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我一邊兒跟着兇老頭往外面走,一邊兒問道。
這老傢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實際上是個心思極細的人,原來他早就知道這巷子幽深,四通八達,所以爲了不迷路,一路上他都留下了只有他自己纔看得懂的記號。
順着這記號,我們很快就走出了巷子,而這個時候,兇老頭也是開口說道:“咱們還是先調查一下那個雨沫吧,這姑娘的身上迷點太多,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確實不對勁,剛纔按照酥彤所說,她是殺死酥彤的罪魁禍首,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雨沫就是那繡花鞋裡面的女鬼了,並且,她很有可能也知道我們鎮上的秘密。
這樣一來,我就等於是多了一條路。
但是其實打心眼裡我不認爲她跟這件事情有直接的關係,因爲當年我被困在棺材裡面的時候,要不是她,我已經死了,雖然不太清楚我醒了之後,地面之上已經過了四五年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我還是寧願相信她。
她當時哭的那麼悽慘,應該不是裝出來的,如果真的是裝出來的話,那麼我也只能說,這女人實在是太陰險了。
路上,我問兇老頭最近這幾年都在做什麼,兇老頭的臉上露出一絲後怕,說他在幹活的時候招惹了一隻強大的鬼,那隻鬼一隻對他窮追不捨,今天來到這步行街巷子,也是被那隻鬼追過來的。
我們兩個正聊着,突然間前面警笛響起,兇老頭先是一愣,而後面色便是古怪起來。
我瞧了他一眼,然後便是朝着那輛警車走去,因爲我認出了車牌號,這正是大春的車。
“戴晗,你怎麼回事,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見到我,大春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馬上撲了過來,那一張臉上露出的焦急,看了之後確實讓人心裡暖哄哄的。
在這麼一個異鄉中,有個人能時時刻刻惦念着你,真的是一件蠻讓人感到開心的事情,雖然對方也是個爺們吧,但是這種兄弟情義,有時候比男女之間那種俗套的情誼要更來得真實,珍貴。
我之前沒有聽到手機響起,更沒有設置成靜音,估計之所以沒有聽到,甚至沒有接到大春的電話,完全是因爲我身處小巷中,那裡面信號本來就不好,再加上有着鬼類出沒,電磁場早就已經混亂不堪了,能接到電話纔怪。
當下,我便是對他說道:“沒事,放心吧。我大活人一個,能咋的?”
“你沒事就好!”大春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的心裡更暖和了。
“對了,你們發現什麼沒有?”大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兇老頭,道:“這位是?”
“哦,這是我家那邊的一個長輩,算是個陰陽師吧,今天正巧在這裡遇上了。”我笑了笑,解釋道。
大春哦了一聲,然後聽我們大致的說了一下經過,他便是興趣索然了。
大春是個警察,最講究的就是結局,對於過程什麼的沒有太大興趣,一聽說我們又把酥彤給追丟了,他便是急忙要回警局了,畢竟現在他還有任務在身,要不是擔心我會出事,他纔不可能折道跑到這邊來呢。
我送走了他之後,便是看向兇老頭:“接下來怎麼辦?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天色已經黑了,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兇老頭叮囑我,千萬不能再跟那個雨沫有來往了,因爲她的身份撲朔迷離,並且還有心要害死我,他讓我平日裡多加小心,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
我笑着說一開始咱們兩個也是陌生人。
兇老頭愣了一下,作勢就要打我,卻被我嘻嘻哈哈給糊弄過去了。
兇老頭說他現在在一個殯儀館做花圈,老闆死得早,老闆娘一個人操持整個攤子,沒什麼人,他一個人獨攬大任,所以現在該回去了。
我奸險的笑了笑,然後催促他快點兒走,兇老頭的臉突然間紅了,不過最後,我們兩個還是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與家庭住址,他這纔是甩甩手,帶着他那破舊的褡褳揹包,遠去了。
我回到家裡,大春還在外面執行任務沒有回家,要不說這刑警就是辛苦,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電話,說走就要走,有時候是三更半夜,有時候是逢年過節,真是挺累人的。
我回到家裡,先是舒舒服服的衝了個熱水澡,將身上的疲憊盡數洗去,然後便是躺在牀上,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酥彤已經死了,並且化爲了厲鬼,正在追殺我。
那個今天遇到的女孩,雨沫,我們兩個才第一次見面,她就對我要打要殺的,雖然沒有明着來,但是按照兇老頭所說的,如果我繼續按照她給我的那根狼毫筆走下去,到時候一定會走進地獄。
她爲何要殺我?
是受人指使,還是另有原因?我想不明白,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兇老頭臨走時的那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之中縈繞。
那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生活在這個陰陽交匯的世界裡,我整個人的靈魂都是空洞的,誰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在幫我,誰在害我,我一個也沒有辦法確定,唯一能夠信任的大春,偏偏又不會半點兒陰陽術。
這可真是……
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今天在巷子裡遇到的那個女孩,她似乎也叫雨沫。
她到底跟我爸爸的老朋友,雨叔叔的女兒是不是同一個人,我根本無法考證,她爲何要殺我,我也是一頭霧水,或者說,是老瞎子在騙我,那女孩壓根兒沒有他說的那麼邪惡?
這之中到底有什麼,我根本無從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的頭都快要炸了。
算了,先睡一會吧!
我倒頭就睡,可能因爲最近太累,精神壓力太大了吧,我躺下後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是駭然發現,我竟然沒有在牀上躺着,而是站在廚房之中,手中拿着一把刀,正以持毛筆的姿勢凌空亂畫。
大春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手裡面舉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直衝着我。
“我草你幹啥?!”
瞧見這一幕,我嚇得差點兒沒把刀子砸到自己的腳上。
可誰知大春比我還害怕,一張臉上滿是汗水,順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而他手中的槍卻是一刻不停的指着我的腦袋:
“戴晗?你是不是戴晗啊?你小子想殺我?!”
一聽這話我就懵了,緊接着大怒道:“放你孃的屁,老子在這地方就認識你一個人,我殺你作甚?再說了,你丫是警察,殺了你,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聽了我的話,大春的神色舒緩了一些,不過手中的槍還是指着我的身上,有點兒後怕的說道:“那,那你小子有夢遊的習慣嗎?”
夢遊?
誰家孩子夢遊自己知道?不都是別人告訴以後才知道的嗎?
看着大春那嚥唾沫的樣子,我有點兒奇怪,問道:“咋回事兒啊到底,我剛纔睡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間出現在廚房了?手裡面還拿着把刀子?”
“你問我我問誰?”大春瞪了下眼,然後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在我睡下之後不久,他就回來了,當時很累,他便是脫了衣服洗個熱水澡,然後換上一身睡衣準備睡了,可就在這時候,突然間瞧見我起牀去了廚房,他正打算問我是不是餓了,可我壓根兒不理他,竟是徑直摸出一把水果刀,然後閉着眼睛就朝着他走了過來。
並且,我手握尖刀的姿勢很是怪異,就好像,就好像一個古代書法大家一般,三指握筆,雙指固定,筆走龍蛇,像極了在寫毛筆字。
大春當場就嚇傻了,怎麼叫我都叫不醒,最後只能是拿了一把手槍,嚴陣以待。
好在,我在最關鍵的時候醒了,要不然大春都準備空手奪白刃了,到時候,我們兩個之中很有可能傷一個,那就不太好了。
我趕緊把刀放下,然後活動了一下身子,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通了電一般僵硬,痠麻,總而言之很是難受。
大春見我恢復了正常,大着膽子問了一句:“我說哥們,你丫該不會真有夢遊症吧?我可是聽說過一個案子,有人夢遊中把家人都殺了,並且,他自己還不知情……看樣子,我以後睡覺要帶着槍了,丫就算是把你崩了,我也不想給你糊里糊塗的宰了啊!”
“去你的!”
我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然後便是仔細的思考起來。
夢遊?這不可能,我長這麼大都沒有夢遊過,就算最近精神壓力很大,我也不至於夢遊啊,想到我手中拿着刀的那個樣子,頓時渾身上下一個激靈。
當時,在小巷之中,雨沫給我狼毫筆說要給我指路的時候,我就是這個狀態!
單手持筆,形同書生!
難道……
“那個女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最近萬事小心!”
兇老頭的話突然間從我的腦海之中閃現,讓我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難道,難道那雨沫的仙人指路並沒有失去效力,我睡着的時候,依舊會做出那種姿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真是大條了……