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麻煩給我一張報紙……”
那小老頭陰測測的講話,雙眼之內冒出綠光,我跟大春兩人都是戰戰兢兢,他先看了我一眼,而後又把視線落在了大春的臉上。
“小夥子,麻煩給我一張報紙……”
在這勾魂魔音下,我看到大春顫顫巍巍的從身邊的架子上拿出一張報紙,然後顫顫巍巍的打算遞出去,就在這個時候,我猛地一把將他手中的報紙按住,而後低吼道:“你瘋了!它要報紙你就給它,那它會找你要一輩子的報紙!”
大春聽了之後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頭子看我們兩個半晌不動彈,嘴巴里面切了一聲,而後自己慢悠悠站起身來,朝着我們這邊挪動。
我跟大春呼吸都要停止了,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老頭子卻是將手從我們兩個的身邊穿過去,顫巍巍自己拿起了一張報紙。
呼!
我跟大春都是鬆了一口氣,剛纔嚇死人了,我馬上就要反抗了。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會有鬼魂上車?
難道……
“咱們好像上了一輛鬼車。”
就在我跟大春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耳畔突然間傳來兇老頭的聲音,他的臉上似乎帶着一絲凝重,不過很快便是平復下來:“沒事,不用擔心,鬼車之所以存在,是因爲有一些司機已經身死,但潛意識裡卻還是覺得自己活着,所以他們就會重複生前最爲熟悉的動作,比如沿着這條路一直開下去,然後返程,再開……”
“那我們怎麼辦?”大春比較關心如何下車的問題,畢竟這可是一輛鬼車。
“我已經說了不要緊,”兇老頭瞄了我們一眼,然後說道:“放心吧,只要在終點站之前下車,我們就不會有事了,這種鬼車的司機法力低微,就算到了終點站他硬要我們做他的替死鬼,到時候把他打得神形俱散就可以了。”
兇老頭一副篤定的樣子,我們兩個看了之後也心安不少,但是我們還是決定不到終點站停車,因爲這鬼車的司機雖然是鬼,但是他好歹也兢兢業業一生,如果就這樣將之打得魂飛魄散的話,我的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
很快,車子便是到了下一站,大春噌的一聲從我身邊站起來,這就要下車。
我一把拽住他:“小子你不想要命了?付錢啊!”
“付什麼錢?咱們不是買了車票了嗎?”大春不明所以的望着我,連看都不敢看那司機一眼。
我能說什麼?這傢伙笨的跟頭豬似的。
“不是人民幣,你給鬼人民幣,人家能收嘛?用這個!”說着,我就從包裡掏出三根香,給了大春一根,兇老頭一根,用打火機點上,放在了車子座位上,然後火急火燎的下了車子。
我跟大春也是趕緊跟在他的後面,下了車。
車子繼續朝着前面開去,等到見不到影子了,我跟大春兩個人才是鬆了一口氣。
剛纔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是換了普通人乘坐了這輛鬼車,十有八九就會被拉倒終點站,然後替代那個司機,成爲新的司機,就算是中途下車,恐怕也不知道要給一些香火錢,到時候找麻煩的還是他們自己。
所以說,如非必要,千萬不要乘坐夜班車……
中途下了車,我們現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根本不知道這是哪兒跟哪兒,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往回走,看看距離這裡最近的車站是哪一站。
我跟大春走在最前面,兇老頭一個人走在最後面,我看到他從包裡拿出兩根香燭,一左一右的點在路邊,然後又在中間放了一道黃符。
我印象中記得,那天晚上我跟李大頭見到那白衣女鬼的時候,他便是這麼做的,那個時候,李大頭告訴我,這樣就可以迷惑那隻鬼,讓它找不到我們了。
而現在兇老頭是在幹什麼?
他也是在往地上上香,而且……他是陰陽師,他肯定是在防範着什麼。
運氣比較好,我們三個人在路邊走了一會兒,遠處便是開過來一輛客車,雖然我們三個並沒有在站點上車,但是那司機師傅人好,還是給我們上了車。
買好票之後,已經是到了凌晨半夜了,我們三個都累得不行,上去之後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還好這輛車並不是什麼鬼車,很安全,所以上去之後,我們三個便是各自找了個地方,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臉色卻是突然間變得難看起來,因爲我是被一道驚呼聲吵醒的,我的身邊坐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是坐車返家的學生吧。
其中一個女孩子滿臉驚恐的看着我,而她旁邊的那個男孩子也是一臉的古怪,因爲這個時候我正站在他們兩個人跟前,手保持着持筆的姿態,一言不發,黑黢黢的,看上去分外恐怖。
這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離開了那個鬼地方之後,我的身上還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睡覺的時候爲什麼還會擺出這種奇怪的造型?
“戴晗,你又……”
大春就在我旁邊,也被這一道尖叫吵醒,他一見到我站起來,就知道我在做什麼了,臉色變了變,趕緊衝上來對着那兩個學生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是學藝術的,最近正在研究行爲藝術!”
我知道他這是在爲我開脫,當下也是賠着笑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嚇到你們了。”
那兩個學生看了看我們,然後臉上露出一絲鬆懈的神色,不過緊接着,我就聽到那個女孩子嘴巴里面不清不楚的嘟囔:“大半夜的站在人家身邊,嚇死個人了!我心臟現在還嘭嘭的跳動呢……”
那男的也趕緊安慰道:“好了好了,寶貝,不怕,趴在我懷裡,繼續睡吧!”
奶奶的,原來是兩個小情侶……
我跟大春一臉晦氣的坐了回去,被兩個小屁孩罵,我的心裡面還稍稍有些不爽,可是大春已經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一臉古怪的跟我說道:“戴晗,你這不行啊,你這夢遊的習慣真該改改了。”
我嘆了口氣,只有我知道,這根本不是夢遊。
兇老頭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然後說道:“你最好做好準備,我感覺我們還是被盯上了。”
“被誰盯上?”我這話剛剛說完,便是想到了那天在步行街巷弄裡面遇到的那個一身藍衣的女子。
兇老頭看了看我,然後說道:“幸虧那娘們一叫把你給叫醒了,要不然的話,咱們可能已經暴露了位置,到時候被他們追上來的話,我們仨都沒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兇老頭所說的應該是令元府雨家的人,可是就憑施加在我身上的陰陽術,他們就能夠在千里之外找到我?
這也實在是太扯了吧?
但是兇老頭卻聳聳肩,道:“陰陽術千變萬化,威能無窮,別說是千里之外確定你的位置了,如果真碰到心狠手辣的陰陽師,千里之外取你性命,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你小子現在要慶幸,那小娘們並沒有立刻要你的命,要不然……”
兇老頭說到這就不說了,可是我卻是嚇得個半死。
與此同時,心裡面也有點兒悲哀。
你說我招誰惹誰了,怎麼就突然間被一個小娘們追殺?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啊,要是不想跟我結婚的話,你說一聲不就得了?至於非要這樣要死要活的嗎?
因爲我一睡着就有可能‘夢遊’,所以到最後,兇老頭連睡覺都不讓我睡了,大春極爲同情的看了看我,然後睡在了我的身邊。
只是看着這個混蛋那張臉,我就恨得牙癢癢。
但是沒有辦法,睡覺都沒有辦法睡覺,我只能睜着眼睛望向窗外。
外面黑漆漆的,道路兩邊的樹木飛速的在我眼前晃過,可就在我迷迷瞪瞪將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間,我從車子玻璃上看到一張臉,登時嚇得我渾身一抖。
啪!
一隻蒼白但有力的大手突然間扣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猛地回過頭去,想要叫,可是站在我身後的那人手指一轉,我就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般,半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手段?
沒有接觸我的喉嚨,竟然讓我嘴巴說不出話?
當下,我很是驚恐的朝着那個站在我身邊的人看去,這是一個青年,麪皮白淨,甚至可以說慘白,灰白,就像是那白牆皮似的,他長得很是乾瘦,身上披着一個純黑色的貂皮襖子,看上去很華貴。
他的頭髮很長,長的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頭髮下面露出來的一張嘴脣卻是很性感。
這是個男人,長得乾瘦,但是不知道爲何,他手上的力道卻是很大。以至於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從他的手掌之下掙脫出來。
我想問他做什麼,但是嘴巴張開,發出的聲音卻像是漏風一樣,當下,我便是隻能夠看到他伸出一隻手,那隻手修長,慘白,手指上帶着一個黑色的指環,上面用翡翠刻着幾個字:令元府·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