑油,也有餘力思考起來。
剛纔那信息真是突然出現在腦中的,現在回想起來像是印在紙上,格外清晰:錢樂德,50歲,有二個兒子一個女兒,均已成家立業,居住在自己房屋15米外,是最近的鄰居,兩家平時多有來往。
“真見鬼了,這東西是怎麼出現的?”李密低聲吼着,像是要將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腦中驅除,“只是睡了一覺就變成這樣,這一定是在做夢。要是做夢的話,就快點醒來吧!”狠狠地掐了大腿一下。
劇烈的疼痛傳遍身體,他齜着牙,倒吸了一口涼氣。環顧左右,依然身處破舊的土房裡,沒有刷的一下,回到深城那柔軟舒適的牀上。
也許是方法不對,他又不停叫着“回去,回去”這兩個字,但是結果卻還是讓他失望了,坐在凳子上的身體依舊還是坐在凳子上。
“難道這就是穿越,自己穿越到這個不知名的窮鄉僻壤裡了?”試了多種方法的李密有些絕望了,抓着頭髮嘶吼着,像是被拋棄的孤狼,“我不要穿越,快讓我回去呀!”
太陽的光線越來越強,由橙色變成白色,屋子裡也是越來越明亮,再也沒有清晨的那種昏暗的感覺了。李密像是木頭一樣坐着,雙眼呆滯,這時肚子發出陣陣雷鳴,腸胃像是絞在了一起,提醒着身體主人,已經到了進食的時間了。
“呵呵,這就是穿越嗎?現實中自己還有家人,還有女友,還有朋友,這些都再也看不見了,真是操蛋呀!”李密喃喃自語,苦笑不已。
不過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只要人不死,那是每天都要進食,胃部開始輕微痙攣驅使李密搜尋食物起來。這套又舊又破的房屋不是很大,總共只有五間屋子,客廳,兩間臥室,一間雜物間,最後的就是廚房了。
看到那佔據了廚房三分之一面積的大竈膛,李密有了幾分新奇,這樣的老古董就算在農村也是很難見到了。在角落裡找到一個大陶缸,掀開蓋子,露出了裡面大半缸的五顏六色的糧食。
“這是什麼鬼東西?剛剛不是看見了稻田了,怎麼吃得不是大米?”望着陶缸裡面的糧食,心中升起了疑問。
像是給他解答一樣,大腦裡浮現一條消息:這模樣看起來像是大米和粗糧混雜,常被古代人用以減少大米的消耗。
李密被這突然出現的消息一嚇,手上的木蓋一鬆,落到了地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像是有人直接往自己腦子裡回答一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要不是周圍沒有人,自己一定是以爲有人在和自己說話。”李密再次環視一週,依舊只有自己在這裡。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自己應該以前見過這些雜糧的,只是一時記不起了。剛纔應該是靈機一動,想起了埋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就是這樣。”他這樣班安慰想着,心中倒是不太害怕了。
壯起膽子的李密拿着白的、黃的、紅的混合糧食煮了一鍋粥,稍微等冷了一會就那麼沒有任何配菜,連喝三碗。
“這粥到是挺香的,只有小時候喝的粥和這香氣差不多。也許是真的餓狠了!”喝粥的時候,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吃得很差的小時候。
喝完粥的李密對周圍探查起來,發現屋裡全是一些粗糙的傢俱,用料紮實,頗有古風。不過他關心的不是傢俱,而是如何回到現實中去。
將屋子翻了好幾遍,就差掘地三尺,李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可能的線索,讓他回到現代。越想越火大的他突然對着屋頂大吼:“我要回去!”
刷的一下,他坐在凳子上的身形突兀消失,要是錢老頭看見了這驚人的一幕,一定會大聲驚叫“有鬼!”。
深城那逼仄的房屋內一片黑暗,幾縷燈光從窗戶照進來,讓物體顯現出輪廓,沒有出現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
“呼!”李密突然坐起,長吁了一口氣。環顧四周,就算沒有明亮的光線,他還是發現自己真的回來了,回到了這個狹小的蝸居。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看着這熟悉的房間,就覺得心安,心裡面沉甸甸的,很有安全感。
“哈哈,真的回來了!”李密低聲嘆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從心底升起。突然穿越到一個舉目無親的陌生環境裡,那種和親友斷開聯繫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穿越這種好事還是留給別人吧。
胡思亂想一番後,李密轉過身看着身邊正在熟睡的女友,她那呼吸時微微顫動的身體,像是陷入睡夢中的白雪公主。自己不久前以爲她被綁架時的焦急模樣,忽然發現閭丘娜在不知不覺中在自己的心中牢牢佔據,真的很在意她。
李密輕輕地撫摸女友散亂的長髮,整個人逐漸地放鬆,眼皮開始打架,不過一想到剛纔的奇遇,精神一震,勉力趕跑了瞌睡蟲,又研究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