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果有想過可能遭遇到的質疑，但是沒有想到它來得如此之快。
“楊果？他就是楊果？”這句話今天是第二次聽到了，可是遠遠比第一次來得猛烈。這是在舉辦宴會的酒店門口，楊果他們簽到的時候，楊果後面一個不知道是哪個大學的老師看到楊果寫下的兩個大字，沒有壓住聲音就叫了起來，然後一傳二、二傳三，楊果的名字瞬間引爆了酒店門口人羣的熱議。
雖然人不多，三三兩兩也就五六人，加上隨後過來的，不超過十個人，但是他們交頭接耳，好不避諱地當着楊果的面討論了起來。
“就是那個狂人？”
“什麼狂人？我看，就是標題黨！這麼離經叛道的文章都刊登了，也不知道《翻譯達人》怎麼想的。”
他們在議論着，看向楊果的眼神也不懷好意，一時間酒店門口的氣氛特別古怪。
“你就是楊果？”這時候，有一個矮瘦的男人排衆而出，走到楊果的面前，不屑地仰頭看着楊果，說道，“看你年紀也不大嘛！讀了幾年書，竟然敢在《翻譯達人》上大放厥詞。”
楊果皺了皺眉頭，他聽這話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不過，他在這個領域裡還算是新丁，不好跟這些“前輩”鍼芒相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不知道前輩怎麼稱呼？”
“夏門大學，王凱歌！”矮瘦的男人傲氣地說道。
“王老師，你好！”楊果淡淡地說道，語氣不卑不亢，“不知道你爲什麼覺得我是大放厥詞。《翻譯達人》是一個嚴謹的學術報刊，並非是一個誰都可以在上面胡言亂語的娛樂小報，我在上面發表自己的想法，也是想跟大家分享我的研究成果。”
“嗤！”王凱歌冷笑一聲，說道，“年紀輕輕，還沒讀幾年書就敢自稱有研究成果。在你臆想這些不實際的理論之前，有沒有認真地讀過別人的著作？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理論根本行不通？”
“子非魚，你又如何知道我沒有學習過前輩們的理論著作？你不經過實踐驗證，怎麼知道我提出來的理論行不通了？如果你覺得我提出來的理論不對，能不能舉幾個例子給我看看？”楊果心中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他再能忍耐，也受不了這種無端的指責。
楊果這兩句反問，剛好擊中了王凱歌的要害，他對於楊果的觀感，實際上大多數都來自於周圍同事的評價，人云亦云，他就覺得楊果的論文就是在瞎掰，但要他來挑刺，沒有仔細研讀過楊果論文的王凱歌一時語塞。
王凱歌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我是夏門大學的教授，你又是什麼職稱？論年齡輩分，我都算得上是你的老師，還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你是他的老師，那我算什麼？”陳宗岱緩緩地從楊果身後走了出來，他剛剛跟黃學宇簽到之後就往前走，結果等了半天不見楊果過來，直到聽到王凱歌的叫聲，才知道楊果遇到了麻煩。
“陳，陳院長！”王凱歌看見陳宗岱時候，大吃了一驚，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陳宗岱在語言學領域的聲望很高，雖然是在一個排名不高的綜合性的大學，但是他跟粵省外國語大學的高翻學院院長袁成合先生還有夏門外國語大學的杜文清院長三人被公認是華南地區的領頭羊，甚至在全國都是前十的語言學學者。
王凱歌只是一個副教授，教授是他自己吹出來的，看到陳宗岱這個學術界的巨擘，自然而然地矮了半截。
“陳院長！”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也低聲驚呼了起來。
“對啊，我想起來了，編者按裡面說楊果那篇文章是陳院長推薦上去的！”有仔細看的人趕緊跟旁邊的人解釋起來。
“難道陳院長是楊果的導師？”
“呵呵，王老師看來是撞到鐵板了。”也不缺少幸災樂禍的人。
“楊果，楊果他是您的學生？”王凱歌不死心地指了指楊果問道。
“是我學生。”陳宗岱言簡意賅地說道。
“可是，您不是功能語言學派的嗎？怎麼您……”王凱歌沒有說下去，他的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不行嗎？我沒說我就認可楊果提出的理論。”陳宗岱聳了聳肩膀，說道，“但是不妨礙楊果他是我的學生，真理是越辨越明，我們允許而且希望又不一樣的聲音，這樣我們語言學纔會有發展！”
是你的學生，爲什麼不早說？王凱歌心裡特別憋屈，他很想說：“你應該旗幟鮮明地反對啊！有你這樣做老師的嗎？學生都已經和你背道而馳了，你還縱容他來提出理論反對你？”
王凱歌有幾個同伴這時候都縮了回去，這次夏門大學派來的代表分量不夠，在陳宗岱面前都沒有開口的機會，自然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我這不是在護短，別誤會。”陳宗岱環視了一週，呵呵地笑道，“大家對楊果有不同的意見，都可以提出來，這是對楊果也是好事！可是，我希望提出意見的時候，是真的找到了問題，然後大家友好地溝通和交流，王老師，你說呢？”
陳宗岱站出來給弟子撐腰了，王凱歌哪裡還敢再多說，他乾笑了兩聲，點頭說道：“是，陳院長您說的是。”
陳宗岱沒有得理不饒人，他微笑地點點頭，然後拍了拍楊果的肩膀，轉身先一步走入酒店。
楊果抱着琪琪，跟王凱歌禮貌地微微鞠了一躬，說道：“王教授，我也要入場了，您看，我們是不是換一個時間再聊？您是前輩，我還要多多向您學習呢！”
這話實際上是給王凱歌一個臺階下，不過，裡面還是綿裡藏針，楊果毫不客氣地諷刺了王凱歌一下。
要是知道楊果是陳宗岱的學生，王凱歌就不當這個出頭鳥了！可惡，還以爲是個軟柿子可以隨便捏呢！此時的王凱歌只想趕緊擺脫楊果這個大麻煩，他乾笑着，連聲說好。
王凱歌逃跑一樣地擠入了人羣，楊果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他轉頭往酒店裡面走去，留下了外面一片鴉雀無聲的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